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沉默,荣时便道:“我在户部核算度支,查到云景县时,翠屏山人口不祥,纳税额度是零。朝廷放任一个村庄不服劳役不纳赋税,难道是皇恩浩荡?不,是因为贫穷。穷到追缴税款的官吏都懒得涉足。”
“云阳公主是怎么跟你说的我不清楚,但大概猜的到。无非是乡下没有国公府繁琐的礼仪,山里也没有大宅子的勾心斗角。但太阳底下,又有哪个地方是真正省心的?”
“淳朴往往与愚昧相连,自由又常常与无序挂钩。”
“守礼如我,会让你觉得无趣,但无礼,也不过意味着野蛮。那里的人未必就讨你喜欢,否则云阳公主又何必把卫云红调理好才送到你面前。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当年在翠屏山下,你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荣时身姿衰弱精神却一如既往的清正。
林鱼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她说:“我终究要亲自去看看。”
她的过去,她的来处,她丢失的记忆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荣时淡然的神态出现了裂痕,眉宇间终于显出痛楚。
“阿鱼,你为何要信一个与你原本并无过多交集的人,而不信我。”
“云阳公主,不是真心与你相交的,甚至卫云红,也很可疑。你明明能感觉到的。”
林鱼迎着他审视的目光,静静站着,或许是疼痛和失血的缘故,他的眼神有些虚弱,并不像往日那般锋锐。
“我以前与云阳公主交集不多,难道与你交集就多了吗?”
林鱼指指这一栋竹楼:“大人独居小楼享受清净,我平白背着三夫人的名头,受尽委屈。我们,一个月能见一次面吗?大人与我相交,又何曾有过一分真心?我是摆设,是空气,是任凭你料理的木偶。可我林鱼会痛会累会害怕会迷茫,你又何时问过?现在再摆出一副对我好的样子,真得没什么价值。”
“……”
荣时的头上都是虚汗,再尖锐的箭矢都比不上此刻林鱼冷漠中带着拷问的眼睛。
夫妻离心则家宅不幸,顾揽月设计在先,云阳公主动手在后,两次挫折已经够了。他从未有哪天如此刻这般痛苦也如此刻这般清醒:一个心意相合的妻子对男人来讲,实在太过重要。
荣时成人至今,头次低声下气与人道歉,眉眼收敛的姿态,仿佛任人宰割。
“以往种种,是我多有不对,我眼盲心痴,负你良多。夫人若有怨怒,尽管发泄,荣时,皆受得。”
他很难堪又很气恼,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发颤,一个犯错的人,被堵到墙角,忐忑等着宣判。
但林鱼,并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她不接这个话茬,也没忘了自己的来意。
她说:“把荣炼放出来吧。”
“打一打训一训就差不多可以了,而且我去看他,他已经知道错了,该反省的也都反省了。”
荣时被吊的不上不下,一口气堵在心口,定了定神才意识到她转移话题。
“关三天并不算多,国公府的规矩素来如此。”
“那国公府的规矩也包括不教而诛?”
林鱼的反问紧随其后:“因为大人的严查死禁,荣炼懂事后国公府已经没有牌局,他不懂得这种行为具体代表着什么,第一次犯错,大人就这么罚他,这算不算不教而诛?”
林鱼正色道:“大人为何不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反应过激了呢?若在平常……你不至于此。”
“你会用一种更体面更周全的方式。至少不是当着公主的面,把孩子带走关进祠堂。”
林鱼对荣炼很有好感,她失忆后,不能出国公府便与荣炼混在一起。在她眼里,这个没爹没娘的小可怜实在极聪明又极懂事,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早熟早慧的孩子。
林鱼敢肯定荣炼刚被打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但即便这样,被荣时打到手肿,他却还在惦记着这个小叔。
但荣时,这个多少深情都可以视而不见的人真的是没有心肝的。
“你该亲自去把他放出来。”
荣时只是闷闷的叹了口气。
他是有点情绪,但不至于失控,教子需严是他一贯的原则。
至于当着公主的面发作,也在他的把控内。做给公主看,她下次自然会收敛。荣时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威胁到荣炼成长的事情——哪怕是公主也不行。
“你不会是觉得我这次不给公主面子,你就会失去这个朋友了吧?”
他苍白的脸上显出讥嘲的神情:“不至于。公主生来居高,不会把臣属的愤怒放在心里,她只会略做描补以示宽宏,并依然故我,表示自己并不在乎。”
这是所谓天潢贵胄的体面。
林鱼看到他干脆又坐回去,嘴角的线条便绷直了。“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荣时:“……”
他的思维僵硬了一瞬竟然想不到怎么反驳。
罢了——他微微闭了闭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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