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
那是在室内做饭煎药,想在饭菜里做手脚也没有机会。
如果没有那件事……
“如果是冬天,我捞起来的就不是活人而是死尸了。”
荣时一怔哑然失笑,“也是。”
很难想象,隔了一个冬天,他们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
那些争吵和不快,仿佛被其他更浓重的情绪冲淡了。
“你离开之后,打算去哪里?”
林鱼沉默,其实她也不知道。
开春,荣时算着日子来的,心想这大约是最后一次会面,最后一餐饭。
有了足够多的时间给了自己做心理准备,所以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荣时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
就像那些读书不怎么样的学生去参加科考,因为知道考不上,所以放榜的时候也就不会太难过。
但心里未免还是有点……罢了。
林鱼会离开,荣时并不意外。她早晚会离开的……林鱼的处境,他多少想象的出来,如果是以前的林鱼,那翠屏山就是她的池塘,她在这里悠游自在,游刃有余。
可现在的林鱼不同了,她被他带走,三四年浸染,如同一张白纸,被涂满了颜色,这颜色已经完美的跟京城贵族圈契合。再把她放回山下,她就会格外扎眼。
她已经成为一个异类,伦理道德,礼仪法度,乃至琴棋书画塑造了她的思想,改造了她的灵魂,她在这村子里,独树一帜,又落落难合。
这也是她回来这么久,依然不合群的原因,也是荣时当初有信心带走她的底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
荣时在接到长青传话的时候,非常震惊。
一般人看到山村如此辛苦,最大的念头应该是我绝对不要落到这般田地,绝对不要过这样的苦日子,看着艰辛谋生的山民会庆幸自己脱离苦海。
但阿鱼不会,她对这些苦难感同身受,以至于对身为贵族的自己的骄奢做派感到不安。翠屏山虽然闭塞困窘,却颇有上古遗风,这里有实力强弱却没有高低贵贱,人人都要努力干活维持生计,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在这里趾高气昂又坐享其成的贵人既匪夷所思又不可理喻。
她一开始还能压着性子对他客气和友好,是因为她把自己定位成了草民,把他定位成了上官。一个普通老百姓面对上官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都得笑脸迎人。等到后来,她发现他像只讨人厌的凤凰,自觉高贵而鄙薄于他们,就爆发了。
她受不了他高高在上,嫌弃甚至抨击自己的同胞——他们努力活着却还要被上等人指点活得姿势不合标准。
所以她看到他便觉得不痛快,要赶他走。
荣时轻轻叹了口气,直到此刻才觉得自己真正触碰到林鱼。
孟子有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
以前的他完全无法接纳这种既无尊卑又无伦常的世界。但当他开始俯下身来关注自己这片辖区的子民,他关于礼法的下线被不断突破,后来被更广大的悲悯所掩盖。
如他,生来居高,天然尊贵,骨子浸淫了诗礼,但谁能要求这些单是为了生存就拼尽全力的人去“知礼”“守礼”呢?
他当年读书,读到一句“人而不知礼,牛马而襟裾”,自然生出一种生而为人达礼守礼的认知。
但时至今日,他方明白,这何尝不是傲慢,以及由傲慢导致的另一种无知——那些常年匍匐在地上,熬煎在底层的百姓,哪个不是当牛做马。有人给过他们做“人”的条件和机会吗?
难道“三口之家”的男女不想要正常的家庭?难道陷入畸形婚恋里的“抱郎妹”,不渴望获得解脱?
他们被生活的苦难捶打的没有了“人”样,冠冕堂皇站在干岸上的人,又怎么能去谴责他们活得“丧礼败俗”?
阿鱼……分明已经无法适应翠屏山。脑子里装着礼法知识的她回到了毫无礼法的家乡,失去原本记忆的她,也是全新的人,来认识一个陌生的群体。可她还在跟山民友好相处,在山村自食其力,在官爷面前不卑不亢,她骨子里是那样的温良。
而他呢?
林鱼为什么不跟他走?林鱼为什么要跟他走。
不戚戚于贫贱,也不汲汲于富贵,守本心之善恶,而不受礼法拘泥,这才是林鱼。
荣时有些惭愧,一个浸淫礼法,却被礼法困宥的人,透过林鱼的纯粹,拨云见日看到了人性朴素的高贵。
第61章 . 建议 荣时对这个县城做了什么?……
晚上荣时依然跟少少一起休息, 少少得了新衣服,晚上睡觉也舍不得多脱,荣时看到那件衣服已经有点掉色了。
他当初送的是一套棉服,春天到了, 林鱼把棉絮掏出来, 把它变成了一套春装。
很奇妙的生活智慧。
不熟的人在身边, 他也睡不着, 索性不睡了,转过身问少少最近学了些什么。
“《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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