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要不你再劝一劝王爷，我跟他说了他也不听。”
    楚王府中，武媚娘来到程静雯面前，商量着事情。
    蓝田县发生了什么事情，武媚娘自然很清楚。
    狄仁杰给李宽写的的每一封信，武媚娘都是看过的。
    从最开始的十来个病人，到现在的几百个病人，情况恶化的非常快。
    这还是狄仁杰及时果断的采取了措施之后的情况。
    要是换一个人去蓝田县担任县令，现在的情况估计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指不定整个长安城的人，真的就开始乱起来了。
    “哎，我也跟王爷说过好几次了。但是他不坚持要去，我也没有办法呢。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前几天种痘之后，真的有效果。”
    程静雯也是愁眉苦脸的。
    虽然她们几个在好几天前就由李宽亲自给她们种痘了，说是以后都不会感染天花。
    但是这种事情，她们也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啊。
    毕竟，你要是没有得天花，那就不知道是因为种痘起了效果的原因，还是哪怕是没有种痘也不会得。
    而一旦得了天花，那个时候再谈其他的东西，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个种痘的原理，这几天我也好好的了解了一番。听说江南那边确实有人这么做，但是跟观狮山书院的做法还是很不一样。
    如果王爷的说法是对的，牛痘对人的感染能力很低，但是对于抵御天花的效果却是很好，那么种牛痘理论上是有用的。
    可虽然是这样，我也觉得王爷没有必要亲自带着人去冒险，让童周带队也就够了，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武媚娘是不希望李宽去冒任何的风险。
    作为楚王府的支柱，李宽绝对不能出任何的事情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王爷这一次非常的固执，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明天他就要出发去蓝田县了，我准备等会去一趟寺庙里面，上几株香，让菩萨也保佑一下王爷。”
    最近一年，佛教的风头完全盖过了道教。
    特别是在玄奘的影响下，长安城多了不少的寺庙。
    就连程静雯这样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居然也会想着去寺庙里拜一拜。
    可想而知，玄奘最近一年的成绩是多么的突出。
    “我也种了痘，要不干脆我明天跟着王爷一起去蓝田县吧，省的他身边两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武媚娘虽然对天花颇为畏惧，但是只要在李宽身边，她倒是什么恐惧都能克服。
    她现在的担忧，只不过是所有人都会有的正常担忧。
    一旦想通了，知道这种担忧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她的思路就开始恢复正常了。
    “这……这个……如果要去，也应该是我去。你在府中好好的看着就行。”
    程静雯听武媚娘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应该陪着李宽。
    “不用，姐姐是楚王妃，王府需要你在这里坐镇。我正好也懂一点医术，可以帮王爷打打下手。”
    “可是……”
    “没有可是了！这个时候，小玉米她们需要你在身边陪着，要不然她们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之后，难免会有担忧。”
    “那……那行吧！”
    程静雯沉默了片刻，最终同意了武媚娘的提议。
    ……
    “无忌，那个李宽居然要亲自带着观狮山书院的学员进入到蓝田县，这事你怎么看？”
    下朝之后，高士廉迅速的走到了长孙无忌身边，交流着看法。
    刚刚李世民已经宣布了，等会他要去观狮山书院，亲自为李宽等人送行。
    这可是多年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除了上一次德妃下西洋的时候，李世民专门去渭水码头相送。
    这么多年来，李世民就没有出宫送过谁。
    “要么李宽这一次对观狮山书院医学院微生物研究所搞出来的牛痘很有信心，要么他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扬名。
    蓝田县的情况虽然很危及，但是主要情况还是出在武东乡，其他地方问题并不大。
    如果李宽去到蓝田县之后，只是在县衙里头待着，其实危险并不会很大。
    可是通过这样的行动，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却是一下子就会高大起来，指不定可以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长孙无忌是知道李宽是李世民的长子的。
    并且他猜测李世民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
    作为李世民最亲近的官员、亲戚，长孙无忌对李世民的变化是非常敏感的。
    这段时间，他隐约之间感受到了李世民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虽然这个变化很不明显，要是平时，长孙无忌根本就觉察不出来。
    但是他知道百骑司在调查当年秦王府的一些下人的动向的时候，对于李世民的变化就特别关注。
    所以这一次李宽的行动，长孙无忌想的就会比一般人更多。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你家大郎，还有瑾儿他们前阵子都被我们给安排到外地了，这个消息陛下肯定是知道的。
    两相对比之下，就显得李宽很有担当。这楚王党的势力，估计会进一步的发展壮大，想要压制都压不住了。”
    高士廉有点发愁。
    作为长孙党的核心人物，高士廉知道楚王党现在是自己这边最大的威胁。
    两边的政治抱负差异很大，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也是大相径庭。
    这就注定了双方的矛盾会越来越大。
    现在李世民还在位，如果有朝一日他驾崩了，到时候朝中的局势又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如果楚王党的势力比长孙党强大，高士廉很担心李宽汇以疾风劲雨般的动作对付他们。
    “天花是没有药剂可以救治的，至少在东汉时期就已经有史书记载了。这种风险，我们不能去冒。再说了，我们跟家中晚辈准备的离京理由也很充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长孙无忌自然不会因为自己把长孙冲送到了镇北道而后悔。
    越是身居高位，他就越是清楚蓝田县的具体情况。
    虽然那个狄仁杰处事非常果断，可以说是立下了大功。
    但是并不表示这一次的天花就不会传到外面。
    “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有意义了。现在就看观狮山书院那帮人搞出来牛痘，到底有没有效果了。”
    高士廉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只能先跟着李世民去观狮山书院再说。
    ……
    “于师，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在去观狮山书院的路上，李治邀请于志宁跟自己同乘一辆马车。
    如今的于志宁年事已高，李治这样的安排，不仅不会让人感到不适，还会觉得他非常尊敬师长。
    所以于志宁很是痛快的坐上了李治专用的豪华版奔驰四轮马车。
    而李治也在于志宁刚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一句话。
    以前，李治天天跟在李宽身后，待在楚王府的时间比待在宫里头的都还要长。
    但是伴随着年龄的增加，特别是现在成为了大唐太子，有些心思自然也就变化了。
    “楚王殿下今日之举，满朝文武，不管之前跟他关系如何，都只能说出夸奖之语，不能说什么不好的话。
    微臣现在也就只能庆幸，楚王殿下早早的就已经过继出去了，要不然他这个亲王，还真是有可能给太子殿下带来威胁。”
    于志宁发现李宽在长安城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了。
    不说观狮山书院，哪怕是大唐皇家军事学院，也是在他的建议下成立的。
    李宽对军事学院里头的很多事情都有很强的影响力。
    而李宽的岳父程咬金，更是军中大将，跟一般将领的关系都非常好。
    而大唐军方的后起之秀苏定方，跟楚王府关系也非常密切。
    至于最近十年新崛起的凉州、登州、朔州，更是楚王党在一手把持。
    还有那市舶都督府和警察总署，影响力已经不是一般的衙门可比了。
    最厉害的还是海外，所有事物李世民基本上都是交给了李宽。
    于家在海外也是有一些产业的。
    正因为如此，于志宁对楚王府在海外的影响力就有着更加深刻的理解。
    “二哥如今已经是位极人臣，富可敌国，为何还要去做这种沽名钓誉的事情呢？”
    李治的语气有点冰冷。
    在他看来，李宽现在带着一帮观狮山书院的学员进入蓝田县，是冒着巨大风险的。
    堂堂一个大唐的亲王，去做这样的事情，李治只能要沽名钓誉来解释了。
    “在太子殿下您看来，楚王殿下这是沽名钓誉，但是在陛下看来，楚王殿下就是一心为国，不畏艰险了。”
    于志宁这话，有着挑拨李治跟李宽关系的意思。
    事实上，于志宁这几年就一直在努力淡化楚王府对东宫的影响。
    他希望李治能够按照自己的教诲来处理朝政，而不是跟着李宽的步伐。
    作为老派的官员，于志宁对楚王府的许多东西和做法，都是看不上的。
    “二哥这样子做，让我很为难啊！明明安排一个教谕带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却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
    如今父皇都亲自带着朝中大臣去给二哥壮行，以后一旦蓝田县的天花得到控制，一旦牛痘真的被证明可以预防天花，岂不是他要成为大唐的圣人了？”
    李治这话，带着浓浓的怨气。
    当然，也就只有在于志宁面前的时候，他敢把这种怨气暴露出来。
    等会真的面对李世民和李宽的时候，他还是满面笑容，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段时间长孙司空对太子殿下亲近了不少，这倒也是一个机会。长孙家跟楚王府的矛盾由来已久，如果我们在背后鼓动他们双方之间展开斗争，最终压制楚王府的进一步发展，应该会有一些效果。”
    于志宁开始教授李治玩弄平衡之术。
    在他看来，长孙无忌也好，李宽也好，都是李治将来顺利掌控朝政的威胁。
    只有这两方斗的死去活来，对东宫来说，才是好事。
    至于他们在争斗的期间，谁比较弱小，东宫就站在谁的那边。
    “嗯，过些时候，我也多去跟舅舅请教一下朝政的看法，让他感受到我的亲近。”
    李治是不喜欢长孙无忌的。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舅舅，以前压根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哪怕是在自己成为太子之后，他也没有太把自己当回事。
    也就是这段时间，态度有些变化。
    ……
    观狮山书院医学院。
    李世民亲自过来视察牛痘的研究生产情况。
    看到学员们在不断的在奶牛群众忙碌，李世民心中其实也有很多疑问。
    这样子的牛痘，真的可以预防天花吗？
    不过，他的这些疑问，都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
    因为李宽一行人已经做好准备，要前往蓝田县了。
    “宽儿，虽然你们都已经种了牛痘，但是效果如何还未可知。这一次去到蓝田县，你们还是要尽量避免跟那些已经患上了天花的人接触。”
    李世民单独跟李宽交代了几句。
    有些话他要是不说的话，良心还是会不安。
    “陛下，您放心！这些牛痘的效果非常好的！这一次我们先去给前期去到蓝田县的学员和郎中种痘，然后让他们也跟着学习如何种痘。争取在三天时间内把武东乡的所有百姓都种上牛痘，然后立马展开到蓝田县所有的地方。
    一旦接种了牛痘的百姓没有新增感染天花的情况，基本上就证实了牛痘的有效性。
    而这种大规模的种痘，也能充分检证牛痘的安全性。
    到时候，长安城所有的人员都可以开始种痘。”
    李宽对于如何防疫天花，早就有了全套的计划。
    如今只不过是在蓝田县开始实施。
    当然，要想给长安城所有的百姓都种痘，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毕竟这已经是一个人口两百万的大城市，哪怕是生产两百万份牛痘，也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工作。
    “好！朕就等着你凯旋而归！观狮山书院和楚王府那里你不用担心，朕会派人专门的盯着。”
    这个时候，李世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话可以说的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只能是期待牛痘真的很有效果。
    期待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能够快速的得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