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之中,思涵目光清冷的落在蓝烨煜面上,待凝了片刻,便低沉而道:“摄政王有何要事,直说便是。”
蓝烨煜朝她微微一笑,仍是不曾立即言话,待自然而然的在思涵身边的软榻坐定后,才平缓无波的道:“今日松太傅上奏,说大楚那边再发加急文书,让长公主提前入得大楚,提前聚聚。是以,微臣与满朝同僚商议之后,皆觉长公主后日便启程出发,该是最为妥当。”
这话入耳,思涵瞳孔越发的复杂开来。
那楚王是有多着急,竟会再度发加急文书而来,催促她提前入楚!
而依照那楚王如此着急的态度,想必此番入楚,定不太平。
思绪翻转摇曳,不由之间,竟也忆起了今早那番噩梦,瞬时,脑中也被那鲜血狰狞的场面缩覆盖,瞬时之中,连带心境也略微受扰,整个人,也越发的复杂与厚重开来。
楚王设下的,无疑是一场鸿门宴。而她与蓝烨煜,可会从这场鸿门宴之中,安安稳稳的脱离而出?
越想,思涵目光便也越发幽远,全然无心回蓝烨煜的话。
蓝烨煜也不急,仅是端然而坐,静静而候,却待候了许久后,眼见思涵仍是不言,他眼角终归是稍稍一挑,平缓温润的道:“不知,长公主对后日便启程前往大楚之事,可有意见?”
他再度极是从容耐性的问了一遍。
思涵应声回神,目光再度朝他落来,低沉而道:“既是楚王催得急,后日便启程出发,倒也未尝不可。”
蓝烨煜缓道:“长公主既是如此说了,那微臣今日便会下去安排启程之事了。”
思涵满目深沉的凝他,盯了片刻,才淡然点头,却是待得片刻后,她眉头稍稍一蹙,低沉而道:“此番出行,精兵无需多带,但暗卫,必定要携带充足。此处大楚之行,无疑是去参与一场鸿门之宴,稍有不慎,定不容易活着回来。”
这话一出,蓝烨煜倒是轻笑一声,懒散平缓的道:“不过是一场宴席罢了,其中虽略有坎坷,但也不至于丧命才是,再者,有微臣同行,定也会护长公主周全,长公主不必太过担忧。”
他似是并不曾太过在意思涵这话,甚至于,言语之中,也不曾掩饰的透出几许自信。
然而正是因为他如此态度,思涵心底才越发的厚重紧然,待朝蓝烨煜凝了半晌后,她低沉而道:“摄政王还是莫要轻敌为好。毕竟,楚王之人,心狠手辣,反复无常,摄政王不曾真正与他交过手,便也不可太过自信才是。是以,谨慎一些,并无坏处。”
说着,眼见他稍稍敛了敛面上的笑意,瞳孔也逐渐深了半许,思涵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不再观他的反应,仅是低沉无波的道:“是以,暗卫之人,定当准备充足,不得有误。再者,也望摄政王谨慎言行,莫要太过懈怠,若当真有危机之际,也望摄政王,顾好己身。”
冗长的一席话,说得极为厚重认真。
待得这话一出,蓝烨煜却是并未回话。
思涵垂眸下来,兀自沉默,待得半晌后,才嗓音微挑,低沉而道:“本宫之言,摄政王可是记下了?”
这话一落,蓝烨煜才平缓出声,“长公主方才让微臣也顾好己身,可是也在担忧微臣性命?”
他嗓音平缓无波,淡然从容,然而若是细听,却不难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几许厚重与认真。
思涵眉头微微一蹙,倒是未料他会突然这般言道,待得片刻后,她抬眸朝蓝烨煜迎来,低沉而道:“本宫,不过是要摄政王护好己身,如此才有性命护得本宫罢了。怎么,难不成本宫这话,竟有不妥?”
蓝烨煜神色微动,瞳孔中顿有微光滑过,随即便朝思涵微微而笑,温润平缓的道:“长公主此话倒是并无不妥,只不过,倘若长公主当真能体恤体恤微臣,亦或对微臣说几句关心之言的话,微臣,定也会更为长公主效力才是。”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缓道:“此番大楚之行,微臣定会好生安排,便是暗卫,定也会安插得当。长公主放心便是。”
思涵面上略微漫出几许满意,淡然点头,随即唇瓣一启,阴沉而道:“除了这大楚之事,摄政王此番专程而来,可还有其它要事?”
蓝烨煜并不耽搁,当即温润而笑,缓道:“其余要事,倒是没了。只不过,今日展文翼倒在朝中肆意挤兑微臣,态度倒是着实蛮横……”
未待他后话道出,思涵便阴沉而道:“摄政王该是宽容大度,岂能与朝中同僚计较。倘若摄政王要言道展文翼是非,本宫心底有数,摄政王也不必多言了,出去吧。”
这话,她说得极为干脆,待得嗓音落下后,便极是淡然无波的观他。
这蓝烨煜历来是看不惯展文翼,自打展文翼第一日入朝为官,这厮便与展文翼极有隔阂,是以,此番这蓝烨煜再度言道展文翼是非,她心底全然有数,也着实无心思多听。
待得她嗓音落下,蓝烨煜终归是噎了后话。
随即朝思涵凝了片刻,便薄唇一启,正要言话,却是后话仍旧未出,不远处的殿门外,则突然扬来宫奴紧张恭敬的嗓音,“长公主,皇傅求见。”
这话微微而来,思涵微怔,蓝烨煜则挑了挑眼角,朝思涵轻笑一声,兴味盎然的道:“说曹操,曹操便到了呢。那展文翼莫不是算准时辰来的。”
思涵淡然观他,“摄政王可还有要事要奏?”
他似是察觉了思涵的意思,装模作样的思量片刻,随即温润而道:“便是微臣无要事要奏了,但长公主与展文翼相聊,难不成微臣不可旁听?”
这话入耳,思涵并未诧异,仅是嗓音一沉,“昨夜摄政王擅自留在宫中过夜之事,本宫不与你追究,摄政王便该是知足。而今之际,摄政王仍是要不识时务?”
这话一出,蓝烨煜并未出声,仅是略微认真的朝思涵望着。
待得片刻后,他才懒散而笑,缓道:“也罢,长公主既是要赶微臣,微臣岂有不离之意。只不过,那御书房内,奏折堆积,想来长公主此际也无暇及时处理,不若,微臣便先过去为长公主处理一遍,也好让长公主与展文翼,多聊聊天。”
这话,他说得极为懒散自然,甚至也未有半分的征求意见之意。
待得这话落下后,他便慢腾腾的起了身,懒散的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随即分毫不顾思涵反应,慢悠悠的朝不远处的屋门踏步而去。
整个过程,思涵满目复杂,深眼凝他,思绪翻腾摇曳,却终归不曾出声。
而此际的蓝烨煜,则缓步而行,整个人懒散从容,似是并无异样,却待得踏出殿门后,目光与殿外的展文翼对上,他面上那懒散温润之色,却是突然间全数沉了下去。
天空,晴朗无云,金色的阳光,也肆意而洒。
有微风幽幽而来,平缓和煦,隐约之中,也卷着几许令人心旷神怡的清爽之意。
待站定在展文翼面前时,阳光打落在脸,虽看似温和,但蓝烨煜那张俊脸,却无半许的温润清雅之意,反倒是,面无表情,无端威仪,便是那双落在展文翼面上的瞳孔,也显得深沉无底,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展文翼满身淡定,朝蓝烨煜扫了一眼,仅是稍稍点头,随即便一言不发的踏步朝前撄。
奈何,足下仅是刚踏出半步,蓝烨煜便突然勾唇而笑,懒散无波的出了声,“今儿在朝堂之上,皇傅不是说风寒还未大好么,怎如今下朝之后,皇傅不好生回府呆着,来长公主这里作何?倘若皇傅的风寒传染了长公主,损了长公主凤体,皇傅你,担当得起?”
悠然邪肆的嗓音,懒散十足。
却待这话入耳,展文翼下意识的驻了足。
他并未回头,整个人站得笔直,清雅淡定。待得沉默片刻后,他才头也不回的道:“微臣虽感染风寒,但已稍稍大好,尚且不会传染给长公主,损长公主凤体,摄政王你,许是多虑了。偿”
蓝烨煜眸色流转,轻笑一声,“长公主如今乃本王之妻,本王如此担忧,倒也并非是多余。不过是夫妻二人,同心同力,是以,本王对长公主,倒也极是担忧在意罢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漫不经心的语气却突然增了几许兴味,继续道:“对了,长公主昨夜饮酒宿醉,今儿身子略微不适,皇傅若是有事,便尽快与长公主言道,莫要在殿中太过耽搁。”
冗长的话语,一句一句的入耳,展文翼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然而眉头,却终归是皱了起来。
“不劳摄政王提醒,微臣自会体恤长公主。再者,也望摄政王言话之际,主意分寸,莫要太过与长公主套近乎才是。毕竟,长公主与摄政王大婚,目的为何,真假如何,摄政王自也清楚。是以,在无外人的情况下,摄政王,便莫要捆绑长公主声名,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仅是片刻,展文翼便平缓无波的出了声,嗓音虽淡定从容,但若是细听,却不难听出语气中夹杂的几许复杂之意。
奈何这话,蓝烨煜仍是不曾太过听入耳里,面上的笑容,也浑然不变分毫。
他也并未立即回展文翼的话,那双深黑无底的瞳孔,也肆意在展文翼身上扫视,待得扫视完毕后,他才眼角一挑,慢悠悠的道:“大婚乃事实,皇陵祭拜乃事实,载入史册乃事实,与长公主同枕而眠乃事实,便是皇傅不信,但天下之人信,本王信,且长公主也不否认,那便,足够了不是?呵。”
这话一落,轻笑一声,兴味的朝展文翼再度扫了几眼,随即不待展文翼反应,他嗓音一挑,话锋也跟着一转,“皇傅常年经商,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瞧着也该是聪明之人,但本王却觉呢,皇傅那里是聪明,明明是执拗得让人生厌罢了。有些人或事啊,该是你的,你不求都是你的,而不该是你的,你执意而求,倒也成为旁人负担。也望皇傅,能识时务,更能,好自为之。”
展文翼眉头皱得更甚,本是沉寂淡定的瞳孔,此际也抑制不住的缩了缩。
瞬时,他突然回眸朝蓝烨煜望来,径直迎上他那双深幽懒散的瞳孔,随即薄唇一启,低沉认真的道:“摄政王这席话,微臣记下了。说来也是,有些人或事,无需去争,便是自己的。亦如,明知大婚乃作戏,乃蒙蔽天下之人的大戏罢了,而长公主则担忧微臣心酸受伤,是以不愿伤害,刻意护着,从而择了摄政王大婚。这些,皆不是微臣要争,而是长公主主动护着与体恤。而摄政王你,也是极为明智聪然,怎长公主对你明明无心,你却为何要一直执拗,刻意在长公主面前兜兜转转?”
蓝烨煜眼角微微一挑,勾唇而笑,“常日装惯了清风儒雅的君子,怎么,而今是想卸下君子之意,要主动与本王撕破脸?”
展文翼满目平静,低沉认真而道:“我展文翼向来对得起任何人,言行之中,也向来无过分之意。只不过,我虽愿对旁人宽容以待,但自然也得看那人是否值得我宽待。倘若,对方都咄咄逼人,肆意抵触与讽刺的话,我展文翼,又岂能任人拿捏?”
蓝烨煜瞳孔极为难得的缩了半许,笑望展文翼,“本就是软柿子,便是旁人要拿捏,自也是没劲儿
皇傅这人啊,倒也有趣,本王喜欢。只不过,还是那话,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再者,本王知长公主喜欢护你,毕竟,长公主宽怀仁慈,喜欢护得弱小也是自然。但皇傅也莫要将这种体恤之意视为其它,毕竟,长公主这般人物,自是要满身强大之人才能与她并肩而站,甚至成她依靠。”
展文翼目光越发陈杂,“摄政王又如何知晓我展文翼不能为长公主所依?不能与长公主并肩而站?摄政王与其在微臣这里争个输赢,还不如好生体恤体恤长公主,衷于东陵。摄政王那些事,微臣也无心多加理会,但若摄政王对东陵,对长公主不利的话,我展文翼,自也不会轻易放过摄政王。”
蓝烨煜似是听了笑话一般,轻笑不止。
待得半晌后,他才稍稍止住笑声,似也兴致缺缺,又似蔑视与傲然,待得目光朝展文翼扫了几眼后,他漫不经心的道:“凭你?”
说着,话锋一转,懒散而道:“皇傅有这胆子与决心,倒也尚可。只不过我蓝烨煜这人,着实不太好相与,也望皇傅好自为之,莫要触本王逆鳞,若是不然,本王一旦不悦,这后果,自也是皇傅预料不到的。”
蓝烨煜语气越发阴沉,“是吗?有些话,微臣虽不言道出来,不过是要全摄政王面子罢了,但摄政王既是如此咄咄相逼,微臣,似也无全摄政王面子的必要。我展家城东那些商铺突然生意受损,想来原因如何,摄政王自是心知肚明。倘若摄政王当真不喜我展文翼,正面交锋便是最好,但在人背后肆意使些手段,刻意小人而为,自也让人,不耻。”
这话一落,展文翼略微干脆的回头过来,随即也全然不待蓝烨煜回话,他已薄唇一启,再度挑声而道:“长公主还在等微臣,是以微臣不便相陪,摄政王,告辞了。”
低沉复杂的嗓音,清冷十足。
未待尾音全数落下,展文翼便缓缓朝前踏步,径直朝不远处的殿门而去。
整个过程,蓝烨煜微挑着眼角,懒散而笑,却是终归未再言话,待得展文翼彻底入得前方的殿门并顺势合上殿门后,蓝烨煜才稍稍收敛住面上的笑,瞳孔之中,也略微有微光起伏,森然诡异。
待得兀自沉默片刻后,他才稍稍敛神,缓步朝前而去,整个人,步伐从容悠然,脊背笔直,竟也是,不怒自威,清冷自溢。
命途与人心,他蓝烨煜此生,皆是不信。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自是要强硬得到,谁人若敢阻隔,他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往日的蓝烨煜,腥风血雨,是踩着一颗颗头颅前进,而今的他,更该铁血森硬。
这天下大业,倘若不能掌握在手,他蓝烨煜,宁愿全然毁灭;那看上的人,倘若不能入侧,他便,杀尽世人,待得那人身边只剩他时,他倒要看看,她是选还是不选,呵。
天色晴朗依旧,微风习习,凉爽之意,也肆意蔓延。
而此际的凤栖宫内,则是沉寂一片,无声无息,略微透着几许掩饰不住的压抑与沉重。
墙角的焚香,青烟缕缕,一股股淡香之味,也在殿中漂浮而延。
思涵,依旧斜靠在软榻,宿醉过后,精神也略微不济。
她依旧不曾梳洗,更也不曾梳头,三千青丝,也略微凌乱随意的搭在身上,清幽无波的目光,也静静的朝前方站定的展文翼扫视,待得二人目光相汇片刻后,展文翼才神色微动,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随即朝她弯身一拜,恭敬而唤,“微臣,拜见长公主。”
第214章 直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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