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若再拖下去,只怕这里的任何一人都会被那黑漆漆的泥流吞没。
天地间风声依旧,孟均的心却好似被山石重重击落,他垂下眼,“我跟你们回去,我......”
清泠的声线颤得发散,小郎君吸了吸鼻子,“我,我不拖累妻主。”
他紧紧攥着那块羊脂玉,绯红的眼角蓄满了泪珠。
耳边,好似还有她温柔的声线,“傻啾啾,这案子牵涉宫中争斗,若是不能查出真相,只怕会危及我大晋百年基业。到时候国不成国,何处为家?”
小郎君默默抿唇,国之大义什么的,他不懂。可李阮棠要护着的人,绝不能因他而没了性命。
耳边,风声凛冽。Ding ding
除了心思几转的付兰仙,其余几人都沉默地跑着,离长山沟越远,那股土腥气便越弱。
等到了胡家村,雨势渐渐收敛,就连天上的乌云也散去不少。
屋里还是早上李阮棠离去的样子。
小郎君静静站着,藏了一路的泪珠在看到那摆在一处,好好放在炕边柜上的花环,吧嗒便从眼角滑过。
一夜的连绵雨势,让花枯萎的慢了些,可即便如此,也不复当初的鲜艳,稍稍一碰,便落下许多花瓣。
孟均伸手抹了抹眼泪。
呜,他不能哭。既然李阮棠说了三日后,那她一定会没事。
窗外,周夫郎甚是忧心忡忡,悄悄问着同样愁眉不展的胡三娘事情原委。
胡三娘谨慎地压低了声,如今她倒是不担心付兰仙会有什么小动作,那无赖惜命的很,眼下又是讨好又是谄媚,无非就是为那能够暂且压制毒性的丸药。
“且等等。李娘子说了三日后,想来她自有妙招。”说这话时,胡三娘特意扬了声。
小郎君听得分明。
可他就是担心,天灾面前。人力渺小不说,她......她还有伤。一想起李阮棠这几日忍着疼的模样,孟均心尖就越发酸涩。
偏偏这样的忧虑,小郎君还不能表现出来。
李阮棠早上那封信写得明明白白,要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慌张,更不要在胡家村村民面前露出难过伤心。
起初孟均并不觉得此事难办,总归他也并非李阮棠真正意义上的夫郎,但事到如今。
小郎君难过的心都快要碎成一片一片,他用薄被将自己严实地裹好,偷偷抹着眼泪。可要是李阮棠在,又怎么舍得他这样闷在被里。
“呜呜呜......妻主。”
含着泪的清泠声线早就支离破碎,周夫郎站在窗外听了半晌,轻轻叹着气离开。
灶炉旁,坐着同样魂不守舍,没什么精神的宁儿。他心头一沉,轻轻拍了拍走神的胡幼宁肩头,“在想什么?”
“爹。”胡幼宁抿唇,摇了摇头,“我有些担心啾啾。”
他细细说了之前劝说时的那句戳人心窝子的话,周夫郎微微蹙眉,“宁儿,此事你且去好好道歉。旁的事先不要提起,免得再勾起李夫郎的难过伤心之意。”
总归宁儿并非是为了生死未卜的李娘子,周夫郎松了口气,又兀自念了几声佛号。
“宁儿,一会你陪爹去山神娘娘庙里拜拜,求山神娘娘保佑李娘子平安。”
胡幼宁低低应了,抬眸望向对面紧闭的房门。
啾啾那么难过,应该不全是担心她。
多半还是怕李娘子失踪,再也无法和离的缘故。毕竟,啾啾说起魏姐姐时可是极为崇拜的。
可他亦没有忘记,昨夜里无意瞧见的光景。捏在手里的柴火因被雨气浸润,始终烧不起来。
木刺伤手,胡幼宁倒是没觉出疼,只心酸的无法呼吸。
若是可以,他也想不顾一切地去寻她。
这一日快尽头,好似破了口子的天,方才停下了雨势,就连那黑沉沉的乌云也被风吹得干净。
胡家院门,又被火急火燎的付兰仙再次敲开。
她一改过往飞扬跋扈地态度,极为谄媚的笑笑,“三娘,劳烦你替我问问李夫郎,这药......”
“等着!”
胡三娘没什么好气地打断付兰仙,若非李阮棠交代过,她宁愿付兰仙就此毒发生亡才好。
不过,现在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周夫郎与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敲响了紧闭了大半日的房门。
“李夫郎,您可歇下了?”
问候的话刚刚才落,薄薄的木门吱呀一声自里打开。
面前的郎君一身霜色衣衫,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还有些肿,却是极为淡漠地递来半颗红色的丸药。
“每夜子时服下,方可缓解五脏烧灼之效。不可早亦不能迟。”
子时?
周夫郎抬头望了望天色,站在院门口的付兰仙显然也听到了孟均的话,她脸色一白,原本还想着拿回去让人研究一番,此刻却是再也等不得,慌忙吞下丸药,还没尝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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