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放软,明明带着笑意讲话,却跟带着刺似的扎人。
被他这么一激,李颐听反而冷静了下来。魏登年敏感多疑,不相信任何人,那人就像是一片汪洋,普通的河堤圈不住他。
沉默了半晌,她道:“是我着急了。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魏登年瞧着她远去的纤细背影,冷着脸撇开眼去,心里更加肯定了他方才的试探。
郑易弄不到手,便胡乱找个人来激郑易,让郑易吃味吗?
当他魏登年是什么?
乞丐吗?
郸城的雪连下了一个月,贯穿了一整个年节。
极目望去,连绵的灰瓦上覆盖厚厚白霜,若是偶尔有场雨落下来,片刻后屋檐下便要多出一排冰凌,晶莹透亮的,敲一敲仿佛能听见乐声。
李颐听走后没多久,魏登年便起身从她赏赐的雕花红漆盒子里,摸出了三片金叶子藏在贴身的亵衣里,瑰丽圆润的南珠随着他的动作在盒子里晃了晃。
那东西珍贵又只有四颗,李颐听打开的时候有数人看见。魏登年没动,原样将盒子放回了桌上。
魏登年揣着怀里的三片金叶子推开了门,冷风灌进屋内,魏登年虚弱的身子被吹得往后一仰,晃了晃才定住,随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积雪里。
寒风侵肌,每一下都是风刀霜剑。他兜着手,想尽量快些走路,但其实依旧走得很慢,走上一段,还要停下来猛咳一阵。
魏登年好笑地想,不知道做神仙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手脚软绵绵的提不起劲,饿得他连路旁的枯树都想掰断一根,先在嘴里嚼着充饥才好。
他脚下跟踩着朵云似的,一路飘进了下人房。
卺朝等级制度森严,下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比如他就是跟五个做粗活的共用一间房,再比如表面上伺候他的赖婆子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魏登年径直推门进去。
赖婆子在吃花生烤火,屋里暖热的空气一瞬间将他包裹,他一路过来绷紧的身子终于微微舒展。
魏登年动了动通红僵硬的双手,从衣服里摸出一片金叶子伸过去,十分费力地说出句话:“我要喝肉粥,还要一壶热酒。”
膳房人多眼杂,要找个人贿赂拿到吃的不容易,不如就近。
赖婆子早就听说郡主给了他赏赐的事情,正想着怎么弄点来呢,人就自己上了门。
她一张老脸笑得褶子都堆了起来,忙不迭收了金叶子,扶着魏登年坐下来,然后喜滋滋地出门去弄吃的了。
这些人的势利劲儿,魏登年见怪不怪,捏了两颗花生进嘴,坐在炉子旁边慢慢地嚼着。
周府也不是说完全饿着他,只是每日两顿的让人来送,都是些残羹冷炙,保证他不会饿死罢了。
天寒地冻,饭菜虽然不至于馊掉,但到了他手里也是掺着冰碴子的。
为了保命,他都会吃下去,即使里面还混了别的什么。
赖婆子端了吃食回来的时候,魏登年已将身上烤得微微暖和了一点,至少手脚恢复了些知觉。
炖得软烂香咸的肉糜下肚,再喝下两口热酒,整个人才算是真正活了过来。
他把剩下的半壶酒揣进袖子里,没有多停留便回了。
刚把酒藏进床下,周映便来了,身后还有两个小厮搬着一盆炭炉进来。
“哎呀,你怎么就起身了,身体好些没有?天寒地冻的,这不是怕你冻着吗,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魏登年道:“多谢周兄,的确是好东西。”不然怎么每年的冬天他都没用过呢。
周映招呼着人把炭炉放到卧房的正中间,好叫来这儿的人一进门就能看见。
忙活了一阵,他一拍脑门:“哎哟,你瞧我这记性,竟然带了炭炉忘记带炭火了,要不你今晚忍忍算了,反正也习惯了。这炭啊,我明日一早保准给你送来怎么样?”
魏登年静静看着他,也不说破,随他演戏,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周映在魏登年床前坐下来,说了一堆废话,最后终于提起郡主的那份赏赐。
魏登年面不改色,拿起红盒,甚至没有犹豫,交到了周映手里。
“魏某住在周家,吃在周家,一朝有所得,也理应回报周家。”他顿了顿,恢复了些血色的唇扬了扬,“就请周兄替我交给夫人了。”
周映“哎”了一声,马上笑开了,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怕他反悔似的,马上就接了过去。
竟没想到要得这么顺畅。
周映得了东西,得意扬扬地离开了。
魏登年安静地等了一会儿,陈氏和大房就一前一后,直直奔着那盒子来了。
他温温柔柔地冲二位行了礼,说盒子已经交给周映,让对方转交给夫人了。
的确是让他转交给夫人,只是转交给哪一位夫人,便看她们自己狗咬狗了。
那两人对视了一瞬,假笑一下,不再跟魏登年虚与委蛇,生怕慢对方一步地推推搡搡出了门。
他嗤笑一声,脱了鞋袜,爬上了床。
第3章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1
魏登年一夜无梦,天刚刚亮的时候,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
他睡眠极浅,察觉到什么,立刻便清醒过来。
来叫他的丫鬟叫郁金,是大房身边的管事之一,年纪轻轻做事干练,笑起来有一份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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