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星朗找到玉小小的时候，已经是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了。
    “死了，”玉小小用脚碰碰脚下的尸体。
    顾星朗走到树下，看见这具尸体的喉咙被玉小小用刀剖开了，“你，你杀了他？”顾星朗问，他媳妇不喜欢杀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玉小小耸耸肩膀，说：“我怎么可能杀人，永生寺的人，自杀了。”
    “咬开了嘴里的毒药？”
    “嗯，”玉小小让顾星朗看这人的喉咙，说：“看见没有？喉咙整个烂了，永生寺这些人吃的一定是一种强酸。”
    永生寺的人用什么药物自杀，这个顾星朗一点也不关心，“他什么话也没说？”他问玉小小道。
    “他说大哥该死，”玉小小说：“看来大哥来这里，不管他做什么，最后总归是跟永生寺作对的。”
    顾星朗握着拳头。
    玉小小上前把顾星朗握成拳头的手掰开了，小声道：“你发现没有，他身上连个水壶都没带。”
    顾星朗说：“什么意思？”
    “我去他藏身的地方也看过了，”玉小小说：“他随身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身上连块火石都没有。”
    顾星朗低头看脚下的尸体，突然醒悟过来，说：“你是说他们呆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玉小小打了一个响指，说：“他们的老巢要是离的远，这个人不可能身上什么东西都不带，就算林子里有地方喝水，他可以打猎，吃野果子，也可以不用火石，用钻木取火的方法生火，不过永生寺的人不穷，也不用躲什么人的追杀，所以他们好像不用做到这一步。”
    顾星朗往四下里张望，这会儿他觉得这林子里到处都藏着人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玉小小分析道：“一是大哥落在莫问的手里了，二是莫问查到大哥的下落，所以带着人追到了这里。”
    顾星朗小声道：“莫问不会是为了我们而来？”
    “他刚被我打得半死，”玉小小说：“这个秃驴会傻到再来找我拼命？找到大哥，用大哥来威胁我们，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顾星朗摇了摇头，说：“也许莫问不这么想。”
    “这是一个概率的问题，”玉小小说：“而且一心想凌驾这个世界所有人之上的人，一般都是怕死的人。”
    顾星朗就不去纠结概率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了，问玉小小说：“为什么莫问会怕死？”
    玉小小回答地很简单：“因为他得到的太多，所以他舍不得死。”看多了人类面对死亡时各种各样的表现，最怕死的人是什么样的，玉小小心知肚明。
    顾星朗在身旁的树杆上捶了几下，沉默了半晌，说：“我们现在不能去找莫问。”
    “嗯，”玉小小说：“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大哥。”
    密林里还是很寂静，不见飞鸟，也听不见虫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玉小小和顾星朗的脸上都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大哥会在哪里？”顾星朗环顾着自己身在的这个密林，跟玉小小轻声道。
    “反正就在附近，”玉小小说：“小顾，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大哥和小森子一定还活着，不然莫问不会找过来。”
    顾星朗说：“我没不放心。”
    玉小小在顾星朗的心口上轻轻拍了拍，说：“我知道你不放心。”
    这一回顾星朗没再否认了。
    “那个大巫找我不会只是想跟我谈人生的，”玉小小说：“从他那里下手找大哥，找不到我们再耐着性子，把这方圆几里之内的林子一寸地一寸地的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大哥。”
    顾星朗“嗯”了一声。
    玉小小把顾星朗的身体拉正，让顾星朗面向着自己，说道：“只要有人生活，那一定会留下痕迹，小顾，这事做起来费时间，但不会没有结果。”
    顾星朗担忧道：“如果他们带大哥换地方躲藏呢？”
    “有莫问在，”玉小小说：“这帮人不会这么蠢吧？这个时候窝着不动才能活命啊。”
    顾星朗在树下坐下了。
    玉小小坐在了顾星朗的身旁，头往顾星朗的肩膀上一靠，说：“反正不找到大哥，我们就不走，一天找不到，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我们找一年，一年再找不到……”
    顾星朗笑了起来，打断玉小小的话道：“找一年都找不到，那大哥会不会骂我们蠢？”
    “他自己都被人抓了，他还笑话我们蠢？”玉小小不可思议道：“大哥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吧？”
    顾星朗揉一下玉小小的头发。
    两个人坐在树下，依偎在一起，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玉小小说：“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去，小林子他们会不会害怕到哭泣？”
    顾星朗说：“不会，他们是随我大哥上过沙场的人。”
    “哦，”玉小小说：“不管怎样，我明天得回去一趟，小栋子和小杉子得换药。”
    “好，”顾星朗应声道。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守着一具尸体说话呢？”玉小小又问。
    顾星朗说：“那我们把他埋了？”
    “没兴趣，”玉小小嘀咕了一句。
    “那就再坐会儿，”顾星朗对着永生寺的人，也不可能生出什么好心来。
    一只灰黄色的野兔这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玉小小原本还依偎在顾星朗的怀里，昏昏欲睡的样子，听见草丛里有动静，坐直身子一看，一眼就瞧见了这只兔子。
    顾星朗光看媳妇放光的两只眼睛，就知道这只野兔在劫难逃了。
    玉小小飞扑上去，一把就薅住了这只野兔的耳朵，拎着兔子跟顾星朗喊：“小顾，这是一只肥兔子！”
    顾星朗说：“你现在就要吃吗？”
    玉小小把兔子的脖子一扭，原本还在玉小小手里拼命蹬腿的肥兔子顿时就断气了。
    顾三少发现，扭脖子，是他媳妇专属的屠宰方法，回回如此，好像还没有例外过。
    “不回去了，”玉小小拎着兔子跟顾星朗说：“我们在这里把兔子烤了，吃完了再回去。”
    于是小夫妻俩守着个尸体，开始就地取材地烤兔子吃。
    东丹逮了一只野鸡回到空地上，等了又等后，东丹少爷发现，答应要教他们做叫花鸡的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