说完之后,张队就直接让身边的助手用审讯室里的电脑给朱妮潘播放了那段视频。朱妮潘终于沉不住气了,她看完这段视频后,脸上浮现出盛怒的神色。
原来林琳从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真不愧是商界精英,在收集证据上的本事就是强。现在张队当着她的面播放的这段视频,显然是林琳在自己身上装了针孔摄像头然后录下来的。
她在心里不知骂了林琳多少遍,早知道她就早点让人对林琳下手,也就不会给林琳机会写那封遗书,还让这些证据都被警方看到了。
这下可好,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虽然她身上本来就不干净。但如果她的计划顺利,那警方就算再怎么怀疑她,也找不到她犯罪的证据,等风头过去她就可以一身轻地回到美国,而左愈却要承受身败名裂的狭长。
而林琳这个变数也完全打破了她的计划。她原本是准备一起弄死陈东和林琳,现在林琳用自己的死保全了陈东,却把她的意图都曝光了出来。
“潘小姐,这段录像已经是铁证,你在这里面说的话,已经能证明你就是这一切的主使,那三条人命都是因为你!”张队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我们马上就会对你进行刑拘。”
朱妮潘双手攥在一起,沉声道:
“我要请律师。”
“可以,这是您的权利。”张队冷笑着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在我们的国度上犯法,最后势必会付出代价。这里可不像美国,可以花钱保释,你就等着在看/守所里待到上审判庭的那一天吧。”
说完之后,张队就直接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抽了口烟,一边想着近期发生的这些事,一边想着朱妮潘那张美艳的脸。
谁能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心肠如此狠毒,就为了陷害左愈,为了帮助裕衡国际和左氏集团竞争,竟然搭进去三条人命,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后悔心软。
当他在现场读完林琳的遗书,然后在林琳说的保险柜里找到那个u盘,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他就觉得朱妮潘根本就不是女人,而是恶魔。
这个朱妮潘虽然不是裕衡国际亚太地区的总裁,但却是亚太地区这边实际的头儿,就连那个所谓的总裁在很多事情上都要听她的话行事,而根据现在掌握的证据,朱妮潘就是整个恶性事件的幕后指使者。
不过,朱妮潘也只是裕衡国际的一个高管,她背后还有裕衡国际的实际掌控者,或许朱妮潘也就只是工具而已。
这个事件恶劣就恶劣在为了不正当的商业竞争,裕衡国际采取了一级操纵一级的方式,为此不惜赔进去三条人命。张队觉得光抓住朱妮潘和这个亚太地区总裁还不行,最好能把朱妮潘的上级也绳之以法。
但朱妮潘的上级并不在国内,就算他们有办法撬开朱妮潘的嘴,只要那个最高级的操控者躲在美国,他们也拿这人没办法,最多也就能对裕衡国际做出惩罚。
张队的人生阅历也算十分丰富,他知道朱妮潘的上级放手让朱妮潘在沪城这么折腾,肯定是做好这件事最后会败露的准备了。对方一定早就做了风险评估,然后觉得把裕衡国际沪城分部都搭进去也值得这么做,才会动手。
想到这里,张队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他总觉得如果不能让这个最上级付出代价,对死去的三个人不公平。
诚然,姣姣的姨妈是因为贪财无耻才死的,林助理是动了贪心又被堂姐拉下水走上绝路,就连自尽的林琳也不算无辜,但这可是活生生的三条命,就这么死了,怎么能没一个最后的交待?
“张队——”陈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张队身前,执着地望着张队道,“我刚才听到有刑警队的人说要去走程序,申请刑拘朱妮潘,你们是找到她和前两起谋杀案有关的证据了?”
张队看着他,顿了顿道:
“陈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是有纪律的,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陈东点头说:
“我知道,如果你告诉我,就是你渎职了。我不是逼你告诉我什么,我只是想要向你确定,你们最后一定有把握将朱妮潘绳之以法,对吗?”
张队珍重道,“这个你放心。朱妮潘在我们的国度上犯了法,就要接受审判和制裁。”
陈东知道张队这么说,那就是已经找到朱妮潘和整个栽赃事件有关的直接证据了,只是现在因为要对外保密,所以不能对他说细节。知道朱妮潘逃脱不掉法律的制裁,他心里却仍然没有好受。
因为他还不知道,林琳到底是怎么被牵扯进来的。
难道和他在一起这么久的恋人,真的就是和朱妮潘一伙的商业间/谍吗?为了金钱,她连恋人和堂妹都可以出卖?
张队看到他仍然魂不守舍的样子,再一想到林琳写的那封遗书,实在于心不忍,低声对他道,“陈律,有些事我不能和你细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林琳其实没有那么坏。她,她其实也有苦衷,虽然有苦衷不是她做这些事的理由,但是——”
看到陈东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张队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但是最后她其实是想保护你。”
闻言,陈东怔住,然后张队就看到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所以她真的是自尽,她是因为不想继续帮朱妮潘做事,才选择用这种方式的?”
张队叹了口气,又对他多透露了一些:
“其实在她选择自尽的时候,她对朱妮潘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知道朱妮潘马上就要将她灭口,而她就算不死也要做一辈子牢,所以她选择自己结束生命揭露朱妮潘。我们收集到的有关朱妮潘的证据,都是林琳提供的。”
陈东站在那里,张队一时看不出他的情绪。
“根据她遗书中提到的内容,朱妮潘给她制定的任务计划是接近你,然后在和你同居后,用你的手机给她下达让林助理对茶叶动手脚的指令,这样就能通过你完成栽赃左先生的证据链。但她没有下得去手,所以就对朱妮潘阳奉阴违。朱妮潘其实还想杀你,只要你死了有些事就死无对证,但林琳也是下不去手。”
张队觉得既然已经开了口,就没必要再瞒着什么了,把这一部分都交待了,说完之后他又对陈东道,“陈律,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在我们结案之前你不能把这些事说出去,否则我的职业生涯也要被毁了。”
陈东点头,他说他一定不会说出去,这句话出口之后,他的眼泪也跟着一起流了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哭过。
对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流泪是很幼稚的一件事。但他刚才的那一刻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在他意识到自己哭了之前,他已经哭了。
张队看到他这样,也很不好受,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他一根烟。他接过去之后右手有些颤抖地把这根烟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许久没说话。
半晌后,张队低声道:
“陈律,法律会还林琳一个公道,我们保证会让朱妮潘得到应有的审判。”
陈东听出张队有些担心他,怕他一时激动再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来。他确实是有过这个念头,但那是他刚看到林琳遗体的时候,现在指控朱妮潘的证据确凿,她也被警方控制起来,他相信沪城的法律一定不会放过朱妮潘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放心,我不会做不该做的,也不会乱说话。”陈东缓缓道,“一切妨碍法律对朱妮潘审判程序的事我都不会做。我自己就是学法的,我不会知法犯法。”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队迟疑了一下,又对他说,“林琳的遗物中有些是和你有关系的,但现在我们不能还给你,等调查结束之后,你再来领。”
陈东嗯了一声。
很快就有人来叫张队过去,说是庾坤被提审这么久,现在知道朱妮潘已经兜不住了,他也赶忙要招了,张队对陈东做了个手势就赶紧跟着去审讯室。
等张队离开后,左愈走过来站到陈东身边。
陈东看了左愈一眼,颓然地说:
“其实我已经准备和阿琳提结婚的事了。我想过在她三十九岁生日那一天,跟她说这个事。
她说过她是不婚主义者,但我觉得我们两个真的很般配很合适,我们以后都不会再遇到更合适自己的人了,如果以后想长久地在一起,会不会有必要考虑走入婚姻。
在我心里和另一半分享财产,让我们的关系受法律保护,这是件很神圣的事,也是我能给她的安全感。我还想,如果她仍然认为婚姻不适合她,觉得我想给的安全感是束缚,我会尊重她的意愿。
我们只是同居也可以,什么都可以,能在这个岁数遇到她,陷入这样一段感情,对我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我当时想不论是哪种结果,我都接受。我会好好珍惜我们的缘分。但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就这么离开了。”
说到最后,陈东又有些哽咽。
左愈看着他,就想到自己和温潇,心里也非常难受。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能走到最后。
陈东为左氏集团工作了这么久,但在早年丧偶之后就一直没再婚。
和很多中年单身的男人不同,陈东的私生活干干净净,他没有游戏人间的恶习,左氏集团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光是法务部就有好几个高学历高颜值的美女。
在陈东这里从来没发生过办公室骚/扰事件,那些女孩提到陈东时,都对他非常敬重,说陈律就是她们的老师。
但据左愈所知,法务部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实习生对陈东动过心,在辞职后还对陈东私底下展开了猛烈攻势,有美人送上门陈东都没答应,同事们说起来,都说柳下惠再世不过也就陈东这样的定力。
温潇还起过念头要给陈东介绍对象,陈东也是婉拒了。
而左愈也是在林琳死后才知道她居然是陈东的恋人。陈东对这段恋情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也正因为他做得这样好,左愈能体会到他会林琳的真心。
左愈知道他是怕自己和林琳的感情在公司曝光,影响到他和林琳的事业,让别人认为林琳是走后门才这么谨慎,毕竟这种感情的事在职场上向来会让人产生办公室恋情这样不好的联想。
陈东对林琳很用心,而林琳会选择用自己的死亡来揭发一切,也是因为她不想毁了陈东。
“左先生,阿琳她其实——”陈东又想到什么,想要对左愈解释,告诉左愈,林琳其实没有那么坏,但左愈却对他道,“我已经知道了,林琳写了一封遗书。她在那里面交待清楚了一切。”
虽说刑警队是要对外保密的,可这么大的事终究是要走漏风声。当时在林琳身亡的办公室现场,就有左氏的员工看到张队带人从林琳身下取出那封装在文件袋里的遗书了。
事后,左愈通过自己的关系打听了一下,也大致知道了林琳指认朱妮潘的来龙去脉。
“朱妮潘一定要被判死刑,”陈东想到朱妮潘,恨得咬牙切齿,随即他又忽然冷静下来,看着左愈道,“朱妮潘背后一定还有人,她会做这些都是因为裕衡国际要和左氏集团竞争,那她背后真正的金主就是——”
左愈低声道:
“裕衡。”
裕衡国际就是裕衡用自己的名字开的公司,这家公司在美国成立,他用外祖家族的影响力和人脉为自己铺路,很快就打响了名头,将裕衡国际的业务做得越来越广,事业越来越大。
不过几年期间,裕衡国际就通过融资扩张了好几遍,其名下业务遍布美亚欧三洲,也是因为这样,裕衡才认为有了重新和左氏集团叫板的资/本。
当年他仓促离开沪城,就是因为在商界和左愈斗法没斗过对方,他等于是左愈的手下败将。这一次他在沪城建立裕衡国际亚太地区的总部,显然是有重新和左愈一决高下的意思。
可是,裕衡会为了斗倒左氏集团,不惜赔进去三条人命,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左愈皱着眉头,他觉得裕衡不是这么疯狂的人。
2228章 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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