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趁着靳月分神,燕王妃已经抓住了靳月的手腕。
靳月满脑子都是怎么跑路,如今被一把抓住,自然是下意识的挣扎,“王妃娘娘太客气了,我自己会走,您不必如此!”
燕王妃笑靥如花,看她的眼神愈发温柔,“这丫头,怎么还跟我这般生分?虽然你爹不答应,让你做我的义女,可我这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
靳月自问不想造这个孽,她爹好着呢!
远远的,太后顿住脚步,“芳泽,那是谁?”
“好像是燕王妃?”芳泽皱眉,俄而意味深长的笑着,“太后娘娘,那边的花,都是燕王府送的,燕王妃宝贝着多看两眼,也是情理之中。”
“是吗?”太后眯了眯眸子,瞧着那一抹暗色的身影,紧了紧搭在芳泽胳膊上的手,“哀家倒要看看,燕王府的菊花,与往年有什么不同?以至于她这般舍不得。”
顾白衣想开口,却被宋玄青一把摁住,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待靳月抽回手,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太后那一帮人已经走到了不远处,这会跑路,大不敬之罪那是妥妥的往脑门上扣。反正是光明正大进来的,靳月干脆也不躲了。
小老百姓,哪有什么机会面见皇帝和太后,别说霜枝紧张,饶是靳月都跟着两腿打颤。
“什么人?见到太后和皇上还不快行礼?”芳泽一声喊。
靳月没骨气的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花盆底上,发出一声脆响,疼得她当即皱起了眉,整张小脸都拧巴成一团。
疼疼疼,真疼……
宋宴躬身行礼,直拿眼角余光瞥她,心头提着一口气,听这声音,伤得不轻。
“草民靳月,叩见太后娘娘,叩见皇上,叩见诸位贵人!”靳月行礼。
靳月?
太后心头紧了紧,好在她历经大风大浪,什么都见过了,瞧了一眼敛了笑意,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燕王妃,太后冷声道,“起来吧!”
听得出来,太后的语气不太好,似乎带着丝丝愠色。
顾白衣垂眸,赏菊宴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靳月自称草民,饶是傻子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底下的命妇们议论纷纷,多半是在猜测靳月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样的草民,才能堂而皇之的入宫,参加这只有三品大员以上的官员妻眷,才能获得殊荣赴此宫宴。
顾白衣的脸色不太好,然则环顾四周,却没发现顾若离的踪迹,心头更是紧了紧。
靳月倒是想起来,可膝盖疼,最后还是霜枝和明珠搀了一把,她才站起来,额角疼出了细密的薄汗,一张脸忽青忽白的,唇上都咬出了一排齿痕。
不过,进宫之前她打听过,说是不能直视龙颜,自然也不能直视太后的凤颜,所以起来的时候,靳月仍是低着头,没敢抬眼。
她这般姿态,看得宋宴,满心满肺的疼。
不会是,骨头磕碎了吧?
“太后娘娘您瞧,这丫头都吓傻了!”芳泽笑着打趣,算是圆了场,缓了此番尴尬。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悄悄的深吸一口气。
靳月心想,能抬吗?
“太后娘娘身份尊贵,草民怕……”靳月抿唇,“先请太后娘娘恕草民直视凤颜之罪!”
“哀家恕你无罪,抬头!”太后音色冷戾。
抬就抬……
靳月猛地将头抬起,唇角微微挽起,瞬时眉眼弯弯如月。驻足花丛,眸映花色,合着秋日烈阳,倾泻万丈流光。
只这一眼,连宋玄青都止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海晟会跳湖,这般姿色,这般装束,海晟多跳几次也不为过!
芳泽机灵,第一反应是搀紧太后,面色太后乱了心神。
事实的确如此,一眼瞧着这张熟悉的面庞,太后觉得有冷风倒灌进嗓子里,冻得整个人直打哆嗦,连带着呼吸都开始不畅,若不是芳泽搀了一把,让她清醒过来,她定会误以为,昔年的靳月……回来了!
一模一样的鸦青色,一模一样的脸,唯一缺少的便是那份少年老沉,多了几分灵动与活泼。
以前的靳月,像个泥塑木雕,只知道奉命行事。
现在的这个女子,才像个真正的——活人!
“你真的叫靳月?”太后极力压抑着心头的波澜。
靳月点头,“草民靳月,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你过来点!”太后喉间发涩,“让哀家仔细瞧瞧。”
靳月抿唇,霜枝和明珠当即松开她。
一步,两步,靳月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但她晓得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她表现得恭敬有度,想必太后和皇帝也不会为难她,毕竟她是拿了宫帖进来的。
“太后娘娘!”靳月躬身。
太后瞧着近在咫尺的容脸,是她,一模一样,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可亲眼所见……
还是让她情绪波动,难以自抑,“你摊开手,让哀家看看。”
靳月不明所以,但还是乖顺的将双手摊开,递到了太后跟前。
脸,是一样的。
衣衫,也是一样的。
可这手……
不太一样。
靳月的手,因为常年握剑,又或者长久勒马缰,肉眼可见掌心里老茧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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