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只是当时我拖着大英左相上得一只小船后,本有大英左相的暗卫追击而来,却是突然有一群人射箭而出,将大英左相的暗卫全然射杀在河。若非他们相助,我也不一定能安然登得上岸。是以,今夜打斗之人,自也有敌我之分,就不知那些帮我之人,属于哪门哪派了。”
“无论属于何门何派,也无论那些人是故意帮你还是碰巧帮你,都算是一大好事,毕竟,思涵已全然脱险。” 他温润平和的再度回了句,似是兴致缺缺,并非就此多做分析,仅是待得这话落下后,不待思涵再度出声,他便已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温润柔和的问:“今夜之事,无论如何,都算是过了。如今,思涵与我在一起,可愿摒弃一切疑虑,就仅与我好好相处?你瞧,今夜月色着实极好,这寒冬腊月的,头顶竟还有月盘,着实是天气极好。这般条件之下,你我一道策马,闲散漫步,y也是极好的。”
这话入耳,思涵才回神过来,沉默片刻,略是无奈的道:“大抵是这些日子一直心神紧绷,考虑之事太多,是以便下意识的与你说了这些,却忘了你我难得相遇。”说着,指尖微动,掌心缓缓贴上了他那双握着缰绳的手,低声问:“此番策马,你身子可冷?”
蓝烨煜微微而笑,嗓音柔和如春,缠绻醇厚,“不冷。”
“寒疾呢?寒疾可是好些了?”她再度抑制不住的问。遥想前些日子这厮便极是怕冷,便是坐在帐中都得让人架上几只暖炉才可不冷,是以,此番策马在途,这厮也该是极冷才是。
只奈何,本也是心底一派通明,奈何蓝烨煜则仍是温润出声,“好些了。”
短促的三字,嗓音极是平缓自然,任人觉察不出半点虚假与异样来。只是这话落在思涵耳里,却无疑是令她全然不信。终是因太过了解他,是以,才会深知他喜欢强撑与掩饰的性子,甚至这厮明明已是冻得两手冰凉,仿佛那瘦削的指骨都要被冻掉一般,他仍还能淡定从容似如无觉般在她面前说着‘好些了’。
心思至此,怅惘幽远。
待得沉默片刻,思涵才强行按捺心绪,低道:“烨煜,你在我面前,无需掩饰什么,也无需强撑……”
“我并未强撑,思涵若是不信,可为我把脉。这些日子,一直在吃悟净方丈留下的药丸,调养了这么久,是以身子的寒疾已然大好了。”不待思涵后话道出,他便极是认真的解释出声。
思涵半信半疑,终还是不曾为他把脉,仅是默了片刻,才厚重认真的道:“你说什么,我信你便是。但身子终还是自己的,若连你自己都不珍惜,旁人也无法替你来珍惜。”
这话,她说得略微无奈,只是待得这话一落,他却不说话了。
两人兀自沉默了下来,无伤无息,气氛却并非凉薄,有的,仅是一方方难以言道的缄默,甚至无奈。
坐下的烈马,依旧奔腾迅速,踢踏而远。
待得许久,蓝烨煜终是勒马停了下来,思涵举目一望,只见前方不远,城墙高耸,火把延绵通明,俨然是,国都的城墙。
那城墙的大门,正紧密闭合,墙门两侧皆整齐而立着一排排铠甲兵卫。
“你带我来城墙作何?”思涵眉头一皱,低声而问。
又或许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那些立在城门两侧的铠甲兵卫,也纷纷转头过来,朝思涵二人凝望。
“送你出城。”他嗓音极是温和,醇厚尽显。
奈何这话入得思涵耳里,却是陡然掀了轩然大波。
送她出城?这厮之意,是要强行领着她闯出城门?
乍然之间,她着实未料他竟是这等心思。本以为今夜这厮当真会带她去一个特殊之地,从而仅有她二人慢慢叙旧,却不料,这厮引她上马,却是要送她出城,甚至于,孤注一掷的再度要凭他之力将她的退路再度铺好!
只奈何,这厮永远都不会真正顾及她的感受,永远都是在以他所谓的对她好的方式,来对待她。只可惜,她颜思涵要的,并不是他以命来为她铺好后路,而是,要与他共进退。
她当即捏紧他的手,低沉道:“策马,调头。” 这话说得极是坚定决绝,奈何蓝烨煜则微微垂头,唇瓣在她头发落得一吻,“我蓝烨煜此生,并非想算计思涵你,只是如今,事态紧急,我仍是想让你性命无恙,护你安稳,是以,便不得不送你出城。你若一直留在这国都,我会心有挂念,时常提心吊胆。我并非畏惧大英,也非畏惧命运,而是,畏惧你若有事,我无法及时出现在你身边。既是如此,思涵离开国都,才是最好之法,你若过得安好,我便也能心底大安,从而,一心一意对付大英。”
“蓝烨煜!这只是你之想法罢了。但你可曾考虑过我的心意?倘若你在这大英有何闪失,我定也懊悔自责,只因我无法在你受难之际,在你身边帮你!再者,你与大英此战,若是未赢,大英野心磅礴,日后定也会吞了东陵。如此一来,便是你此番执意要送我出城,倘若你有何闪失,我大英,甚至我之性命,仍是不保!”
“我定会拿下大英,不会让大英有任何伤害东陵,伤害你之可能。而你是我蓝烨煜心上之人,无论如何,我都不愿你,再犯险。”
思涵满目紧然,“蓝烨煜……”
他微微一笑,那温润缠绻的瞳孔却卷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坚决。
“我年幼时,亲眼目睹我娘亲死在我面前,那种拼了命的想救而又无法救的颓然与惊恐早已是刻骨铭心。如今这回,你乃我蓝烨煜最是心系之人,是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当年之事再度发生,也不敢让那种事再度发生!倘若你有何闪失,我蓝烨煜此生,便是当真万劫不复了,便是赢了此战,我也会悲痛终生,抱憾终生,又或许,我根本就赢不了这一仗,而是待闻之你噩耗,便已丢盔弃甲,再无精力去斗。是以,思涵,我一次次的算计让你离开,并非是不顾你之感受,而是,正因是太过在意,才觉只要你安然活着,便比什么都好,也是在最大程度的帮我。便是你恨我,怨我,只要你安然归得东陵,远离硝烟,自在而活,而非是在刀尖上添血,我蓝烨煜心里,都是高兴的。我也会一直记得,你在东陵等我,如此,我心有挂念,定会速战速决,尽快将大英拿下,从而,早些去得东陵,见你。”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震撼之至。
思涵目光也开始颤动,脸色也早已被重重而起的复杂覆盖,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言道不出话来。
大抵是经历过最初的惊恐与大悲,是以,才不敢让同类之事再度发生。如此的蓝烨煜,虽为倔强执拗,但又何尝不是脆弱的表现。因着太过在意,是以她颜思涵便成了他最大软肋。他每次都是拼了命的想将她送走,想让她安然的活在事外,想让她全然的安然无恙,他一次次的不惜谋划着让她离开,让她伤心,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以为只要她好好的活着,他便能心安,能欣慰。
只是,这些都是他以为的最好之法,但于她颜思涵而言,又何尝不是残忍。她明明帮得到他的,也明明可与他并肩作战,甚至也伸手便能拉他一把,只可惜,他却是要将她赶到鞭长莫及的地方去,仅如同一个傀儡傻子一般,束手无策的仅是等他的消息。
思绪翻涌,沸腾不止,突然,心口莫名的有些揪痛开来。
她眉头紧皱,强行忍耐,却是这时,蓝烨煜微微扬起缰绳,啪啦的拍打在马背,竟是有意要继续策马往前。
思涵面色越发骤变,顿时松开他的手,自行猛烈的扯了缰绳,待得烈马再度停歇,她当即低沉道:“你之心思,我自然能懂,但如今事态特殊,是以出城之事,需从长计议。别看前方那城墙两侧仅有十来名兵卫,但城墙之上那烽火台上,定兵卫云集。再者,因着你大周举兵而来,是以这国都上下都已做足了完全应敌之策,一旦今夜你我公然闯这国都城门,势必会引来满城的大英之军,那时候,你我孤立无援,定插翅难飞。”
他稍稍垂头,薄唇贴在她耳边,执拗温润的道:“思涵放心。”
嗓音一落,浑然不待思涵反应,便已再度策马往前。
瞬时,烈马飞跃,顷刻便已抵达城门处,而那城门两侧的兵卫陡然举着长矛围堵过来,待将烈马围在正中,有人斥声道:“你是何人!”
思涵满目复杂,一言不发,内力则浑然不顾心口的揪痛而稍稍涌动,满身戒备,全然做足了迎战的准备。
奈何这时,蓝烨煜则是浑然不动,淡定自若,那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仅是松开了缰绳,探入袖中,懒散慢腾的掏了只令牌朝在场兵卫展露。
兵卫们皆是一怔,面露复杂,半信半疑。
蓝烨煜这才道:“穆元帅有令,令在下出城请墨玄公子,军令如山,耽搁不得,尔等还不速开城门?”
在场兵卫当即面面相觑,则是片刻,有人越发靠近,低沉道:“大周贼子即将来袭,是以皇上早有吩咐,全城严禁,不得任何人出入。公子既是穆元帅麾下之人,身携军令,自可特殊出城,只是,望公子将令牌递给我等,容我等好生看看。毕竟,守城为大,疏忽不得,也容不得任何差池,望公子见谅。”
蓝烨煜勾唇而笑,“尔等要查看令牌,自是尚可。只不过,尔等动作可要快点,若耽误了穆元帅军令,在下也担待不起。”
嗓音一落,便稍稍弯身,将手中令牌朝马旁兵卫递去。
兵卫当即伸手接过,随即与几人仔细辨别,但得一切完毕,那人才将令牌双手捧着递还给蓝烨煜,继续道:“公子奉穆元帅之令出城,我等自不敢拦。只是,这位姑娘……”
兵卫欲言又止,怀疑重重。
且也不得不说,自打这一男一女策马行至不远处停歇,鬼鬼祟祟,他们便觉这二人大有问题。此番拦截,本也是要将这突然过来的二人活捉审问,不料这策马的男子,竟是有穆元帅令牌。且那令牌,他们已是仔细辨别过了,全然为真,是以,元帅之令不可违,这握着令牌的男子无法拦,但这马背上的女子,却是疑点四起,自要好生盘问盘问。
“此乃墨玄亲妹。”待得兵卫的嗓音刚一落下,蓝烨煜面色丝毫不变,淡漠平稳的出了声。
瞬时,在场兵卫们皆是一怔,面色微变,待得心底权衡一番后,终是纷纷退散着让开路来,而那方才言话的兵卫再度道:“公子欲姑娘一道去请墨玄公子,旅途奔波,不知可要我等遣人护送?”
“墨玄公子喜静,人去得多了,倒容易坏事。”蓝烨煜平缓温润的出声,说着,嗓音一挑,“还不开城门?”
在场之人皆是垂头下来,不敢耽搁,那立在最后的几名兵卫,则急忙迅速的将城门打开。
蓝烨煜慢条斯理的将令牌收入怀中,也未耽搁,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便开始再度策马而前。
烈马极是迅速的越过了国都城门,径直往前,待得离城门越来越远,周遭光线便越发沉了下来。蓝烨煜掏了夜明珠,奈何明珠光亮松散细微,并不能照亮周遭,仅能稍稍照亮前路,昏黄暗淡,模糊成片。
整个过程,思涵一言不发,面色复杂幽远,摇曳不定。
待得半晌,她终是再度握住了蓝烨煜的手,只觉他手背凉寒如冰,“此地离大周营地还有多远?”
风声簌簌里,蓝烨煜那平缓的嗓音扬来,“已是不远,一个时辰后,便会抵达。”
“你要将我先送至营地?”思涵低沉沉的继续问。
“嗯,先送回营地,再遣些兵力送你回东陵。”
他嗓音依旧平缓,脱口的语气也平静自若,仿佛全然不容人改变。
思涵心口越发一沉,满目起伏,正要再言,奈何他似是全然知晓她心思一般,温润平缓的再度出声,“思涵,这次便再应我一回,安然回得东陵可好?这次,也会是我最后一次执意要将你送走,待的这番战事过后,你日后想要我如何补偿你,都可。”
这话入耳,本是一派的平静醇厚,奈何这话却像是染着某种魔力一般,顿时将思涵到嘴的话全然强行的噎了回去。
思涵目光紧了紧,再也道不出话来。
皆倒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她与蓝烨煜明明是道同,两人仍是要背道而驰,强行分别。
或许她真正离开,他便能全然安心应战,既是如此,她便应他一回,主动‘离开’便是。若不然,只要她一日逗留在大英国都,这厮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骗她离开,就如,最初在曲江之边便是如此,后来在行军途中遇了狮群也是如此,凭他的精明,总是有法子对付她,亦或是先斩后奏的算计她离开。
思绪至此,心底一片通明。
思涵垂眸下来,指尖略是仔细的裹住他的手背,强行镇定,再不言话。
烈马一路往前,大肆奔波。
本也以为蓝烨煜会让大周精卫驻扎在一个极为隐秘之地,或高山,或峡谷,或荒野树林,但她终是不曾料到,他会将大英之军,驻扎在一个乡村。
此际周遭一片漆黑,天色暗淡,空中月亮也莫名的不再鲜明,而透过明珠暗淡的光影,依稀可见,这条小路的周遭,是纵横阡陌的田土。
“这座村子,几年前闹过瘟疫,人去村空,临近村落之人极是避讳,是以多年来,无人会踏足这里,此番让大英重兵驻扎于此,倒是极为合适。”沉寂幽凉的气氛里,蓝烨煜缓缓出声。
思涵眼角一挑,心底的愕然逐渐消却,“虽是如此,但如今大英上下戒备,说不准也会有兵力寻到此处,那时候,这地方地势平坦,并无任何天然屏障,大周重军,倒容易被强攻。”
蓝烨煜缓道:“此村庄四通八达,无论哪个方向,皆可退兵逃开,是以,纵是大英兵卫来袭,大周兵卫退路重重,全然无惧。再者,这些日子,我已差兵卫大肆深挖地道,纵是有兵力来袭,大周兵卫,也可凭地道逃走。”
是吗?
思涵微微一怔,“地道的另一头,通往何处?”
“大英国都的……皇宫。”
这话入耳,思涵心底一惊,此番无疑是切身体会的了解了所谓的‘敌在暗’的势态。想必百里堇年等人想破头都料不到,暗处隐藏的大周精卫,分毫都未停歇过呢,甚至将矛头径直对上了大周的皇宫。这般一来,说不准不久之后,大英国都之人仍还在怀疑大周兵力为何未破城而来,奈何实际上,大周精卫已源源不断的涌入了地道,随时都可在大英皇宫大肆兴风。
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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