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的确是来不及了,哪怕他日夜兼程,心里存着侥幸,想着快些再快些,奈何……还没进历城,就已经收到了历城送出的消息。
“小王爷!”程南将密信呈递。
好不容易眯一会,这会天都亮了,宋宴压了压眉心,伸手接过密信,只一眼就变了脸色,“历城!”
“公主遇刺,两日未曾出门,历城内百姓议论纷纷,说是公主被吓病了。刺客全部被抓,为了让公主安心,知府下令斩杀刺客,名单……”程南俯首。
名单就在宋宴手上,真是好巧,有几个是他认得的,往年也都是与燕王府有书信往来的,他曾经在父亲的书房里瞧见过。
“刺客!”宋宴咬着牙,“无稽之谈!”
“刺客被斩,乃是历城知府对朝廷的一个交代。”程南心惊肉跳,这原就是无可厚非之行。
而且这些刺客,都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被送进大牢,再被抓出来斩杀的,谁敢多说什么?
不仅如此,傅家开仓建了粥米铺,说是公主瞧着城内城外的乞丐颇为心酸,特意施粥三日,以平刺客之惊。老百姓都拍手叫好,对这位公主和傅家,更生好感。
宋宴狠狠的将书信丢掷在地,快速翻身上马,“出发!”
这一次,他再也不想闭上眼睛休息,满脑子都是傅九卿和靳月言笑晏晏,夫唱妇随的模样。
那般恩爱,如胶似漆,他最是见不得这样的画面。原本……她像狗一样粘着他,怎么都赶不走骂不走打不走。
凭什么他动了心,动了情,她却拍拍屁股走人,跟别的男人恩爱厮守?!
宋宴是便装出行,所以知府即便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未敢去城门口相迎,若是漏了马脚,回头燕王府清算起来,他这个知府大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王爷!”程南行礼。
这四合院就坐落在傅家宅子的边上,隔了一条巷子,是最近的距离。
一帮人从后门进去,拴马整顿。
宋宴站在墙下,瞧着墙头不说话,她就在墙那头?和傅九卿在一起?
“这个位置,刚好是公主所居住的院子。”程南解释,指了指方位,“咱们的人,早就盯着这个宅子了,所以不会有差错。小王爷,您……”
宋宴转身进了书房,“把这几日历城里的动静,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本王,本王自个捋捋!”
“是!”程南行礼,不多时便带了一人进去,顾自在外头候着,以免闲杂人等靠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靳月今儿就站在院子里,一个劲的打喷嚏不说,心头还砰砰乱跳,总觉得莫名慌乱,好似要出事。
“少夫人,您作甚?”霜枝不解。
明珠也不懂,少夫人这兜圈圈的毛病是哪儿来的?围着院子,这都是第五个圈了,往常也不是这样。
“您若是不舒服,明儿不去粥棚便是!”霜枝忙道,“这两日愈发寒凉,还是身子要紧。”
靳月皱眉,“傅九卿还没回来?”
“好似查到了什么线索,所以还没回来。”明珠低声开口。
靳月点点头,又开始绕圈,怎么今晚如此心神不宁呢?
“霜枝,给我煮晚安神汤吧!”靳月叹口气,“我有点心慌。”
霜枝睁大眼睛,“您平素连姜汤都不喝……”
靳月疾步回房。
“让你去你就去吧!”明珠忙道,“推算时间,燕王府那位差不多要到了,那可真是咱们少夫人的克星,她能安生吗?”
霜枝恍然大悟,“我竟是忘了这一茬,马上去熬安神汤。”
不然,还真的要睡不着了。
靳月是闭着眼喝了安神汤的,喝完就闷头去谁。
她不能随便喝药,总归是有禁忌,好在霜枝这丫头心细,早前知道少夫人身子特殊,便找了靳大夫,将备用的方子都存下了,走哪都带着,眼下不就用上了?
这一觉睡得极好,哪知第二天一早,她还没出门,就听得奴才来报,说是粥棚出事了。
哦,不是粥棚出事,是粥出了问题。
靳月赶到的时候,傅九卿已经立在了那儿。
今儿天气不大好,狂风大作,吹得他面色愈显苍白,整个人立在风口上,眉眼间宛若凝了化不开的霜冷,只在抬眸看她的时候,眸光稍滞,敛了些许锋利。
“这里交给我。”靳月上前,望着他苍白的病容,心里格外不舒服,下意识的上前搀了他一把,“让君山扶你去休息吧!”
来的路上,她就听老管家说了,公子昨夜出城了,一夜未归,想必是办完事连夜赶回来。
他,总是放不下心,放不下她。
“公子!”君山亦担心。
傅九卿皱了皱眉,缓步进了马车,他不会走,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们的粥,有毒!”人群中爆发一声怒吼,“你们这是要毒死我们这些穷苦人啊!你们好狠的心,还以为你们是菩萨心肠,却原来这么狠毒!你们太恶毒了!”
涟漪是怎么出现的?
一颗小石子足以。
有人高喊,就会有人附和,然后一个个开始倒戈相向,曾经的好,如今都成了罪不可赦的恶毒。
喝过的粥,撒泡尿就没了,吃过的馒头,早就消化了,哪里还会记得你的好。
但是你的恶,他们能惦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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