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珠点头,捧着衣裳站在暖炉边上。
霜枝叹口气,“明珠,你是不是认识以前的少夫人?”
“嗯!”明珠回答得很轻,很轻。
那种小心翼翼,仿佛藏着什么珍贵之物,内心深处珍惜到了极点,生怕被人碰碎了。
“少夫人……就是、就是那个靳统领吧?”霜枝笑了笑。
明珠垂着头,没说话。
“所以,我们的少夫人是个巾帼英雄,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霜枝有些激动,捏着帕子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她是不是武艺高强?一直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还有还有……”
明珠兀的笑了一下,“少夫人……只想当个普通人。”
霜枝的笑,瞬时僵在唇角。
“若有选择,她宁可做个寻常女子。如现在这般,不会武功、不谙世事,嫁得如意郎君,从此相夫教子,闲适安乐。”明珠红着眼眶,“是公子,圆了大人的祈愿。”
霜枝抿唇,若有所思的望着床榻上的靳月,“少夫人……太累了!”
“不知公子现在如何了?”
公子出来的时候,连唇上的血色都消淡无踪,若不是君山搀着,只怕……
燕王府的人,都真该死!
眼下,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太后懿旨已下,傅家的五少夫人,成了正儿八经的外室公主,虽然不是宋家宗亲,但平民公主这身份,委实让人歆羡。
“小王爷?”程南小心翼翼的将汤药递上。
宋宴气息奄奄的伏在床沿,背上的伤口全部开裂,某些位置亦是伤得不轻,若不是靳月当时虚弱,力道轻了点,只怕这一脚足以让燕王府断子绝孙。
“裴春秋怎么说?”宋宴的枕边放着一枚发黑的银针,他半撑起身子,将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仿佛混着她脖颈上的咸腥味,明明艰涩至极,却又是那样的令人遐想万千。
程南接过空碗,眼神略显闪烁,“裴大夫说,分量太少,只知道是毒,却无法辨别是何种毒!”
“是毒,就对了!”宋宴捻起枕边的银针,眸中含笑。原本该银光烁烁的银针,现如今呈现出诡谲的暗色,与她脖颈上的血色,一模一样。
见状,程南心头一紧,不知该说什么。
“小王爷!”顾若离款步进门,“若离不过是回了夜侯府一趟,您怎么就成这样了?还疼吗?裴大夫呢?”
宋宴将银针放下,心里委实有些不耐,“你不是说侯爷夫人病了,要回去侍疾?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小王爷伤着,若离岂敢在母家久留。”
顾若离转身去拧了湿帕子,轻轻擦着宋宴额角的薄汗,“还疼得厉害吗?”
宋宴侧眸,瞧着顾若离眼中的焦灼,不由的神色稍缓,柔声应道,“没那么疼,爹下手有轻重,何况还有娘看着,他不会真的将我怎样。”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顾若离满脸心疼,“都怪若离不好,未能劝得姐姐回心转意,倒是让小王爷一次次的……”
“她是妻,你是妾,何需你来劝?”宋宴揉着眉心,“夜侯爷如今身在何处?回夜侯府了吗?”
顾若离的面上,青白交加,下唇咬得紧紧的。不知是因为那一句妻妾之别?还是因为自己父亲,回城不回府之事?
“爹他……”顾若离垂下羽睫,眼泪说来就来。
宋宴仲怔,“怎么还哭上了?有话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王爷知道的,我爹他素来不待见我,每每见我,话里话外都是训斥,如今他有意躲着我,我……”
顾若离泣不成声,“娘也是因为爹的缘故,就此病倒,我、我……委实没了法子。”
到底是自己真心爱过的女子,瞧着顾若离泪流满面的样子,宋宴终是于心不忍,伸手握住了她纤弱的柔荑,转头冲程南道,“让人去找找。”
“是!”程南行礼,毕恭毕敬的退出房间。
宋宴抬手,指尖温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好了,别哭了,把夜侯爷找回来,送回夜侯府,你母亲就可以不药而愈了!”
“娘独自守着夜侯府,这些年吃了不少苦。”顾若离泪眼婆娑的望着宋宴,美人垂泪,自有一派楚楚可怜之色,谁能不为之动容?
对于夜侯府的事情,宋宴是知道的,他也闹不清楚,为什么夜侯宁可在外头游荡,不愿回夜侯府?
明明续了弦,反而像极了孤家寡人。若非顾白衣还在宫里,只怕这夜侯爷离了京,便不会再回来了吧?
“宋岚明儿就会回府,你有空多陪陪她,让她别再去找靳月的麻烦。”
宋宴闭了闭眼,面露倦色,“你回去吧,本王累了!”
顾若离张了张嘴,然而瞧着宋宴枕边摆着的,通体发黑的银针,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声线温柔的应了句,“是!”
退出房间,顾若离娇眉微蹙,别有深意的斜睨程南,“到底发生了何事?”
宋宴伤重,脑子不太好使,可程南从始至终都是清醒无比。
碍于顾若离的身份,程南恭敬的行了礼,音色沉沉的回道,“小王爷伤重不知,对侧妃深信不疑,卑职却是无意间瞧见,您是事后才离开王府的。”
被拆穿,顾若离亦不羞恼,反而笑得愈发温和,只是这眼神,瞧得人心里发毛,“程南,你跟着小王爷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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