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生叹息道:水灾还没过去,就有人想着趁机谋利,惦记上了那些田地,也不想想,他们把田地都敛走了,让底下的百姓怎么办,到时候逼得人造起反来,谁又能出来担事?
萧夙垂眸深思,此时两位皇子再来征粮无异于雪上加霜,萧证领的这个差事可不好,征不起粮来还在其次,若是激起民变,如何收场还是个问题,忽然想到萧证将萧译带到身边,他瞬间了然,原来不是没找好退路,真遇到了事,身边有个背锅的,也能把自己撇出来,想得倒是好,也要看那位软弱无能的七皇子肯不肯背这个黑锅。
屋内静了少顷。
张春生极为专注地盯着桌上散落的花生米,今年要乱,大乱。
乱中生变,然而变局之中亦能开新局。
乱什么呀?没事就会耍嘴皮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乱不乱用得着你瞎操心。玉卿端着一盘洗净的葡萄迈过门槛,把桌子收拾一下,没空搁葡萄了。
张春生被玉卿说了一顿,也不跟她吵,赶紧把桌上的花生米抓进碟子里,再把碟子一摞,腾出了空。他说不过她,跟她讲道理也讲不通,经验多了就知道顺着她,自己还能好过些。
转过头来,玉卿又对萧夙和气地笑道:世子快尝尝这个葡萄,世子妃专门给你挑的,说你爱吃酸。
萧夙往葡萄架下看了一眼,对玉卿道了一声谢。
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吃着清甜的葡萄,看着落日,十分的悠闲自在,可惜的是葡萄架下有蚊子,咬哪里不好,偏往她脸上咬,顾宁挠了几下,拿着蒲扇来回地扇动。
天渐渐黑了下来,玉卿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屋子,又找了两身衣服拿了过去。
衣裳虽然不好,但都是新的,世子和世子妃可别嫌弃。玉卿拿了一身布衣给顾宁,这身衣裳做好之后我就一直没穿过,裁缝做得不合身,把腰收得太紧了,世子妃你穿上应该合适。
顾宁接过衣裳道谢。
要洗澡就去那间屋子,热水我都烧好了,要是还有其他事就跟我说。
玉卿交代清楚,满面笑容地走了出去,回到房间里,她立马变了一副面孔,柳眉倒竖,对着张春生质问道:你往世子妃身上瞅什么?是不是见人家生得好,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
胡说什么?张春生不理她,继续摆弄桌上的几枚木质令牌。
你还不承认,又是要给人家算卦,又是往人家身上瞅,当着世子的面呢,你都看了几眼了?!玉卿气得不轻,虽然她也想看美人,但她可以看,他就不行。
张春生头疼,不理她还上劲了,我要给世子妃算一卦,是觉得她身上有点、有点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有点什么呀,不会是狐狸精变的吧,我就说人怎么能长成那个模样。别看玉卿经常给张春生拆台,但她心里还是很相信他的本事的,一看他拧着眉头神色凝重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那狐仙精怪。
张春生打断了她的思绪,话本子看多了吧。
世子妃当然是人,狐仙精怪要修人身,六百年也只能修到像人程度,举手投足仍是怪模怪样,要修到世子妃这般模样的,早就成上仙了。
玉卿推了他一把,那你说有什么问题?
她身上的气很奇怪。张春生抓不住那种感觉。
玉卿坐到了他身边,什么气?
人活一口气你总听过吧,这些俗语也不是全没有道理,先天之气,后天之气,各种气脉运转才能让你这个人好好地活着,最后一口气没了,这个人也就活不成了。说到这儿,张春生皱起了眉,这世子妃怪就怪在,她的气全无根基,就好像
像什么,你倒是说啊。玉卿急得不行。
张春生缓缓道:像虚拢着的烟雾,本该一吹就散,却又不知为何被定住了。
什么烟啊雾啊,你说清楚点。玉卿听不懂,那世子妃到底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张春生十分肯定,但就因为是人,才更奇怪,怎么会有人的气是这个样子。
是人不就成了,你管人家的气是什么样呢。玉卿顿时没了兴趣。
张春生反而眉头紧锁。
顾宁不曾想被人看了几眼,就瞧出了这许多道道,她此刻也在跟萧夙打听张春生。
这个张道长和玉卿是夫妻?
道士又不是和尚,道教的派系不一样,规矩也不同,有的不可以娶妻生子,有的却没这规矩。
顾宁见他肯跟她好好说话,于是趁机问道:这个张道长很厉害么?
萧夙抬眸看向她,当然厉害,要不然能一眼就识破你的真身。
顾宁心虚,一听他这话,声音提高了几分,我有什么真身好让他识破的?
说完,再看萧夙挑眉看来的模样,顾宁便知自己反应过头了,明显是说笑,她却当真了。
萧夙拿起玉卿送来的换洗衣物,走到顾宁身边时停了停,瞅着她说道:我也很好奇,你有什么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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