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禄平日里总是笑容满面,看起来跟个孩子王一样,今儿罕见地发了火,别说弘昼,就是弘历都看得一愣。黑面的刘奎立即跪下认罪,弘历见此,忙开口求情:“十六叔,这可不关刘谙达的事,是我自己没有坐稳所以才掉下来,您可不要怪刘谙达。”
允禄仍旧是火气未消,当下就道:“弘历,你闭嘴!你们出了事,本来就是他负责。你们要是在我的课上出事,也是我负责。”
弘历眨巴眨巴眼睛:“可是,这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能赖你们呢?真要是这么下去,学生的事情全部都怪到老师头上,以后还有哪个老师敢教学生?岂不都是和和气气混过日子就完了?”
允禄看了弘历一眼,十分无奈:“你啊,我是说不过你!随你去吧!”
弘历这回吐吐舌头,笑嘻嘻凑过来摇了摇允禄手臂:“十六叔不要生气嘛!我知道您也是担心我,我保证,这就是擦伤,我没摔着,明天,明天我就能来上课,不对,我现在包扎好了,马上就能上课!”
“可别了!”允禄瞪了弘历一眼,“你给我好好休息就是帮我大忙了!”
允禄想了想,又问:“你是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的?从马背上摔下来,还背着弓箭,要是被这么长的箭戳中了,那可就是重伤了。”
弘历嘻嘻笑起来:“这我当然知道啊,这箭要是戳着我了,我可不得被戳个窟窿啊?所以我在马背上就把它们都丢开了!”
弘历笑容十分灿烂,允禄看着看着就消了气,忍不住拍了拍少年的脑袋一下:“瞧你笑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你差点儿摔着,而是你得了什么好处呢!”
弘历知道自己的错处,也不跟允禄顶嘴,笑嘻嘻任由允禄拍他。而弘昼待在一边,看着弘历的反应,忍不住感叹道:“还是四哥厉害,要是换了我,我可想不到这些,只能摔一跤重的。”
弘历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勾着弘昼的脖子就给他传授经验:“我跟你说啊,摔跤的时候首先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都丢了,然后双手护着头脸,咱摔哪儿都不能摔自己的脑袋……”
眼瞅着弘昼那傻孩子还认真听着不住点头,允禄就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儿,而后咳嗽一声,提醒道:“得了吧弘昼,你要是好好骑马,又怎么会跟弘历一样摔跤?别跟他学那些了,今天教你怎么扣扳机!”
弘昼一听这话,立即把弘历抛在一边,兴奋地跑到允禄身边,两眼放光,而弘历也看过来,允禄这时候微微一笑,十足扬眉吐气:“弘历啊,你不是受伤了吗?那今儿你就学不成咯!”
弘历:……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只是弘历哪里是轻易退缩的主儿?他当即让小药童帮他上药之后,举着自己包扎得严严实实两只猪蹄手过来,笑嘻嘻说道:“哎呀十六叔,我不能动手,难道脑子也动不了了吗?我在旁边看看,看看,总行了吧?”
你小子也有今天这么老实的时候啊?
允禄见弘历吃瘪,一吐胸中郁气,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他正正神色,无视弘历,拿着自己的新枪给弘昼演示起来,一边告诉他用哪根手指比较方便。
等到允禄示意弘昼上手试试的时候,弘昼仍旧有点不敢置信:“十六叔,真的,真的让我来?”
允禄失笑,还没解释呢,边上的弘历就抢答:“你就放心大胆试吧,这都没上火·药,就是个空枪!”
允禄瞪了弘历一眼:“就你会说!”
他们叔侄三人这么闹腾一番,弘昼已经能够像模像样地把枪架在胸前比划一番,而弘历只能眼巴巴在一边看着,时不时指挥两句过过嘴瘾。
允禄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弘昼的动作,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弘历:“对了,怎么不见弘时?”
“三哥今天加练,拉伤回去泡药浴去了。”弘历眼睛盯着弘昼手里的枪,想也不想地回答。
允禄嘟囔一句:“既然不来,怎么也没派个人跟我说一声……”
他嘟囔完这句,又看看弘历,问道:“我听说,你昨天去裕亲王府和恭亲王府了?”
弘历答道:“对啊,我问过父皇,是父皇准我去,我才去的。”
允禄是有备而来,追问道:“那你去了,都跟好像说了什么?我好像听说,皇兄不是很高兴啊,你是不是又胡闹惹他生气了?”
弘历可听不得这个,当即便道:“我哪有胡闹!本来就是嘛,现在王府的人已经这么多了,将来他们结婚生孩子,那人就更多了,所有人都不工作,就靠着做家长的,这么一大家子人,光是吃饭就能压死人!父皇居然还说我,觉得是我错了,十六叔,你说,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允禄可不敢说皇帝的坏话,当即干笑着岔开话题:“弘历,陛下自然有他的考量……”
弘历这会儿也没心思看弘昼练习,转过来问允禄:“十六叔,你上次跟我说,八旗子弟都玩物丧志不思进取,那,你一定也想过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吧?”
怎么解决?他当然想过,他年纪轻轻就成了亲王,自然踌躇满志,想着为陛下立个大功,才算对得起陛下的盛宠,可是想来想去,他也只有一个大胆到不敢与人言说的想法。
允禄望着弘历,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乾清殿。
雍正面前堆满了奏折,然而此时他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允禄问:“弘历当真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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