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芸曾经多想看着薄家天下大乱,看他们撕开虚伪的亲情自相残杀,她十分清楚,只要这事传出去,薄氏立刻就乱了,可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快意。
她对薄斯倾动了恻隐之心,也明白了做出偏激的决定不能挽救局面。
薄斯倾还在医院里,把薄家人逼急了,于薄斯倾有何好处?目前这个情况,所有人都希望薄斯倾活着,他活下来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降到可以挽回的地步。
这些人之中,有几个是为了公正道义?恐怕只有薄芸,是真心想让薄斯倾活下来。
他这一生,似乎都充满了不幸。
但万幸,人抢救回来了,脱离了生命危险,暂时还清醒不过来,医生说了最坏的结果,要他们尽早做好打算。
薄老爷子松了口气,就算当植物人,也比死了要强,他上下打点,闻风赶来的记者,查问细节的交警,都被压下去了,对外统一口径,就说薄斯倾在海外分公司,圈里有些人心知肚明,却不敢大声嚷嚷,这种丑闻传出去了,就等着薄家往死里记仇吧。
方家听到风声,也没敢往外传,但眼看着薄斯倾出事了,他们哪能再把女儿嫁进去,让她守活寡吗?
方媛书不把医院拆了才怪。
幸亏是还没结婚,也没办订婚宴,方父马不停蹄跑来悔婚,为了女儿的名声,他希望薄家出面解释一下,是两人感情不合,不是他们家背信弃义,落井下石,更不是他女儿招人嫌弃。
这事儿把薄老爷子气得够呛,道:“你就算要退,也得先过个一年半年,你这个时候跳出来跟我家退婚,你让外人怎么想?他们能不怀疑?我薄家的脸面往哪搁?”
想悔婚,还不想担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让薄家里外不是人?什么好事都让他家占全了!
老爷子一手定下的婚事,如今终于砸到他自己脚上,知道疼了。
方父犹豫了许久,他是怕万一薄斯倾中途醒了,但落了个伤残之身,那时候薄家不让退婚,方媛书又被闲言碎语诟病,他难道还真能让自己女儿去跟薄斯倾结婚?那是不可能的。
这话方父没说出口,但他不说,老爷子也清楚。
方家唯一办事地道的是方立书,他与薄斯倾是好友,特意来看了看薄斯倾,总算说了让薄家人心里舒坦的话,还道:“这次退婚是方家对不住薄家,是阿媛福薄,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能因为一桩无缘的婚事断了,我与斯倾也算知交,往后有任何用得着小侄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说完还恭恭敬敬地对薄老爷子行了个礼。
这不单单是体面,方立书真拿薄斯倾当朋友,他们也曾举杯共饮,抛开结亲这件事,两人都很欣赏对方,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像一棵被命运压垮的巨木,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怎么能不感到唏嘘?
薄斯倾车祸后郑洛文来看过他,隔着一道门,远远看了一眼,进来探望还要先得到薄家人的允许,并保证守口如瓶,一个字不能往外透露。
郑洛文差点没气炸了,薄斯倾病成这样他们还好意思顾忌脸面名声,要不是为了见薄斯倾,他肯定要跟薄家人大闹一场。
薄芸心里好受了点,至少还有人真心在乎薄斯倾的生死。
最让薄芸意外的是许康晖,他不过是个打工的,薄斯倾都这样了,他应该另谋出路,作为薄斯倾曾经的亲信,没有薄斯倾护着,有些人会给他使绊子,可他没有,不与薄斯倾割席,不肯跳槽,反而死守着位置。
很多人都觉得许康晖不过是攀上了薄斯倾,给自己选边站队,忠心耿耿等着高升,可他们不知道,许康晖是从偏远地区来的。
他读的学校是连茵与政府合资的学校,他在大学期间一边申请国家学贷,一边接受连茵基金会的资助,那是薄斯倾长大后创办的,为了纪念,也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连茵淋过雨,总想为别人撑伞,而薄斯倾呢,外表看着冷漠无情,看着高不可攀,实际上有着柔软的心肠,至少在许康晖眼里,他是很好的人。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走就走。
薄芸心想,随便拎个出来都比薄家的强。
考虑到会有人针对许康晖,薄芸把许康晖调到了身边,升了职加了薪,代替薄斯倾对他厚待。
好几个月,薄斯倾都没能醒过来。
郑洛文没有把薄斯倾出事的事告诉安橘,一是不清楚薄斯倾的态度,没人知道他车祸前要赶着去见的那个人是安橘,二是听说安橘放弃倒追了,以薄斯倾现在的状态,往后怎样还不好说,薄斯倾肯定不希望安橘看见这样的他,叁是薄家的态度,这个节骨眼敢把安橘带到薄家人面前,就等着薄斯倾醒了弄死他吧。
或许他们真的不合适,除了错过与分离,吝啬的上天不肯多给一点点,哪怕片刻相拥。
无人告知,薄家又把消息封得死死的,方家为了两家脸面,暂时没公开退亲,对外方媛书和薄斯倾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这种情况下安橘怎么可能知道薄斯倾发生了什么,她很刻意的不去打听薄斯倾的消息,她把自己放在了完全没有薄斯倾的世界里,红绳也还了,回到他们不相见不相识,原本该有的路径上。
夏季,安橘顺利毕业。
安青云跟周秀竹来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顺带在首都玩几天。
原来都是他们两口子给女儿打点一切,这次来首都完全调转了,票是安橘买的,酒店是安橘订的,衣食住行,去哪干嘛都是安橘在安排,也不丢叁落四毛毛躁躁了,把他们管的那叫一个严。
安青云心里头酸酸的,自从他生病之后女儿就变得特别懂事了,他总觉得是自己这个父亲没当好,道:“小橘,爸爸身体没事,以后吃降压药就行了,你不用这样。”
安橘眨眨眼道:“我怎么了?”
安橘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的,经历了一些事,她也长大了,她明白她这个年纪该担起怎样的责任,明白了不强求和珍惜眼前人,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幼稚鬼,但她依然是开朗可爱的明媚小橘。
有什么不好?安橘觉得很好,放下薄斯倾也没她想的那样艰难,她还是能够和朋友说说笑笑,跟父母游山玩水,她可以过得开心快乐,不过是偶尔想到那个人,又被刺痛一下。
这很正常,毕竟他们都是有感情的生物,但就像唐阮说的,喜欢不能当饭吃,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自己想要的生活。
安青云还想说点,周秀竹拉住了他,没让他说。
晚上,两口子躺在酒店里,明天一早就要回清波市了,安橘跟他们一起回去。
“你没感觉到女儿不对劲吗?”安青云实在憋不住话。
周秀竹敷着面膜道:“废话,她手腕上红绳都没了,你见她什么时候摘过?碰都不让碰的。”
安青云还真没注意到,仔细一想,惊道:“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才明白?我看她是已经被甩了。”周秀竹不愧是亲妈,但她没想到,她闺女不是被甩,是压根没追上。
安青云不乐意听:“我闺女怎么能被甩!不行,我睡不着,我得找她问问去。”
周秀竹把他拽住:“她都多大了?她没有私人空间吗?她已经不是凡事要向父母禀报的小屁孩了,她的事情她自己说了算,她该长大,该经历挫折,假如有一天我们死了,她不过日子了?她不要家庭了?”
安青云叹了口气,又躺回床上,老父亲是舍不得女儿受半点苦。
过了会儿,还是睡不着,安青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怎么没发现……”
“她那年暑假在家只呆了一个月,也不出门玩,那时候就不对劲了,喊着要在首都定居,为什么又不定了?你想过没有?多半是有了喜欢的人,现在又放下了。”当时周秀竹死活不同意女儿定居首都就是因为这一点,怕她恋爱脑。
后来周秀竹也想通了。
“你要对咱们教育的女儿有信心,不要求她一帆风顺,只要求她开开心心,成为堂堂正正的大人。”
安青云点了点头,赞同妻子的说法,做父母的都想孩子一生无忧,但又有谁能够在生活中永远做个孩子?她总归是要长大的,要磋磨历练,应该对她有信心。
第二天一大早安橘过来叫他们起床,出租车在路上了,行李办了托运,安橘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次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外加旅游,两口子是半点没操心。
有欣慰,也有忧愁,可生活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上了飞机,安橘看着窗外的云层,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薄斯倾,他曾答应过要带她一起坐飞机,她也答应过随时会出现在他身边,他们还未在一起过新年,许下的诺言,也从未兑现。
安橘轻轻地在心底说了句:“再见了,阿倾哥哥。”
有一束光照进了病房,薄斯倾的眉心动了动,就在安橘离开他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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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搞定了,下周就是虐小倾,重逢,do完跑路,然后继续虐小倾
青橘不虐还叫青橘吗
安橘x薄斯倾50: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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