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恢复么？”看着镜子中自己的面颊，莫九凤呆了好一会才从嗓子中挤出一个很小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是在问林子枫，更多的又像是在问她自己。如果是个一般人的话，只怕根本就听不清楚她哼了一句什么话，不过以林子枫的耳力，自然是听的清楚。
    “九凤，你别急啊，我们这边还有很好的整形大夫，实在不成我还可以带你去国外……”
    “好了，别说没用的了。这种伤是无法恢复的，我明白的。”莫九凤扯扯嘴角惨笑了一下。
    是啊，在镜子之中她原本冶艳姣好的面孔上有着一道斜过半边面孔的恐怖刀疤！
    因为还没有拆线，所以刀疤上还能看见缝合线的痕迹，扭曲着犹如一条狰狞的红色蜈蚣就那么斜在她那张原本俏丽的脸蛋儿上。
    如果单纯的只是这样，那还不至于让莫九凤感觉到绝望，最最让她感觉绝望的还是左边脸颊那种麻木和无法控制的感觉。
    她的左边脸部肌肉已经被严重破坏，甚至无法做出和右边面孔一样的表情来。肌肉失去了控制，看上去和整个右边面孔有着一种古怪的错位感，仿佛是硬生生拼接上的半张面孔，看起来无比狰狞恐怖。
    甚至能让莫九凤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科学怪人……
    这，这还是她么？变成这副鬼样子，那还不如死掉好了！不如死掉好了！
    “九凤……”林子枫坐在一边几乎想不到任何话语来安慰莫九凤。他比谁都清楚莫九凤想要再次恢复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任何手段高明的整形医生都无法帮助她了，她注定以后都要顶着这么一张脸活下去。
    “还好……”出乎林子枫的意料，莫九凤在看了自己的伤口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整个人的表情反而变的轻松了起来：“比我想像中的要好不少。呵呵，林总，看来我过不久后就能回来上班了。当然了，你不会嫌弃我变成这样而开除掉我吧？”
    话说的很轻松，甚至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自我嘲讽和俏皮，但是听在林子枫耳朵里可是大为不同了。
    她改口从叫他子枫到叫林总，明显就是把二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以前，不！甚至还不如以前。
    她这是想要离开林子枫了。
    莫九凤为了救林子枫受伤后，有段时间很自然的就把自己当作了林子枫的女人。她确实有这个资格，就连纳兰清雪都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她可是挡在林子枫身前硬生生的替他吃了不少刀子，能做到这份上，别人还能说什么？
    只是在看见自己的样子后，莫九凤却是完全死了这份心思，她不能再做林子枫的女人了。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林子枫当然是不会嫌弃抛弃她的，而且以后可能还会加倍的对她好。但是那是爱情么？不，那只是愧疚和感动而已。
    一个心怀愧疚的男人，即便是接受了自己那又算是什么事呢？她莫九凤也是个骄傲的女人，她不要人的愧疚，也不要别人的施舍！
    她要离开林子枫，自己顶着这样一张面孔以后静静的生活下去。
    “九凤你别乱想，我……啪！”
    林子枫听见莫九凤的话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抱住她，结果却是被莫九凤一巴掌甩在手上：“林总，请你放尊重一点！”
    林子枫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莫九凤半晌没出声。
    “另外我累了，林总你先去忙吧，就不用陪我了。”莫九凤说着就把被子盖在自己头上，声音沉闷的从被子之中传来。
    随后就是沉默，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两分钟的时间要是在平时那真的是不算什么，但是在现在，莫九凤却是感觉简直就是煎熬。
    随后就是一声叹息，然后传来了林子枫离开的脚步声音。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莫九凤听见这阵脚步声顿时感觉万箭传心！他怎么能够这样！就不能让我发发脾气耍耍混吗？真的就这么离开了？混蛋！大混蛋！
    莫九凤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态，似乎是一种充满了自我毁灭的古怪状态。她想要伤害自己，也想要通过刺激伤害林子枫来更进一步的伤害自己。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自己苦闷的情绪来。
    但是她同时又不希望林子枫就真的这么离开，她希望自己在耍脾气发泄的时候林子枫能够好好的呆在这里陪伴着她，包容她。
    这是一种考验吗？可能是的，当然更多的是发泄和自我毁灭的冲动。
    但是林子枫居然走了！
    莫九凤再也忍耐不住了，泪水流了满脸，一时间自怜，自怨，还有说不明白的古怪情绪种种纠缠，扰的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滋味。
    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莫九凤咬住嘴唇让自己无声的大哭起来。盖在被子下小小的身子都蜷缩起来一抖一抖的。
    “好了九凤，先起来吃点东西再哭。到吃饭的时间了。”
    正在莫九凤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候，一只大手在她盖在被子下的身体上轻轻的拍打了几下。
    “你！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要你走吗！”
    莫九凤一下子掀开被子钻了出来，坐起来看着林子枫激动无比，一脸的鼻涕和眼泪，让她看上去有点好笑。
    “看看，哭成小花猫了。”林子枫这会正在一边摆放好吃食，见她起来了就伸出手去直接帮她抹去脸上的鼻涕眼泪。
    “别碰我！”莫九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见到林子枫就忍不住想要发泄情绪，摇着头不让他碰。
    林子枫却是伸手轻轻的一按，就把她按的动弹不得，伸手给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别乱动，你肚子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回头再把伤口碰裂了得多疼。来，擦擦。”
    “你，你，我叫你别碰我的！林总你……”
    “得了。”林子枫撇嘴做了个古怪的表情：“想发火的话也先吃完东西再发，我都听着，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