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抱着自己妹妹的尸体,这样痛苦,这样不甘,露出了他们从未见过——即使是在战场失利时也从未见过的悲苦神情。
黑发被雨水浸湿,一绺一绺,被冷风吹得凌乱不堪,他的眉头痛苦拧起,捧着她的手,把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海洛茵,我什么都答应你。”
“……”
“只要你能够醒过来。我不会再让你嫁人,你想在公爵府待多久,就可以待多久,想继续学习药剂,想去留学……我都不会阻拦你……”
“……”
不可抵抗的困意骤然席卷了他。他垂在少女的胸前,陷入沉睡。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副官听到他的低语。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地狱里。”
*
德莱特的童年并不幸福。
幼稚的母亲,漠不关心的父亲,严苛的训练,压抑的欲望,让年幼的他几乎以为,所有的贵族都应如此。
他的情绪并不重要。身为贵族家的独生子,德蒙特爵位的继承人,他肩上的责任让他觉得自己天生融入不进同龄人中。
羡慕吗?不,只会怜悯。
他们愚昧、天真、可笑且无知。
而他三岁就能够读书识字,常常跟公爵去皇宫旁观骑士兵团的训练演习了。
直到那一日。
直到她来的那天。
她为他带走了懦弱自私的母亲,带来了平生从未见过的光亮,以及花团锦簇、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他的五官好像被填满,空落落的心也变得充实和柔软。
只要抱起她,只要被她亲亲脸颊,他就好像从名为“职责”的囚笼里被打捞上来,稍微地、稍微地拥有片刻的和煦阳光。
德莱特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哈蒙不屑、快意的眼神和讥讽的语气。
她让他去阁楼看看。
他有点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一个人在床上静静地坐了片刻,看向窗外。
枯树枝丫间,有一只青金色的、美丽无比的小蝴蝶,正凝视着他。
德莱特眨了眨眼睛,才从幻觉里抽身。
——那里并没有蝴蝶。
他起身下床,扶着床沿,坐了一会儿,咳嗽几下。
拖着病体的感觉竟然这样痛苦难受。好像浑身都绑着沉沉的大石块,衣服也像是浸湿了水,半步都挪不动。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没有与任何人交谈的欲望。
海洛茵,她,就是这样独自度过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吗?
竟然没有诉过一声苦,哭过一次难,撒过一次娇。
德莱特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他不舒服地迈步,离开房间,准备按照哈蒙说的,去阁楼里看看。
他找到了日记本。
说是日记本,其实并不精确。因为她并不是每天都会记录,有时想起来就会记一下,一个星期会写至少两篇记录和一篇总结。
她的字稚嫩无比,一笔一划都认认真真。
阁楼里灯光很暗。他艰难地曲着腿,靠着墙壁坐下来,感觉在这种地方,呼吸都变得压抑了。
他一页一页地翻过日记本,越翻指尖越凉。
他摸了摸胸口。
真奇怪啊,心脏依旧在跳动,可是他为什么却觉得,胸口有了一个大窟窿,正瑟瑟地吹着冷风呢?
日记本掉在了地上。
德莱特跪下来,趴在地上,像是濒死的鱼一样无声地流泪着。这一刻的他,比战场上千刀万剐抓捕成为俘虏更加疼痛。
海洛茵,海洛茵,海洛茵。
她再也不是他的妹妹了,再也没有正大光明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了,再也无法看见她冷漠又能直击人心、刺穿灵魂的湖绿色双眸,再也没法在她的房门前徘徊半晌,然后假装找一个理由,严肃地推开房门,只是为了看看她而已了。
德莱特这一刻,终于认清了海洛茵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
玫瑰枯萎了。
——而他的惩罚才刚刚拉开序幕。
*
罗兰在翻找着书籍。
越看越烦躁,干脆直接扔在了地上。
桌子上,有人为他送来了今日早报。
“协会残党在三天内被尽数逮捕,少公爵公开声明——‘卷入这件事的,一个都别想脱身’”
“德蒙特家族升学宴举办地址庄园封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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