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干杯！”
    “干杯！”
    平康坊，天香阁中，长孙冲和郑海再次相聚在一起。
    在他们身边，各自坐着两名天香阁的当红姑娘。
    “长孙兄，我的人今天看到楚王府那边已经开始向大唐皇家钱庄的各个分号运输铜钱了；嘿嘿，看来他们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
    郑海一手拿着酒杯，另外一只手很自然的滑进了旁边姑娘的领口之中。
    “哼，我倒是好奇他们到底还能够撑住多少天，他们越是这样硬撑着，我看了就越觉得爽。”
    长孙冲的心情有多美，简直是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反正这几天不管他出现在什么场合，都会有人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他。
    要是往常，他会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在说自己的坏话，要不然在那里指指点点干什么？
    但是现在却是不一样。
    他非常享受这种成为人群中心的感受。
    “我找人计算过了，就以大唐皇家钱庄的取钱速度，除非楚王府将家中库存的黄金全部都兑换成铜钱，或者是户部把今年上半年收的赋税全部都支援给他们，否者最多再支持三天，大唐皇家钱庄就要没有铜钱可用了。
    到时候难不成他们还给只有几贯钱的储户直接支付一枚金币？或者是在那里耍赖？我很是好奇呢。”
    “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反正这一次我们即使是不能把他们搞垮，也一定要把他们打疼。与此同时，我们新的几间分号也要加快速度，尽快的开张。现在的渭水钱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啊。”
    长孙冲第一次体验到穷的只剩下钱的感觉。
    这种感觉……
    他很喜欢！
    “目前还一点都没有李宽的消息，大唐皇家钱庄在未来几天内估计都是不会调整规则了；而我们吸收回来的存款，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借贷出去。这就意味着渭水钱庄的收益，即将迎来一个新的高峰。
    说起来，当初李宽建设钱庄的创意还真是高明，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可以获得如此巨大的收益。长孙兄，我听钱庄的账房说，哪怕是按照现在的存款规模，一年也可以挣个几万贯钱，这才几天时间啊，那大唐皇家钱庄，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岂不是在铸钱？”
    钱庄的运营成本是比较低的，唯一大的开销就是早期的库房建造。
    而目前的主要收益就是借贷和存钱的利息差异，所以只要粗粗的计算一下借贷规模，就可以测算出大概的收益。
    “其他几家钱庄要不是跟风那么快，我们还能至少多吸收几十万贯的存款，现在只能是便宜他们了。以前面对大唐皇家钱庄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这些人的反应有这么快啊。”
    想到其他钱庄纷纷跟在渭水钱庄后面吃肉喝汤，长孙冲心中就有点不爽。
    为什么自己当初就没有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呢？
    “一步领先，步步领先，我们已经跟各家报纸签订了独家的广告契约，未来三个月内，他们都不可以给其他钱庄打广告。到时候，渭水钱庄的优势地位绝对不是其他几家跟风的可以比得上的。
    甚至就现在吸收存款的规模来说，其他几家加起来也不见得比得上我们。看在他们还算是配合，没有恶意的进一步提高存款利息，降低借贷利息，让他们喝口汤就喝吧。”
    “哼，郑兄，你以为这些钱庄真的这么好心，就没有想过要超过我们吗？那还不是我阿耶出面，跟各个钱庄背后的东家聊过。这才有了你现在看到的步伐一致！”
    渭水钱庄可以通过优惠的存款和借贷方案吸引百姓，其他钱庄也可以做出比渭水钱庄更加优惠的条件出来吸引百姓。
    这种互相伤害的方案，是渭水钱庄比较怕面对的。
    所以长孙无忌才会亲自出面协调，有钱大家一起挣嘛。
    你要是非得搞出一个存款利息比借贷利息还要高的方案来吸引百姓的目光，岂不是搞得大家都没钱挣了？
    恶性竞争，要不得嘛！
    “伯父现在辅助太子殿下监国，由他出面，其他勋贵世家自然不敢不给面子，难怪这一次各个钱庄的方案都跟我们几乎一模一样。”
    “不去说这些没意思的东西了，听说天香阁的思思姑娘等会就拜佛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她的舞姿。”
    长孙冲说完，手上用力的一捏，弄得身旁伺候的姑娘忍不住“啊”了一声。
    ……
    渭水钱庄分号。
    今天来排队存钱的百姓，跟往常一样的多。
    长长的人流都已经排到了一百多米外，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前几天，渭水钱庄里面负责借贷的柜台基本上没有什么客户，今天却也是一片爆满。
    不少在长安经商的商人都已经从一些同僚那里知道了渭水钱庄的快速借贷流程，纷纷前来借钱。
    也不知道长孙冲当初制定渭水钱庄的规则的时候，是胆子太大，还是压根就没有什么风控的意识。
    反正现在只要有人来借钱，伙计觉得这个商家的资格还算符合的话，就可以借到钱。
    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可以借到一千贯钱还是一万贯钱。
    像是金太那样的知名商家，又有作坊可以抵押的话，借个几万贯钱也是轻而易举的。
    “老任，我们又不差钱，为何你一定要我过来借钱呢？”
    人群之中，彭志筠跟老任也在排队等候办理借贷手续。
    “东家，这钱财，没有人会嫌弃他们多。以东家您在长安城的声望，可以以极低的利息从渭水钱庄借贷到大笔的资金。我们有遍布长安城的牙行，到时候完全可以把借贷到的这笔资金，转手放给一些有需求的百姓。这些百姓往往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押的，有时候又需要钱急用，哪怕是我们以高于渭水钱庄的借贷利息两倍，甚至三倍、四倍的利息借出去，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进一出之间，可以带来的收益绝对是非常可观的。到时候，说不定这项生意的收益可以超过我们牙行的正当生意呢。”
    老任是长安城牙行的领军人物，又是大唐最大的黄牛党的带头人，眼光很是不一样。
    像是民间的高利贷这种生意，他们彭家以前开始赌坊的时候，也有做过，但是规模都比较小，受众主要是赌坊里面的客人。
    最关键是这种生意的风险比较大，经常出现收不回来账的情况。
    但是现在重新调整一下目标客户，以一个相对低廉的借贷利息借钱，老任觉得完全是大有可为啊。
    “可是那渭水钱庄真的愿意以那么低的利息借给我们上万贯钱吗？”
    彭志筠现在比较注重享乐，家中的许多事情都是老任这个得力属下在忙活。
    对于渭水钱庄这几天搞出来的动静，他虽然有所耳闻，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并没有特别留意什么。
    “东家，借贷的利息虽然低，但是渭水钱庄给储户支付的存款利息更低啊。只要借贷的利息高于存款利息，渭水钱庄就有钱挣。对他们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规模做起来，在大唐皇家钱庄反应过来之前，坐稳自己的位置。
    所以我才拉着东家您过来借钱，这是最好的借钱时机啊。以后再想以这么低的利息借钱，就很困难了。”
    老任的眼光还是很不说的。
    事实上，能够在牙行和黄牛党这些行业里面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不管是在大唐还是后世，绝对都是聪明人。
    只不过这个聪明，大多数时候都是小聪明。
    或者是受限于格局，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听那些百姓议论，现在存钱的利息是千分之五，而我们借贷的利息，哪怕是再优惠，也是不可能低于百分之四，而这百分之四已经比大唐皇家钱庄的百分之八左右要低了将近一半了，中间的差价却是仍然有好几倍。
    难怪渭水钱庄那么舍得，肯在几大报纸上天天打广告。要是我推算的没有错的话，单单每天需要花费的广告费用，就不会少于一百贯，这一个月下来，绝对也是一笔巨大的数额啊。”
    彭志筠这个时候也有点理解老任说的话了。
    对于渭水钱庄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钱庄里的钱财流动起来，那样才能给自己带来收益。
    否者的话，吸收百姓的存款越多，就意味着麻烦越大。
    后世九十年代的时候，银行拼命推销贷款，强制性给员工派发贷款任务的事情，就会在渭水钱庄重演了。
    “东家，快到我们了！”
    虽然排队借贷的队伍远远没有存钱的那么长，但是也不短。
    好在渭水钱庄看来是非常重视借贷业务的发展，安排了不少伙计负责这一块的业务，所以彭志筠等人排了一个小时之后，总算是快轮到自己了。
    就这样，无数像彭志筠这样的人，不断的将渭水钱庄刚刚吸纳的存款给借走了。
    渭水钱庄觉得自己的资金流动起来了，很是高兴。
    彭志筠这些人觉得自己借到了低成本的钱财，也很是高兴。
    似乎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呢。
    ……
    “王管事，今天已经安排了超过两百人去到渭水钱庄的各个分号取钱，虽然取出来的钱财只有不到一千贯，但是涉及的储户却是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等到傍晚的时候，我们的人就会开始在各个坊间散发流言，让百姓们开始担心自己存在渭水钱庄里头的钱的安全性。”
    渭水钱庄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
    王玄策通过车窗观望着渭水钱庄门口的动静。
    “《大唐日报》那边，王有才已经写好了文章了吧？”
    “已经写好了！那个王有才是观狮山书院商学院最有名的学员，楚王殿下也对他的见识颇为赞赏。这一次由他主笔的文章，将会全面的揭露渭水钱庄的运营风险，提醒百姓们不要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把自己的棺材钱都给亏进去了。”
    楚王府要对付渭水钱庄，招数自然不会是只有一招两招。
    连长孙冲都知道利用报纸的力量，王玄策他们自然不会想不到。
    如今的渭水钱庄，几乎把八成的存款都给借贷出去了，这个比例还在不断的上升。
    似乎他们准备把所有的存款都给借贷出去，根本就不考虑其他的。
    这在大唐皇家钱庄的运营规则之中，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观狮山书院商学院有专门研究钱庄运营的教谕和学员，按照他们的分析，渭水钱庄现在的抗风险能力几乎是零。
    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让渭水钱庄显出原形。
    “这一次的文章，不是发表在《科学》杂志上面的论文，而是面向普罗大众的扫盲文章，一定要让王有才把文字写的通俗易懂，要让所有识字的人看了之后都能够看懂，要让所有百姓听了之后都能够理解。”
    武媚娘想要彻底搞垮渭水钱庄，王玄策这个大谋士自然要全力以赴。
    这个时候，哪管渭水钱庄背后是长孙家还是郑家，哪管搞死了渭水钱庄会不会引发楚王府和长孙家的全面冲突，反正先搞死你再说。
    总不能是只允许你来搞我，不允许我还手吧？
    楚王府又不是软柿子！
    “您放心，我们不仅会在《大唐日报》上面发表文章，也跟好些说书人沟通好了，明天开始他们就会把这个事情也当做是说书的内容来说。除此之外，我们会向王府旗下所有作坊的匠人、帮工，以及跟我们王府作坊有合作的商家发出警示，提醒他们注意渭水钱庄带来的风险，让他们务必跟所有的员工宣传这事。到时候，至少半个长安城的人，都会立马听到我们希望他们听到的内容。”
    楚王府旗下的作坊，已经有超过五万名匠人、帮工，再加上合作的各个作坊，长安城至少有十几万的家庭都会收到消息。
    虽然作为天下第一大城，长安城有一百多万人，但是其实也就是相当于二三十万户人家而已。
    楚王府一下子把渭水钱庄风险给展示了出来，再配合其他的手段，王玄策就不相信长孙家还能继续淡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