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深深的沟壑。
荣时伸手抚摸着微凉的锦缎,看着那泾渭分明的一条线,只觉那是一把刀明晃晃割进心里。
往事浮上心头,爱与恨,混合着怒火和愧悔,扰动着他的心绪让他再也躺不下去。他无声的披衣坐起,漫步来到了中庭。
走廊上红灯混浊,他的身影,好似冰雪一般,升腾的水汽,风里弥漫的花香让他胸口有些滞闷。
这份滞闷来自自我鄙弃和厌恶,当初他还认为世间情爱,愚不可及,高高在上的点评尘世俗人,而现在自己也是那痴妄自扰的众生中的一个。
平林漠漠,烟云浓重,下了一整夜的雨,傍晚时分又开始断续。林鱼当窗坐着,神思缭乱,她的记忆像一条河,以前被冰封着,但婚宴当日受了刺激,好似冰块被外力击破,现在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些冷水。
这些记忆片段每次浮现,都会叫她心底生寒。
她想曾经的她一定爱惨了荣时,所以才会纠结于细枝末节,用力于琐碎小事。
她当初可是每逢下雨,就要给荣时送伞的。
哪怕荣时并不受用这份柔情。
“你可知张敞画眉?张敞文采风流,名门仕宦,还惯于内帷取乐,为妻子画眉。听起来是不是很浪漫,很甜蜜?”
男人的声音清清朗朗,她的心脏便砰砰乱跳,每一次都在胸腔上留下轻微的疼痛。
“……张敞为儒生所忌,为有司所弹劾,甚至被帝王诘问。”
原来,在这京城里,夫妻过于恩爱是种错——仿佛男人留恋内惟,在女人身上用心用力,便是辱没了他们似的。
“所以?”
“所以,控制好你自己。”
荣时肩荷振兴国公府的重任,平生所求便是入阁,拜相,所以他素来谨言慎行,恪守礼法,万事不会留下把柄。何况他本人生性冷恪,内敛自守,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私生活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
林鱼有点头疼的掐了掐眉心。
以前的她,每次下雨的时候都在纠结要不要去给荣时送伞,在自己一厢情愿的女儿情和夫君的申饬之间来回纠结。不然也不会在大脑中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记,天一落雨就会条件反射性的想起这句话。
那最终去了吗?
林鱼看着捧着伞站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应该还是去了。
她猜到以前的自己在国公府一定充满不安全感,不去,她会担心如果自己不去就会有别的女人越俎代庖,毕竟她这个凤凰巢里的丈夫,可是有一个叫顾揽月的女人,虎视眈眈的要抢呢。
可是真去了,又要担心,会不会惹荣时厌烦。
难怪大夫说心血虚耗,总是在这样细枝末节的问题中纠结,敏感的神经一再被拉扯,不虚耗才怪。
林鱼饭后翻了卷《诗经》来看,结果发现也没有很喜欢,昏昏然又是一下午。
“夫人?您不去接三爷了吗?”
“夫人?”
林鱼轻轻勾了勾嘴角,“不去,免得影响你们三爷的官声。
林鱼很烦躁,这庞大肃穆的国公府让她感到窒息,这华丽豪奢侈的生活让她变得麻木而空洞。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会一会顾姑娘了——让她努力一把,把男人领走。
顾揽月应约而至,锦绣飘然,环佩叮当,她妆容精致,只是脸色不太自然,一身勃勃气势仿佛将军与敌人短兵相接。
林鱼上下打量她,但见这二八少女头梳弯月髻,身穿袖口带冰花水清衣衫,头上略戴两只莲花玉簪。她觉得这妆扮有些眼熟,想了一想,发现这跟荣时属于同一个色系。
她没有被刺激到,只觉得……啊,好刻意。为了见她这个“情敌”,特意武装到了头发丝。
林鱼不喜欢虚与委蛇,于是单刀直入:“听说你想当三夫人?”
顾揽月:“……我跟荣时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我们两家又是通家之好,两家父母本就意欲成我二人好事。”
“那荣时为何没有娶你?”林鱼截断了她的陈述,“唉,你不必虎视眈眈的瞪着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不想办法让他娶了你。”
“你……你敢问我?”羞手羞脚的贵族女子怎么会把婚姻问题直白的挂在嘴边,顾揽月脸都涨红了。“是你挟恩图报,坏我姻缘。”
是这样吗……林鱼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揽月内心有些忐忑,这个失忆的三夫人趋光坐着,脸上苍白中带着些病态,神情中却带着些高深莫测的神气,让她无法揣摩她的下一步行动。
林鱼不知道,在顾揽月心里,她是个非常可畏的对手。
“既然你说这人是我抢你的,那我现在不要了,你拿走吧。”
顾揽月瞪大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年她为了与荣时在一起,搬出了自己父亲说项。
那场谈话持续几个时辰,从日薄西山一直到更深人静静。她躲在屏风后,听得明明白白。
她听着父亲从循循善诱变得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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