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前,他们在朝上对视时,差别不大。
审视着,打量着,观察着。
赵棠问他看清楚没,他也不回答。听说这人在军中多年,入朝也几年了。手腕过人,权力加身。这样的人,应当很会来事才对。怎么,他难道就打算这样一直看着她,由着她如此?
“陈大人,如今我衣衫不整,寻常人不说安慰问询的话,也应当为我披一件衣物。”赵棠姑且认为他不会做人,“劳烦你,帮我翻下这里的柜子有无干净的,先给我盖上。”
她实在不想这样对着他,况且赵棠的大氅跟毯子,都沾了苏秋的血迹。刚刚他的笑声跟喘气声,还一直在耳旁萦绕……这车里的所有死物,包括这辆车,回去她都不要了。
好在陈淮汜不全然是块木头,还是将她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的,果然动身在车辇上翻找起来。
只是没翻多久,他就停了:“没有任何衣物。”
柜子有帕子,蜜饯,茶叶,木炭,还有干净专门泡茶用的冷泉水,炉子,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就是没有衣裳跟毯子。
夏竹是把毯子等物全拿出来用了,而且进宫路短,所以根本就没有预备用的。
如此,赵棠的眼只能落在他的玄色披风上:“那就脱下你的给我,再把炭烧着。”
想着苏秋那厮肯定是被陈大人制住了,车里又坐着贵人,禁卫长便将这车驾地有多慢是多慢,极力地平缓。
赵棠身上盖着陈淮汜的披风。
他还是听话的,捡起王通做的事——烧炭。王通会伺候人,万事细致,烧个炭都控制着无烟。没想到让陈淮汜烧炭,居然也烧得挺好。
周围暖和了,赵棠便昏昏欲睡。正要彻底睡过去时,她却觉脖颈一热。
待睁开眼,却是陈淮汜。
脖颈湿热,他正拿热帕子给她擦苏秋留在她身上的血迹。
血经了热,就更腥了。赵棠被那腥味熏得头晕,躲避一样,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侧的夏竹,却迷迷糊糊地痛醒了。
想到昏迷前所见,夏竹很害怕,不敢出声,只能静悄悄地睁开眼。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秋。头上插箭,脸朝地。
对着个死人,夏竹吓得忍不住发抖。
再一抬眼,却见到长公主身上盖着件玄色披风,一人在一侧席地而坐,他俯着上半身……
看清他的动作,夏竹不敢发抖了,她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她又害怕又担心,强迫自己闭上眼,她想回到昏过去的状态。
可身上疼地厉害,直到被人抬下马车,夏竹依然清醒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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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处,书声琅琅。
除了幼帝赵杭在此处念书,还有比他大四岁的双胞胎四公主赵娉、五公主赵婷,比他小的六公主赵婧,六王爷赵格,以及宗室子弟跟世家大族中挑选的陪读子弟,基本都是在五到十四岁。
内侍慌张来报,甚至不顾及幼帝正在读书。
得知长公主出宫时被苏秋劫走,赵杭课都不想上了:“我要出去看看。”
“陛下要到哪里去?”
“去长公主府。”
张培元觉得自己那个同乡真是胆大包天,活腻了:“陈大人既然都去了,苏秋不是对手。陛下去做什么?陛下的位置在这里,既来了学宫就好好背书听课。”
“老师,我阿姐生死不明的,我念不下去。”
“有什么念不下去?”张培元手执戒尺在案上拍了拍,将案桌拍的啪啪作响,“等会儿有消息,内侍自然会再传话。”要他去做什么。
想到赵棠在朝上说的话,赵杭第一次梗起脖子:“张大人,朕是皇帝,是天子!”
你得听我的!
张培元笑了。
这个皇帝他是看着登基的,开始的时候在龙椅上还坐不住,贪玩想要下来。过了这些年,他还没他肩膀高,居然跟他说这些。
张培元手里的那把戒尺,毫无预兆地打在赵杭的手上:“陛下还是学生,该继续上课。”
戒尺啪声落下一道长长的红痕,疼得赵杭眼泪流出来。
他坐在最前面,不好哭出声,只能眼泪流不停。
术业有专攻,这些事还轮不到幼帝来操心。张培元目不斜视,打开了一页书,令众人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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