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底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安琪儿先是一梭子子弹打了下去。
    直等到下边没了声音，她才丢了颗冷焰火下去。
    照到的地方，没有人和人造之物，倒是墙壁与地板都相对光滑，可能是人类开凿的。
    入目都是壁虎的尸体和断肢，几乎都在抖动抽搐，看的姑娘们头皮发麻。
    安琪儿知道这是它们的本能反应，特别是断肢，明显就是断尾求生那一套，断口甚至没有血流出来的，兀自抖动是为了吸引掠食者的注意，让本体有逃生的机会。这些变异壁虎不光断尾，还有断手断脚的，将中弹的肢体都丢了。
    别说，安琪儿的DNA确实动了，她有点饿。
    狠狠吞了下口水之后，安琪儿吩咐给她准备绳梯，她要下去探一探。
    之前发光的东西没找到，她可不能安心。
    下去之后，腥气更浓，安琪儿粗略看了看，就发现了端疑。
    她“喂”了一声，立刻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跑远。壁虎虽然体型庞大，可受伤之后本就处在应激状态，嗅到天敌的气味，又听到被空腔共鸣放大了数倍的声音，都仓皇逃窜。
    它们跑过的方向，亮起了幽幽光线。
    是声控灯。
    地下四通八达是蜘蛛巢一样的洞穴网，各十米左右就有一盏声控灯，被砸开的地方也有，但是被一只死壁虎遮住了。
    安琪儿一脚踢开死壁虎，喊上头的姑娘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警戒，她要去洞穴深处探一探。
    然后，就挑了有最多壁虎选择的那条洞穴。
    动物的求生本能很强，想来这条路最安全。而且它们断肢上的粘液蹭在地上，干涸之后痕迹也不会消失，正可以当做现成的路标。
    她一路走，都没嗅到人类的气味，不仅仅是活人，甚至连所有人类文明的痕迹，譬如火药味，金属味，润滑油味，都没有。
    她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若说是矿坑的一部分，总觉着很没有必要，先接了电线，再埋声控灯，横竖不像是为了挖矿。
    等走到洞穴尽头，倒是有了答案。
    人没有，死人倒是有不少，尸体已然被风干成了腊肉，倒是没有什么臭味。
    本来他们应当是很整齐的并排躺在睡袋里，但是被壁虎撞翻了不少，东西都七零八落的。
    安琪儿找到一个小巧的东西，看着像手机，按下电源键竟然还打得开。
    打开之后，发现是个工作专用的终端，大量专业术语让安琪儿看的云里雾里，也不知道那些功能是干嘛的，只有工作日志大概读得懂。
    按日志上说的，他们都是科研人员，在融合病爆发之后，开始修建地下避难所。
    一开始，都是些关于工作进度的例行记录。
    到了后来，似乎是因为政府崩盘，没人再给他们提供后续补给，所以修建工作只能搁置，而所有的工作人员，也只能靠着之前残存的物资，躲在没修完的避难所之中。
    因为隐蔽，他们并没有遭遇变异生物的袭击，但坐吃山空，长期处在封闭环境之中，精神也趋近崩溃，不断有人受不了继续等在这里，近乎自杀一般强行离开，再没回来。
    而剩下的最后一批人，在食物告罄之际，决定集体自杀。
    总的来说，是个悲伤的，但又让人毫不意外的故事。
    其中，只有一个名字让安琪儿格外介意：沉明成。
    在工作日志中，沉明成是在避难所还未修完时，被紧急转移过来避难的专家之一，生物领域的。
    人来了，实验用的器材没来，所以他始终无所事事。而这个人，在记录的中后段，正好也离开了这里。
    记录里没有他的照片，可安琪儿还是怀疑，这家伙就是沉博士。
    万幸这些坑洞里真的没有放了克隆体的大罐子，否则安琪儿就只能忍痛让姑娘们转移阵地，然后把这儿炸干净了。
    “不过……他也真是够狠的，都在外头站稳脚跟了，却根本不管这些人的死活吗？”
    要知道，沉博士出名也很早，按着工作日志最后的更新时间，如果沉博士在外头建立实验室后，回来找他们，带他们出去，那他们也不会在弹尽粮绝之后集体自杀了。
    对朝夕相处了很久的人，都能这样弃如敝履，却认真的把人类延续当做第一要务，沉博士其人，可真够矛盾的。
    安琪儿想不通，索性将这个个人终端关机，远路返回，打算回去跟陆枕流商量一下。
    毕竟陆枕流比她大几岁，或许能更容易的猜测出这些老东西的思路……
    而刚转身走出几步，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快步走回来，扯开那些睡袋又确认了下尸体的状态，眉头紧皱。
    “他们，为什么没生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