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侯爷不愿意跟在下去南京，那么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吴孟明摇摇头，将复杂的心思收起来。自己虽然爱才，但是有些事情也不能说透。
    况且让一个在战场上纵横捭阖的大将军跟自己去南京勾心斗角残杀大臣，对他未必是施以援手，反而是一种折磨。
    而自己作为皇室的看门狗，崇祯最为忠心的部下，吴孟明不得不执行崇祯的命令。
    “行，时间也不早了，吴指挥使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李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对他了解多少？”
    “这个李过，确实是个狡猾如狐的指挥官。我曾经与刘芳亮交手，刘芳亮作为闯贼东征军的统帅，已经非常厉害了。但是李过的军事才能绝对是刘芳亮的数倍。”
    “李过是李自成的义子，李自成既然敢让他统帅偏师，其本事自然不差。可是他为什么可以一战拿下真定府呢？要知道真定府的防御是非常不错的。这是个我们不得不讨论的问题。”
    就在徐梁在镇抚司与吴孟明畅谈的时候，京师大门处，一个年轻人牵着他的驴慢悠悠的走来。
    看着巍峨的城墙，猎猎作响的皇旗。
    “徐梁啊，徐梁，这一次我可让你坑惨了。”
    从驴背之上，年轻人翻身而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大腿。
    他是从山东刚刚吃了不知道多少闭门羹，受了一肚子气赶回来的方书琦。
    等到陈半书领着十几万百姓扎根之后，方书琦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徐梁的虚晃一枪。
    这个徐梁不仅打仗是一把手，这政治上也是狡猾的不行。
    在朝堂上买通了东林党为自己效力，在地方上让自己到处去游说。
    当大家将视线都放在自己和东林党身上的时候，他却悄悄的使用自己的暗手，先让冯先奇潜回山东，与刘氏达成协议。
    然后利用大家视线都不注意的时候，将十几万流民悄然安置了。
    这不就是兵法上说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等到安置流民成为既成事实的时候，大家就算是再怎么争吵也没有用了。
    难道朝廷还能派大军取讨伐吗？山东总兵刘泽清那混蛋可不会听朝廷的号令。
    虽然方书琦心里不满徐梁拿自己当枪用，但是他却不得不佩服徐梁的本事。
    跟着这样的能人创业，将来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徐梁竟然跑到老虎窝里来了。
    京师是他该去的地方吗？
    那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大明不知道多少名将最后死在内斗中。
    担心徐梁出麻烦，方书琦赶回居庸关之后，便驴不停蹄的赶向京师。
    不同于徐梁，这一路之上方书琦搜集了很多情报，现在书生们谈论最多的话题，便是东林党乱政卖国和南迁的事情。
    牵着驴走在大街上，听着路人的讨论。
    方书琦心却沉入了谷底。
    东林党倒了，那么徐梁接下来的前途会如何呢？
    自顾政治斗争非常残酷，后台倒了，前线打仗的人的处境都不会很好。
    别看你徐梁在前线不停的打胜仗，在政治利益面前，你屁都不是。
    这一点儿，方书琦比徐梁更深有体会。
    看来徐梁这个家伙要倒霉啊。
    京师自然不能与居庸关想比，其雄伟程度是普通人难以思量的。不过方书琦对京师却并不怎么陌生。
    当年他游学的时候，在京师呆的时间也不算短。
    眼下的京师最大的变化，便是让鼠疫折磨的少了很多活力。
    百姓的眼神都很麻木，城市也变得有些破旧，这些都昭示着，大明的国运正在衰落。
    到哪里去找徐梁呢？
    这个家伙如果进了皇宫就麻烦了。你说你能不能省点儿心？你还真想当崇祯的女婿？崇祯的女婿真的那么好当的吗？
    方书琦心里暗骂到。
    想到这些烦心事儿，方书琦就感觉头疼，恨不得当面跟徐梁掰扯掰扯。
    与徐梁在一起呆过一段时间，对于徐梁的品性，方书琦也算是有一定了解。
    这个家伙绝对跟唐王不是一路人。政治上的直接是徐梁这样的武人无法揣测的。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敌人就可以去死了。
    大明的政治斗争可不跟宋朝那样柔和，不喜欢你把你发配就完事儿了。
    大明是直接砍你脑袋啊。
    这也是方书琦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原因，他可不像自己辅佐的人，还没有发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复社的朋友们，还希望徐梁成为他的助力呢。
    与徐梁见上一面，把他的处境跟徐梁聊上一聊。让他想个办法，赶紧跟着自己走。
    别在京师呆着了。
    领兵的将军只要出了京师，就像是鸟儿离了笼子，那可就自由了。
    你可别对崇祯抱有幻想了。
    我们读书人都放弃他了，你还犯这傻干啥？
    可是自己如何见到徐梁呢？
    现在东林党都不行了，自己的处境也不怎么好。保不齐遇上锦衣卫，还能被抓起来。
    “哎呦。”
    正在琢磨的时候，方书琦忽然感觉心口一疼，再去摸心口的时候，藏在那里的银子已经被人摸走了。
    一个相貌猥琐的汉子顺着人流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
    方书琦紧紧的跟随其后。
    那猥琐的汉子面带微笑，似乎专门等自己来一样，躬身行礼说道：“敢问，公子可是方书琦？方公子？”
    听着对方发问，方书琦先生一愣，“在下正是方书琦？不知道阁下何人？怎么会认识我？又为何偷我银两？”
    那人一听方书琦的话，赶紧将银两还了回来，笑呵呵的说道：“果然是公子，让我找的好辛苦啊。咱们家小姐让我找您多日了。”
    “你们家小姐是？”方书琦问道。
    “公子，您看看您这脑子，您仔细瞧瞧我，是不是见过？”
    方书琦瞅了半天，摇摇头说道：“未曾见过。”
    那汉子一脸尴尬，“先生，您仔细瞅瞅，当年您说要吃黄鳝，小姐说要吃鸡蛋羹，可累坏了小人到处寻找呢。”
    方书琦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儿时熟悉的画面。
    “你是黄三？”方书琦惊讶的说道。
    “公子，您可算是认出我来了。不过在京师，您还是叫我的代号，黄鳝吧。”
    “你不是说你要做一条跃龙门的鲤鱼吗？怎么这些年了，还是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方书琦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这不是小人本事不够吗？不过小人也算是看开了，做一条无缝不入的黄鳝也是不错的。您可能不知道，当初小姐能够认识徐指挥使，也有小人的功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