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皱,瞳色越发起伏,心底的怒意越发上腾,忍不住再道:“蓝烨煜!你忘了你当日是如何答应本侯,欲图帮本侯对付大英的?你又忘了你当初在楼兰之际,与本侯闺女情投意合之事了?后来你步步高升,成了东陵摄政王,你竟开始过河拆桥,连本侯闺女亲自入东陵寻你,你也不过是随意应付了事,甚至待楼兰与大英局势越发严峻,你蓝烨煜从中又给过本侯半点建议?蓝烨煜,过河拆桥这事,你如今是要进行到底了?倘若今儿连个东陵长公主,你都执意要阻止本侯杀她,如此,本侯断也不会再与你多费唇舌。是敌是友,此际你最好是做个选择,若是不然,本侯断然不会放过你,甚至于,倘若本侯将你存活于世之事放出,你且猜猜,大英的那人,是否会放过你?说不准,待得你正与东陵与东陵的兵力周.旋之际,那大英也会腾出手来,给你一击!”
“你这是在威胁朕?”
蓝烨煜面色依旧不变,整个人淡定自若,幽远从容。
安义侯冷哼一声,怒意磅礴的道:“本侯本未有心为难你,甚至还有助你之心。但若你太让本侯失望,本侯,自也不能让你事事如愿。”
这话一出,周遭沉寂,蓝烨煜却也并未再言话。
他依旧满身清冷淡然的立在原处,冷风肆掠,不住的将他的墨发与雪白的衣袂吹拂上起,整个人仍旧是儒雅蹁跹,风华之至,似要乘风隐去一般。
整个过程,思涵一言不发,心境早已因太过起伏剧烈而变得麻木。
她一动不动的窝在蓝烨煜怀里,也一遍一遍的猜着蓝烨煜要如何反应。
却是片刻,蓝烨煜突然稍稍垂眸下来,那双浓黑如墨的双眼迎上了她。
“怎么办,微臣之威,似已镇不住人了。如此,微臣这混世之人,可是要在今日,大开杀戒了?”
低柔的嗓音,全然不若方才那般清冷淡漠,只是入得耳里,却又像是魔鬼般狰狞磅礴。
思涵瞳孔一缩,惨白的面容复杂重重。
却也正这时,蓝烨煜朝她微微一笑,幽远无奈的问:“长公主可还有力气?”
思涵双目复杂剧烈的瞪着他,一言不发。
他则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那长公主便到微臣的背上吧。今日浴血之战,长公主与微臣,终是要统一战线,生死一并了。若是微臣尚有命在,长公主定也会有命在,但若微臣亡了,长公主与微臣一道下去,倒也有个伴儿。”
他嗓音懒散平缓,看似说得漫不经心,然而这番话语的内容,却是厚重难耐,惹得思涵心底似如什么在捶打一般,莫名生疼。
蓝烨煜不再观她的反应,仅是稍稍抬手,撕了一阙长长的衣角。
思涵眉头一蹙,僵硬的两手,突然用尽气力的抬了起来,随即恰到好处的拉住了他的袖袍。
他动作微顿,垂眸望她。
她满目起伏的凝他面上的厚重之色似要凝固掉落。
“今日为何本宫与安义候作对,可值得?此番只要你对安义侯妥协,安义侯定不会为难你,甚至楼兰还会助你攻打东陵。”
她强行按捺心神,奈何脱口的话,却是虚弱无力,颤抖不堪。
“无关什么值不值得。只是心有所想,是以便要如此来做。长公主也知,微臣这人啊,倔强执拗,且认准之事,不到黄河怎能死心。”
他略微随意从容的回了她的话,这话一落,他已不待思涵反应,缓缓抱着她将她挪到了他的后背,随即用他手中的长长衣条,紧紧的将她困在了他的背上。
思涵浑身发僵,心思起伏剧烈,一股股莫名的酸涩之感,肆意在心头蔓延。
安义侯瞳孔越发一缩,脸色阴沉得厉害,他满目粗犷煞气的凝着蓝烨煜,脱口之言,几近于咬牙切齿,“你当真要如此与本侯作对?”
蓝烨煜安然而立,懒散轻笑,“并非朕要与安义候作对。而是,安义侯这条性命,朕看之不过,有意收下。”
“蓝烨煜,本侯往日好歹也曾对你有恩……”
“不过是各取所取罢了,言道有恩,倒也言过其实。朕是何性子,安义侯自是清楚,奈何安义侯执意要触朕之底线,这盘局彻底翻盘,朕,也可全数接下。”
这话一落,漫不经心的一笑,修长的指尖稍稍入袖,一只长鞭便从他袖中拖出展露。
安义侯满目起伏,面色恼怒之至,“既是如此,多言也无意义。既是蓝烨煜你执意为了娘们打乱这盘棋局,那本侯对你这条性命,便毫不客气拿下了。”
蓝烨煜勾唇轻笑,“要拿朕之性命?”
他似如听了笑话一般,清俊风华的面容讽然一片,却也仅是片刻,他薄唇一启,继续道:“谁输谁赢,此际所言尚早。朕虽单枪匹马的闯来,自然,也是有备而来才是。”
这话一落,顷刻之际,手中长鞭顿如长了眼睛般朝安义侯喉咙扫去。
安义侯瞳孔一缩,心底早有防备,惊急之际顿时在地上滚了两圈,待险险避过了蓝烨煜的鞭子,又顺势滚入了楼兰兵卫的马群后,他挑着嗓子冷呵道:“杀!”
短促的一字刚落,他便飞身上马。
周遭楼兰兵卫顿时扬着弯刀,蓦的朝蓝烨煜袭来。
四方迎敌,厚重的马蹄声震颤入耳。
思涵眉头一皱,蓝烨煜已不知何处掏出了一把长剑抛到了思涵手里,脱口的嗓音依旧醇厚无波,懒散如常,“此番无疑是一场硬仗,长公主且用剑防身,莫要让人伤了自己。”
他话虽这般说,但尾音未落,整个人便已腾身一跃,身子当即在半空旋身而下,瞬时,他手中的长鞭旋转挥打,使得四方之中皆是皮肉震裂之声,惨呼连连。
鲜血仍旧四方飞溅,不少温热的血溅在了思涵面上,一股股浓厚的血腥味盈入鼻间,浓厚之至,令人作呕。
思涵僵硬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身子却随着蓝烨煜不住的上蹿下跳,旋身飞舞,手中的长剑无疑是毫无用武之处,仅得僵硬的握着,目光也僵硬的朝周遭迅速闪过的画面盯着,一点一点的见得,周遭之人被蓝烨煜的长鞭挥得越退越开,一具具尸首不住的从周遭马背上倒下。
蓝烨煜下手极狠,鞭子的力道极大极大,每番一挥,定让人皮开肉绽,甚至勾落头颅,气势如虹。
安义侯立在马群后方,满目血色,终是有些坐不住了,当即恼怒而吼,“摆阵,放箭,给本侯放箭!”
这话一出,周遭楼兰兵卫不愧是在草原长大的,马术极为高超,却也仅是片刻,周遭围拢之人便眨眼间退散一方,随即纷纷扯弓扬箭,对准蓝烨煜便猛然开射。
思涵紧紧的趴在蓝烨煜背上,腰间捆绑的带子勒得她浑身发痛,然而即便如此,眼见前方楼兰之人严阵以待,蹭亮的箭头齐齐而对,她心口一紧,惨白震烈的心底终是漫出几许震撼,随即下意识的扬脸往前,唇瓣凑近蓝烨煜耳畔,嘶哑急促而道:“小心。”
短促的二字一落,蓝烨煜似是极为欣悦,懒散的轻笑出声。
“长公主都不愿微臣亡,微臣岂敢亡。长公主且放心,微臣,自会小心行事。”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似是心态极好,不曾真正将安义侯等人放于眼里。
奈何即便如此,思涵心底的复杂与苍凉之意越发浓厚。
倘若,蓝烨煜今日因她而丧了性命,无论如何,她颜思涵都会心生歉疚。她与他虽对立过,虽挤兑过,但如今所有事皆烟消云散,且此番他还专程差一千精卫护送她归得东陵,如此,这蓝烨煜对她,于公于私,早已是仁至义尽。若是今日他因她而出事,从而坏了他蛰伏多年的大计,她颜思涵,如何心安。
思绪至此,怅惘之至。
却也仅是眨眼睛,前方楼兰兵卫的利箭层层如来。
瞬时,一道道猛烈的破空声狰狞刺耳,顷刻之际,那些蹭亮的箭羽已至眼前。
蓝烨煜陡然垫脚飞身,身子险险躲过这波利箭,却是足下还未从半空落于地面,那些楼兰兵卫当即抬弓而起,顿时朝着半空中的蓝烨煜射击而来。
“小心!”
思涵浑身越发紧绷,嘶哑的嗓音忍不住脱口而出。
“放心。”
危急之际,蓝烨煜终是迅速回了一句,这话一落,道道箭羽已至眼前,他这回却浑然不避,仅是飞身旋转,手中的长鞭肆意挥搅,瞬时将迎面而来的箭羽搅成一团,蓦的变却方向,朝楼兰兵卫们挥去。
一时,箭羽蓦的转了反响,从蓝烨煜的鞭子处瞬时朝楼兰兵卫反袭。
楼兰兵卫们神色皆变,纷纷本能的弯身而避,奈何即便如此,那些箭羽却如长了眼睛一般,径直刺中了他们的腹腔,惹得他们纷纷惨呼坠马。
眼见局势不对,安义侯满面起伏,牙呲欲裂,“杀,围拢他杀!今儿谁若能提蓝烨煜与东陵长公主首级,本侯定对其加官进爵!”
蓝烨煜满身从容,整个人淡定之至,周遭楼兰兵卫也如发狂般陡然袭来,再度将他包围当众。
他手中的鞭子肆意挥,狰狞拼杀,手中的鞭子早已被鲜血染红,奈何许久之后,周遭楼兰兵卫仍旧如源源不断般从四方涌来,全然如杀不尽一般。
眼见蓝烨煜动作略微滞缓,身子骨似是有些乏了,思涵心口紧得发疼,随即强行稳住心神,凑在蓝烨煜耳边嘶哑而道:“放下本宫吧。本宫,去为你将安义侯的首级提了。”
这话一落,蓝烨煜分毫不言,身子仍旧不住的旋身而起,俨然是不愿让自己后背受敌,免得思涵会因此受危。
他的种种举动,思涵自知他在护她,甚至在拼尽一切的护她。
这人永远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临危不乱,纵是刀口都架到脖子上了,他也能淡定自若,犹如无事人一般。然而即便如此,虽为临危不乱,但却能体力不支。她看得出来的,这蓝烨煜动作明显比方才慢了一些,且那安义侯又全然是想用兵卫的性命来耗死蓝烨煜,如此之境,并非乐观,若她再不助蓝烨煜一把,许是蓝烨煜今日,当真要陪她葬身于此。
“蓝烨煜,你且放本宫下来!”
眼见蓝烨煜一言不发,思涵终是急了,阴沉嘶哑的道。
这话一落,蓝烨煜仍未出声,却是待她刚要握着长剑割开缠绕在腰间的衣带时,不料还未动作,蓝烨煜似如了然,顷刻之际便已出声道:“微臣此番单枪匹马的先行过来,便不曾想过后果。倘若长公主执意从微臣背上离开,微臣定方寸大乱,情形定会更糟。”
说着,趁着朦胧的打斗之余叹息一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你我葬身于此,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微臣都不担忧,长公主你,还担忧什么,呵。”
似如调侃一般,他这话说得略微轻松,然而那嗓音中的喘息与紧烈之感,思涵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握在手中的长剑再度一僵,终是朝腰间的衣带割不下去了。
心口深处,一股股异样的悲凉与触动在层层起伏,片刻之际,酸涩肿痛的眼,悲愤厚重难耐,似要再度抑制不住的滴泪一般。
许是今日经历得太多,情绪崩溃的次数太多,那种无能无奈的渺小之感层层的挤满了心腔,使得她今日莫名的感性,莫名的抑制不住自己的泪,便是情绪稍稍大动,整个人的情绪,便脆弱得不堪一击似的。
对于这蓝烨煜啊,她岂能不担忧!
她与他本是无亲无故,而今他对她早已仁至义尽,倘若他今日因她而亡,黄泉路上虽是有伴儿了,但他的这些年所有的心血与努力,定会随之付诸一炬,彻底崩塌撄。
而今他所拥有的一切,皆是他自小从乞丐一步步攀爬得来的,她不知这其中他究竟经历了何等艰险,但不必多猜,也知他这一路行来,披荆斩棘,步步为赢,时时皆活在仇恨,活在算计里。
如此的蓝烨煜啊,今日的一切皆得来不易,她颜思涵,又如何能这般自私将他的一切剥夺,令他从高高在上的胜利之人,彻底,跌落黄泉,满身破败狰狞。
思绪大动,眼睛酸涩难耐,一股股复杂悲凉之感,肆意狂乱的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冲击,承受不得。
她的确想活着,的确想不顾一切的活着,只可惜,心底所谓的傲然,所谓的良心,无一不在敲打着她的软肋与痛处。
她沉默了许久,待得蓝烨煜的喘息声越发严重之际,她勾唇自嘲而笑,随即强行稳住心神,低沉嘶哑的在他耳边道:“蓝烨煜。”
这话一出,蓝烨煜动作稍稍放缓,仍旧是云淡风轻的出声道:“长公主还是莫要再多说话了,需得自行休息,保存体力。没准儿微臣杀完这些楼兰之人时,身子颓然无力,那时候,微臣许是还得依靠长公主的搀扶才是。”
他嗓音依旧柔和,话语也从容自若,然而那语气中抑制不住的紧烈之意,却是明显之至,喘息不定。
思涵呆呆的趴在他背上,一时未言话,待得目光将他手中那满是鲜血的鞭子扫了几眼后,才瞳孔一缩,肆意而道:“有些话这时不说,许是日后便无机会了。我颜思涵此生,满身重责,自打东陵破败之后,除了玮儿之外,便再无信过任何人。但如今,本宫终是信你了,信你不会伤害本宫,也信你,不会伤害东陵。今日之危,皆因本宫而起,纵是本宫拼了命的想苟活,奈何,本宫终是过不去自己心头的坎儿。那安义侯的首级,本宫,便为你去提了,一旦安义侯性命受危,四方兵卫定乱,那时,你莫要再恋战,迅速撤远。倘若,倘若本宫命大,不曾在此番之争里丧命,日后有机会,本宫定将今日之恩还你,但若,本宫今日丧命在此,便望你,替本宫,好好照顾玮儿,善待东陵。本宫临危之托,望你应允,你便是不愿再受本宫拖累,望也看在本宫曾下嫁于你的份上,看在东陵待你不薄的份上,善待,我东陵子民,如此,本宫便是亡了,自也心安,甚至入得地狱,本宫,也会时刻记挂于你,愿你,大业而成,福寿,无疆。”
这话一落,瞳孔一狠,手中的长剑顿时斩断了那条缠绕在腰间的衣带。
瞬时,不待蓝烨煜反应,她陡然提气飞身,用尽全力的朝安义候袭去偿。
“思涵!”
刹那,蓝烨煜惊了一声,那醇厚的嗓音再无云淡风轻,也再无从容淡定,而是如方寸大乱一般,惊颤,甚至震怒。
他手中长剑蓦的一收,当即要朝思涵飞身,奈何,四方楼兰兵卫窜高而起,组成人墙再度将蓝烨煜围拢拼杀。
顷刻,思涵用尽气力,飞身如箭,蓝烨煜的嗓音入得耳里,却是破天荒的,竟觉心底发痛发酸。
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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