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颔首,自然明白她的心情,“娘知道,你是一定要为那丫头报仇的,我也听曹大人说起过,那丫头死得很惨,但极为忠烈,临死前还叮嘱曹大人,莫要将死讯传去北澜。”
“但是宋宴还是想方设法的,把消息传到了我手中,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早产了,若非我爹靳丰年及时赶到,只怕是一尸三命!”
靳月不敢想,生子时惨烈的画面,那种疼痛与使不上劲的绝望。
没有体会过的人,不会明白当时的挣扎。
孩子就在你的肚子里,你拼了命的想让他出来,可是即便你拼了命,你也使不上一口气,惶恐着等待死亡,剥夺你孩子的生命。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生则欢天喜地,否则生离死别。
太后拍案,满面心疼,“这混账东西!当时这消息,朝廷上也没多少人知道,哀家叮嘱皇帝,务必将消息压下,是以当初女子军葬了那丫头,都是悄悄的,谁知啊……谁知这消息还是害了你!”
“所幸我命大,也亏得我爹来得及时,把我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靳月抿唇一笑,“娘,此番孩子太小,没敢带在身边,待以后有机会,定让您瞧瞧,月儿我……儿女双全了!”
太后瞬时老泪纵横,她想起了靳月的母亲阿鸾,亦是儿女双全的人呢!
偏生得,让燕王府害成这样!
“娘,您莫哭!”靳月抬手,拭去太后面上的泪,“月儿好好的,傅九卿将我照顾得极好,孩子亦是他亲力亲为的看顾,我没费什么心力。”
太后连连点头,“如此甚好,你过得好,娘也就放心了!只是你这头发……”
“傅九卿原就旧疾缠身,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寻到了方子,只是没想到,我自个用力过度,变成了这样。”
靳月抚过鬓边的白发,“这样也好,瞧着多特别,是不是?”
太后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年轻轻的就白了发,还不忘笑着宽慰她,她这心里能好受吗?
“娘,我真的没事,只要傅九卿不嫌弃,旁人怎么看,我委实不在意。”
靳月说的是实话,“上半辈子都是在为了别人而活,如今我是为自己而活,所以白发不白发的,确实没那么重要!”
太后拭泪,“只要你过得好,娘不会责难他!真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字字句句都向着自家男人,出息!”
“这话,我爹也说过!”靳月笑着打趣。
太后终是被她逗乐了,「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丫头……”
“娘,月儿悄悄来找您,就是不想打草惊蛇,眼下朝廷的人都知道我要回来了,但是没人知道我具体的归程,这就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在宋宴出来作恶之前,将他摁住!”靳月低声开口。
太后神情微肃,“不久之前,他对皇帝下手了!”
“是药的问题?”靳月问。
太后颔首,“对皇帝的膳食动了手脚,所幸白衣察觉了不对,早早的与哀家通了气儿,哀家也是怕啊,所以便用你的方子熬了药,假装是安神汤,此后一日三餐,都由白衣亲自下厨去做,两日之后皇帝便恢复了神志,咱们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提起这个,太后至今心有余悸,“亏得你未雨绸缪,否则是要出大乱子的!”
一国之君被迷了心智,受人控制,那还得了?
“他跟燕支勾结,我便晓得,他迟早要走这一步,没想到还真是送巧了!”
靳月皱了皱眉,“娘,我回来之事,您同皇上打声招呼,请他莫要张扬。我料想宋宴应该在准备中,这段时间必定会冒头!”
太后紧了紧她的手,“你定要小心,他是个疯子!”
“我知道!”靳月笑了笑,“您要相信月儿!”
太后叹口气,“娘相信你,也担心你啊!记住了,莫要逞强,若是形势不对就赶紧撤,我就不信了,大周朝千军万马,还宰不了他一个宋宴!”
“是!”靳月起身,“娘,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以后夜里别做这些活,您还得留着眼睛,瞧瞧我的儿子和女儿,是不是?”
太后瞥了一眼立在门口望风的芳泽,“知道了!”
靳月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风似的,就没了踪影。
“把东西都收了吧!”太后拂袖落座,“哀家的安神汤呢?一并端来,哀家今夜怕是要睡不着了!”
芳泽笑着行礼,“是,奴婢这就去!”
公主回来了,太后娘娘确实要兴奋得睡不着,若无安神汤,怕是明儿会身子不适。
月照就在宫墙外候着,“大人!”
“你说细柳当初,就是在燕王府内碰到宋宴的?”靳月问。
月照紧了紧手中剑,“是,属下去得有点晚,当时宋宴那狗贼已经重伤了细柳姑娘,不过狗贼也落不得好下场,中了细柳姑娘的暗算,负伤逃离!”
“后来细柳去了何处?”靳月问。
月照摇头,“不知!那日我将细柳姑娘送到靳氏医馆,谁知细柳姑娘竟是跑了,属下也曾派人去找过,可惜一直没有下落,至今不知是生是死。”
“她是个聪明人。”靳月立在熟悉的街头,四下都是黑漆漆的,唯有那边的花街柳巷,依旧光亮无比,喧嚣热闹,与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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