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沉默了一下，袁成主动笑着说：“陈牧，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啊，今天我是特地为你来的，在这里我要先和你道个歉啊，之前我曾派人去调查过你们的林业公司，可能造成了一点不愉快，希望你能原谅。”
    陈牧听了眉头一挑，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处事能力。
    显然，方戈和丁烨回去后，已经向他们的雇主主动交代了在林场发生的一切，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
    对方一来就这么开诚布公的把话儿说开，的确能给人好感，而且还主动道歉了，真让人有理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越是这样，陈牧对对方的警惕心就越重，正所谓所谋者远，所图者大，对方的姿态说明了他们的目的和意图应该不简单。
    到底想干什么呀……
    陈牧觉得自己必须弄明白这个，所以他呵呵一笑：“没事，没事，我们一个刚成立的小公司，能得到你们瀚海林业这种大公司的关注，真是荣幸。”
    微微一顿，他又直接说：“袁经理如果今天只是来道歉的，那我接受了，嗯，如果还有别的事儿，请尽管直说。”
    “好！”
    袁成对陈牧竖了竖大拇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很四海的举杯道：“陈老弟是爽快人，来，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干了这一杯，以后就是朋友了。”
    “当然，当然，以后就是朋友了！”
    陈牧也很豪爽的举杯，心里同时默默补了一句：朋友是朋友，不过你特么绝对要捅我刀子的。
    一杯干下去，袁成又道：“今天来见陈老弟你，除了表达歉意，还有就是想和你见个面，谈一谈，希望能和你合作一把。”
    合作？
    陈牧听到这个词儿，心底的警报声越发的刺耳了。
    他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故意先打岔一下：“袁经理，嗯，你喊我老弟，那我也喊你老哥吧……袁老哥，你这歉意就只是嘴里表达啊？把商业间谍都派到我家里来了，你这个道歉有点没诚意啊。”
    在商业谈判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对方牵引谈话的节奏。
    陈牧虽然没有任何商业谈判的经验，可他懂得道理啊，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打岔。
    看见袁成一直在带节奏，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皮一下，挑逗挑逗对方的情绪，反带一波节奏。
    果然——
    袁成听了这话忍不住怔了一怔，一点儿也没想到陈牧这么不按道理出牌，居然赤裸裸的开口要好处，和他以往遇到的人完全不同。
    不过他脑子转得很快，在情绪控制方面做得很好，至少表情上已经管理得喜形不露于色，立即就点头道：“好，陈老弟说得没错，光嘴上道歉可不行，这是我考虑不周了，嗯，这样吧，回头我给陈老弟补上一份礼物，当做赔罪吧。”
    陈牧哈哈一笑，不依不饶的问：“什么礼物？”
    袁成又是一怔，觉得这小子还真是个奇葩，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于是想了想很快说道：“我那里有几块老茶饼，听说陈老弟你喜欢喝茶，我稍后给你送过来，你尝尝。”
    连我喜欢喝茶都知道啊……
    陈牧突然察觉到，自己很可能已经很全方位的被人家调查了一遍，心里面的警惕更深。
    想了想后，他又说：“喝茶这玩意儿其实我不讲究，随便什么茶我都能喝，唔，老茶饼这种东西太珍贵，给我浪费了，还是袁老哥你自己留着吧……”
    微微一顿，他故意露出一点市侩的笑容来，说道：“袁老哥，如果可以的话，老茶饼可以折现的，呵呵。”
    “唔……”
    听到这话儿，袁成突然感觉自己嗓门有点堵，连带气息都变得有点不顺畅了。
    同时，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不那么自然起来，只是他自己看不到而已。
    第173章 陈牧很忙
    “开玩笑，袁老哥，我这人喜欢开玩笑，你千万别介意。”
    陈牧欣赏了一眼袁成的假笑脸，顺带打了个哈哈：“当然，你要是真愿意给我折现，我也不介意的，哈哈哈……”
    袁成只能讪笑：“陈老弟你真是幽默。”
    陈牧感觉自己已经打乱了对方说话的节奏，笑完又说：“是了，还是说正事把，袁老哥说希望和我合作，不知道想合作些什么呢？”
    袁成被陈牧刚才这么一打岔，说话的气势已经没那么足，他稍微想了想之后才说：“是这样的，最近陈老弟你林场出的梭梭苗大出风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一把，把你的梭梭苗卖到全国各地去？”
    “卖到全国去？”
    陈牧笑了笑，说道：“袁老哥真是开玩笑了，我们林场才是初建，现在接到的订单都差点完成不了，哪还有余力培育更多的苗啊？”
    袁成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陈老弟，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产能这一块你完全不用担心嘛，我们瀚海林业可以帮你们林场提高产能，而且还能利用我们多年来建立起的销售渠道，帮你们卖苗，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陈牧看着袁成，流露出一点小惊喜的样子来，问道：“袁老哥愿意帮我们那么大的忙啊，这当然太好了，就不知道袁老哥有没有什么条件呢？”
    袁成笑道：“既然是合作嘛，那我希望能够入股你们林业公司，这样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
    “入股？”
    陈牧眨了眨眼睛：“怎么个入股法？”
    袁成假装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出一千万，拿你们林业公司一半的股份，怎么样？”
    一千万一半股份……
    陈牧突然有点看不起袁成。
    本来以为对方会报个一亿两亿之类的数字出来，震撼一下他，说不定他忍不住诱惑就答应了。
    可没想到袁成只报了个一千万，要知道最近陈牧接的订单都好几百万了，一千万在他这里真有点不够看的。
    袁成看见陈牧没说话，还以为陈牧在考虑他的报价，于是又说：“陈老弟，只要你愿意让我们入股，以我们瀚海林业的渠道实力，很快就能打开全国市场，到时候你会赚得更多。”
    说实话，陈牧的林业公司并没什么不可以卖的，毕竟公司里除了刚承包的那块地，其实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资产。
    他的梭梭苗不是什么拥有专利技术的苗，他的地也不是什么好地，唯一的技术优势只是他在地里使用的活力值。
    如果没有了活力值，那梭梭苗不会长得这么好，更不会拥有这么好的生长能力，所以就算真把林业公司卖了，他完全可以另起炉灶，在很短的时间内再弄出一个新公司，钱就等于白拿了。
    所以，他试探着问道：“袁老哥，这价开得有点低了吧？”
    袁成想了想，勉为其难的又开了个价：“一千五百万，你看怎么样？”
    这个差得有点远……
    陈牧听了，都懒得应付袁成了：“我看还是算了吧，袁老哥，合作这事儿以后再说。”
    袁成怔了一怔，没想到陈牧居然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还想多说几句，可陈牧已经开始打起了哈哈……又过了一会儿后，他很客气的离席走人。
    ……
    等陈牧走了以后，袁成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他沉吟了好一会儿，转头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秘书说：“怎么样？观察到什么了吗？”
    那个女秘书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磁性：“就和我们之前调查的一样，这个陈牧是学经济学的，他对商场上的事情有着一定的触觉。您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很敏锐的就把握到了谈话的节奏，并尝试去打断您说话的节奏，从这一点来说，他不容易对付。”
    微微一顿，那个女秘书又说：“不过我发现，他刚才对你提议的合作，表现出一定的兴趣，只是好像对您入股的价格并不太满意……嗯，怎么说，应该是和他心理预期差距比较大，以致于最终不想谈了。”
    “和他心理预期差距比较大？”
    袁成眉头轻皱，缓声说道：“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已经不低了，我要的只是他的育苗技术，这种东西就算他不愿意买，我们花点时间想想办法还是能弄到的，只是我想要节省时间，快点把他的技术弄到手而已。除了这个，他的林场里其他东西并不值钱……唔，在这上面我最多只能出到两千万，你觉得他会不会接受？”
    女秘书摇摇头：“不会，按照他刚才的表现看，我估计起码要五千万以上。”
    “那就没办法了！”
    袁成的眼神微微变得阴婺起来：“让杨奇那边动手吧，尽快把技术弄到手，唔，让他手脚干净点，别打草惊蛇。”
    “好的，袁总。”
    女秘书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出包间打电话去了。
    ……
    陈牧离开包间后，先把张涓涓送回龙景律所，然后才驾车回返。
    临走的时候，张涓涓提醒他道：“你小心一点，刚才那个袁成我看他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你这么直白的拒绝他，他肯定不会就此收手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如果想帮忙的话，就帮我查一下这家瀚海林业的信息。”
    “可以。”
    张涓涓走进律所以后，陈牧趁着手机有网络，上网查了一下瀚海林业。
    他发现这瀚海林业就是x市的本土企业，规模还真不小，算是西北这边有数的几家林业公司。
    他们获得过好几次市里的表彰，和国外好几家苗木公司都有联系，所以在引进国外的苗木上具有一定的优势。
    网上的信息都是一些很表面的东西，也看不出什么来，陈牧见识过瀚海林业派商业间谍的事情后，对这家公司的观感并不好，所以有些事情还得深挖才能了解清楚。
    一路开车回到加油站，就听到亚力昆说镇上的一位吴秘书打电话来，说让他回来后去个电话。
    陈牧觉得自己真的很忙啊，只能无奈的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第174章 计不计较
    电话很快接通，吴秘书看起来一直在等着，一来就说：“是陈牧吗？”
    “是，吴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明天能来镇上一趟吗？”
    “明天……应该可以吧！”
    陈牧留个心眼，没把话说死，问道：“吴大哥，什么事儿？”
    “让你来，是领导的意思。”
    微微一顿，吴秘书又说：“前一段时间我们不是和果旅在x市的分公司合作，开发农家乐的项目吗？当时把你们的马一文请过来介绍经验，这事儿你记得吗？”
    陈牧当然记得，胖子后来还和他埋怨过这事儿，说明明是请他过去介绍经验，可果旅那班人反而对他评头论足的，最后弄得像是批判大会一样，把胖子气得不行。
    吴秘书又说：“果旅他们最近弄了几批游客过来，情况不怎么理想，所以领导就说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时间，想让你过来帮忙指导一下。”
    “哦？”
    陈牧听到这话儿，不知怎么的就莫名感到高兴起来，问道：“吴大哥，具体怎么个情况不理想？你给我详细说说，我好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