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现在这样，他们获取树苗的成本的确太高。
    首先要通过陆路，从西北运出去。
    然后还要通过海运，把树苗运到该去的地方。
    这个过程中，不但要考虑运输的成本。
    还要考虑如何对树苗进行维护，不让树苗在运输途中就受到损伤或者直接失去。
    成本的确不低。
    相反，如果真的能够按照他们所说的，在当地就建立分基地，那情况就不一样。
    那里大量需要树苗，就在那里建立育苗基地，这样可以以最低的成本稳定的获得树苗，这或许才是最符合经济学的做法。
    很务实啊……
    这是陈牧听完威廉姆斯第二个意向之后的感觉。
    联和国果然不愧是所有国家都盯着的组织，因为监督多，他们在某些事情上的效率还是比较高，思考的方式也会更直接。
    不过，对于陈牧来说，建基地这事儿可不是说办就能办到的。
    以他们牧雅林业这时候规模，所需的投入非常大。
    一来是金钱上的投入，想要在国外维持一个育苗基地，所付出的成本肯定不小。
    二来是人力上的投入，想要育苗，就肯定要派自己信得过的人手去盯着，这可不是简单的找几个人就能做的。
    两相叠加，投入其实不小。
    陈牧想了想，回道：“威廉姆斯先生，对您所说的第一个采购树苗的意向，我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你们采购的量足够大，我肯定要给你优惠的。”
    陈牧知道自己育苗的成本有多大，他的苗甚至能卖普通苗的价钱，一样不亏本。
    所以，只要联和国方面的采购量足够大、足够稳定，他还能把价格往下放一点。
    接着，他继续说：“至于建立育苗基地的事情，我觉得暂时我们还没有能力做，不管是资金上还是人力上，我们公司都是新公司，没有办法跟得上。”
    不行就说不行，绝对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陈牧深谙“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句话的精髓，不会听到事情就拍胸膛，这不符合经济学原理。
    人家想要方便，他立即就提供方便，这里的成本自己一力承担，实在很傻很天真。
    万一哪天人家缩了，这些付出的又要从那里找补回来？
    当然，联和国这么大的组织，信誉上应该还是有保证的。
    可陈牧还是觉得不能吃自己没能力吃的饭啊，所以保守一点，慢慢来，或许能再过一两年，牧雅林业变得更大了，有些事情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听陈牧这么说，威廉姆斯说道：“陈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低息的贷款渠道，解决你在资金方面的压力。”
    提供低息贷款？
    陈牧没想到人家竟然还愿意提供贷款，看起来还真是挺有诚意，便问了一句：“威廉姆斯先生，是你们联和国旗下的组织提供的贷款吗？”
    他对联和国的架构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前看电视，总有“某某联合国的组织提供贷款”之类的新闻，这让他感觉非常好奇，觉得自己似乎不是也享受了一把照顾和优待。
    威廉姆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提供贷款的同样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从贷款这件事情来说，你和他们是直接对接的。”
    “合作伙伴？”
    陈牧心底有点警惕起来，问道：“是什么合作伙伴？能说一说具体是什么样的组织吗？”
    威廉姆斯回答：“是一家来自美国的机器人公司，他们其中一款非常有名的产品，是一款采摘苹果的机器人。他们知道了你们的梭梭苗的事情以后，愿意提供贷款，让你们到国外去建立育苗基地，利息非常的优惠。”
    陈牧想了想，摇头说：“谢谢你，威廉姆斯先生，您所说的贷款……我们暂时不需要，至于建立育苗基地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先放一放，毕竟我们公司还刚成立没多久，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暂时还没有能力到国外去建立育苗基地……嗯，这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
    听见那家所谓的能够提供低息贷款的公司来自美国，陈牧下意识的就让自己先拒绝了。
    想想现在就算在国内，他们牧雅林业有镇、市、省三级公家罩着，都陆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这要是去了国外，麻烦自然也会更多。
    从前学习经济学，不知道学过多少夏国企业走出国外被坑的案例，这让他觉得想要走出去，还是尽量靠自己的实力比较好。
    拿了美国公司的哪怕一针一线，以后麻烦都可能会变成无穷大。
    所以，他坚决say  no。
    “陈牧，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建立育苗基地的事情在我们这里都是有效的，我们会给你提供最大的帮助和支持。”
    听了陈牧的话儿，威廉姆斯想了想后，只能这么说。
    不能说服这个年轻人到国外去建立育苗基地，让他感觉有点遗憾。
    不过他在联和国有用非常丰富的工作经验，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急，今天做不到，并不等于明天不行。
    所以他把建立育苗基地的事情先放下了，以免引起陈牧的反感，转而聊起了购买树苗的优惠上。
    “威廉姆斯先生，如果你们采购树苗的数量达到一亿株，我愿意在单价上再便宜四分之一，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陈牧很诚恳的报价。
    之前那一千万株苗，他卖给洛贝特的价格是五毛一株。
    现在直接便宜四分之一，那就是三毛七分五，是他卖苗以来的最低价。
    当然，如果对方购买的量是一亿株起步的话儿，这就是几千万了，肯定要给优惠的。
    威廉姆斯作为一个白人，在砍价方面很有一手，又缠着陈牧好说歹说了一会儿，把陈牧都缠得有点烦了，最终价格定在了三毛七上，把那五厘给抹去，才皆大欢喜的达成了共识。
    第518章 来自国外的关注
    把采购价格定好后，陈牧和威廉姆斯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两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陈牧拐弯抹角的问了很多问题，主要是想多了解一下联和国采购他的树苗运到什么地方、主要用在哪里、将来需要的量会不会很大。
    威廉姆斯对他很欣赏，基本上有问必答，所以两人沟通起来非常顺畅。
    从威廉姆斯的嘴里，陈牧总算知道了这一次对方找上门来的起因。
    原来那个黑哥们大卫来收了一千万株苗以后，很快把苗拉到了菲洲和中冬。
    菲洲和中冬那边可不像夏国，能够动用整个国家的力量去植树造林，构建如同三北防护林这样的大型工程，固沙退沙。
    他们因为贫穷和战争的关系，对待土地沙漠化的治理完全靠的是很有限的一点个人力量，还有就是一些国际上非政府组织的志愿者们来进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植树造林的效果变得非常有限，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去进行维护，完全靠树苗自身的存活率，能种得活就种，种不活也没办法了。
    牧雅林业的梭梭苗运过去以后，顽强的生命力在远方的土地上大放异彩，令人惊叹。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黑哥们大卫会从原本对牧雅的梭梭苗不屑一顾，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转变态度，华丽黑转粉的原因。
    “大卫是国际上有名的土地沙漠化治理的专家，他把你们的树苗称作是具有战略性意义的资源，对此我们非常重视，希望能帮助你们、把你们培育的树苗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出去。”
    威廉姆斯郑重其事的说着，态度非常真诚。
    陈牧看着对方，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不过这事儿和真诚没关系，和投入有关系。
    牧雅林业成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他是花了好多的力气才让产能提高到现在的地步的，虽然威廉姆斯的话儿已经确切的给他画了一张大饼，可他现在还没那么大的胃口，有饼也吃不下。
    所以他只能敬谢不敏了，等待来日吧。
    聊了一会儿后，陈牧把威廉姆斯送出了办公室，然后找人把白人送到会所那边，继续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李秘书和邱秘书正在外面等着，看见陈牧和威廉姆斯谈完，都第一时间把他拉进办公室，逼问细节。
    陈牧只能把威廉姆斯的来意说了一遍，并说了自己的应对。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你怎么不把握住？”
    李秘书听见陈牧拒绝了到国外建立育苗基地的建议，不禁有点着急。
    邱秘书也皱着眉头说：“陈牧，既然联和国方面愿意给你找来低息贷款，你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让公司扩大规模，把业务扩张出去？”
    他们都知道牧雅林业培育的苗好，这已经在x市的农民那里得到了证明。
    可让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牧雅林业的苗拿到国外去，居然能让联和国方面专门派人过来谈合作，要大量采购。
    这就很牛了，要知道能让联和国方面都重视的产品，绝对有点“世界第一”的既视感。
    如果牧雅林业真的能走出去，这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尤其这里头的政治意义，简直难以估量。
    陈牧看着双眼通红的这俩，感觉有点无语。
    显然他们都被“走出去”这三个字给晃瞎了眼。
    陈牧想了想，只能把自己的顾虑又说了一遍。
    临末，他才不容置疑的总结：“李秘书，邱秘书，我们牧雅究竟几斤几两，我非常清楚，我们现在缺的是时间，有些饭……唔，只能一口一口吃了。”
    李秘书和邱秘书听完陈牧的话儿，虽然脸上还带着点不甘，不过他们都是人精，看得出陈牧的心意已决，想了想后，什么也没说。
    他们心里都想着回头立即打电话汇报领导，不管有什么想法都由领导来和陈牧说，他们没必要掺和太多。
    陈牧不管这俩有什么小心思，反正他交代完自己应该交代的，就不再理会了。
    卖苗的事情，他决定照自己的判断来，谁说话都没用。
    一连几天，陈牧陪着威廉姆斯参观了林场和研究院，还有就是李经理和韩场主两家供应商的林场。
    他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秀肌肉，展示自家实力。
    这么做的好处是要让这位p3级别的官员，对牧雅林业留下深刻的影响，回头在联和国帮助他们多说好话，让采购单子持续不断。
    由始至终，李秘书和邱秘书全程陪同，但是他们并不怎么说话，一切以陈牧为主。
    他们已经各自向顶头上司汇报了情况，领导听完后也没有给陈牧打电话，看起来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相信陈牧的判断，不干预陈牧做出的选择。
    很快，和威廉姆斯签订合约后，白人终于满意的离开。
    按照规矩，陈牧再次收取订金——两百万。
    威廉姆斯在这一点上没有讨价还价，很爽快的付了钱。
    然后，白人在李秘书和邱秘书的陪同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加油站。
    临行前，他再一次对陈牧说：“陈牧，如果你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想要我们给你拉到的低息贷款，你可以随时找我。”
    如果这笔贷款是联和国出的，陈牧肯定会要。
    可换成美国的某家公司出的，他就不会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