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丰年喉间发涩,定定的望着手中的柳叶镖,俄而又抬头瞧着眼前的靳月,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又遇见杀手?在哪遇见的?伤着没有?”
说着,靳丰年快速起身,“来,快让爹看看,伤哪儿了?”
若不是受了伤,傅九卿为何这般不放心,亲自送她来医馆。
“爹,我没有受伤,也没遇见杀手,这东西是我从燕王府挖出来的。”靳月皱了皱眉头,爹这么担心她。按理说……不可能说谎骗她。
爹,大概是怕她受伤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靳丰年如释重负的坐回去,额角似乎有些微亮,隐约可见薄汗。
靳月抿唇,“爹,我想问……”
这话该怎么问呢?
“问什么?”靳丰年不解的望着她,眸中没有参杂其他的情绪,唯有属于老父亲的担心,“月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四海说,你跟着顾侧妃去了燕王府,现在又从燕王府里挖出这东西,究竟发生何事?你快同爹说清楚。”
“爹,我真的有个姐姐吗?”靳月的声音很轻。
轻得,仿佛只有自己听得见。
对于父亲而言,失去了一个女儿,原就是剜心之痛,现在她反复的提及,无异于在父亲的伤口上撒盐,被至亲之人怀疑,更似补了一刀。
可靳月没忍住,种种迹象,连她自己都怀疑,那个叫「靳月」的,与她同名同姓的姐姐,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又或者,本就是同一人。
都是她!
靳丰年的脸色,瞬时难看到了极点,眼底翻涌的情绪,是悲伤?是痛苦?又或者是失望。
“你怀疑爹对你撒谎?”靳丰年颤着声音,不由的哀声长叹,“闺女大了,心思也多了,连爹都不相信了!罢了罢了,都嫁了人,我这当爹的也管不了你,就这样吧!”
“哎,爹!”靳月急了,“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靳丰年气呼呼的瞪着她,“靳月,今儿个你可把话说清楚,是不是觉得爹年纪大了,就好糊弄?我靳丰年虽然年纪大了,可脑子清楚得很,你既然不信任我,就自己琢磨去吧!再敢跟我提什么燕王府,提你姐姐的事,我……我就把你赶出去!”
靳月红了红脸,“爹……”她软了声音,略带撒娇的轻唤,上前拽着靳丰年的袖子,轻轻摇了摇,“爹,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提姐姐的事了,好不好?”
“就只是这样?”靳丰年吹胡子瞪眼。
靳月撇撇嘴,“以后也不提燕王府的事情了,成不成?”
“不提就够了?”靳丰年哼哼两声,指着窗外冷笑,“你最好一步都不要再踏入那个火坑,那帮犊子,坑了我一个闺女还不够,打量着坑一双。
我告诉你靳月,若是让我知道你再进燕王府,我、我……我就拎着菜刀,学沈家大娘,杀上门去,你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很明白!”靳月点头如捣蒜,“爹,您消消气,是我错了,我错了!”
深吸一口气,靳月赶紧给老父亲端茶递水。
靳丰年哼哼一声,这才作罢,缓缓坐了回去。
“爹!”靳月赔笑脸,“别生气了!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咱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得好好过日子。”
喝口茶,靳丰年面色犹黑,“你能这么想就最好,日子到底是给活人过的!惦念着过去,赔上现在,对谁都没好处。我想,你姐姐大概也不想看到这样!”
说到最后,靳丰年垂着眼,神情格外凝重。
俄而,他又瞧了一眼桌案上的柳叶镖,眸光里泛着些许泪光,似乎是勾起了陈年旧事,别开头的时候,悄然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泪。
靳月低着头,可眼角余光却始终追随着父亲,瞧着父亲悄悄拭泪的小动作,饶是她满腹疑问,亦是不敢再问出口。
丧女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原就是极为残忍之事,她再把伤痕揭开,委实不孝。
“我知道,你若是不把话都挑明白了,怕是心里也不舒坦。我便告诉你吧,这枚柳叶镖,曾经出现在你姐姐的手里!”
靳丰年揉着眉心,“具体发生什么事,我没打探出来,当年你姐姐出事,我便觉得天都塌了,什么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靳月瞪大眼睛,忘了嘴里还塞着花生仁,一口咬在舌尖上,疼得直冒眼泪星儿,大着舌头追问,“爹……你说这是我姐姐的?”
“未必!”靳丰年摇头,将桌案上的柳叶镖拿起。
微光中,阴测测的柳叶镖,散着瘆人的寒光。
锋利,无比。
“这话是什么意思?”靳月不解。
靳丰年压低了声音,“当年你姐姐是王府的统领,人称靳统领,又是钦定的未来小王妃。所以……难免会招人嫉妒,多少人等着她咽气。
听说一直有人盯着你姐姐,藏着暗处,图谋不轨!你大概不知道,你姐姐有多厉害吧?她手里……有兵!”
靳月眨了眨眼睛,觉得父亲大概是疯了,兵……是燕王府的侍卫吧?
“你姐姐为燕王府办事,行走江湖久了,结交了很多英雄豪杰,救过很多人。当然……这违背了燕王府的规矩,免不得要挨罚。”
靳丰年将柳叶镖放下,“饶是如此,你姐姐亦不改初衷,在江湖上拉出了一支女儿军。都是一些孤女,又或者是将士遗孤,等到燕王府知道的时候,其势已经锐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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