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向来最反感的就是方氏这副假兮兮的嘴脸。
    她讥讽道：“看来你在殿下面前搬弄的是非不少嘛，多到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方侧妃赶紧搭着宫女的手站起身来：“妾惶恐，未知太子妃娘娘指的是……”
    太子妃把手里的茶盏放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妃也不甚清楚，你还是去问殿下吧。”
    方侧妃娇怯怯地看着赵璟：“殿下……”
    她的声音实在太过娇媚，凤凰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上一世她见过无数的美人，哪一个都比方侧妃美得多。
    但她们在皇祖父面前撒娇的样子，她却从未见过。
    直到今日她才知晓，原来人的声音可以被自己搞得这么别扭。
    更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人喜欢……
    凤凰儿看着太子那副痴迷的神情，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多了一层。
    要按赵璟的本意，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这般对待爱妾的。
    可他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
    如果这种时候还护着方氏，苻氏一定会把事情捅到父皇跟前，那他可就麻烦了。
    他拂开拽在自己袖子上的小手，正色道：“方氏，还不把你今日一早搬弄的那些是非一一交待清楚！”
    方侧妃微微一愣。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那些全都是实情，怎的就成搬弄是非了？
    “说啊！”赵璟冲她使了个眼色。
    方侧妃抿了抿嘴。
    她也不笨，知晓此次的事情要是没有个交待，恐怕是过不去了。
    想到这里，方侧妃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捂着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本以为这么一搅和，太子殿下定会想办法取消皇长孙和司徒六姑娘的婚约。
    没想到他竟这么怂，竟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怂很多倍。
    她自己受些委屈倒也罢了，就怕主子知晓事情没做成，又会有新的任务交给她。
    不是每一次的任务都能靠着耍耍嘴皮子就能完成的。
    下次……
    赵璟已经不耐烦了。
    他冲方侧妃使了个眼色：“方氏，让你说你就说！”
    方侧妃怎会看不懂他的暗示。
    那意思就是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千万不要攀扯到他身上。
    她暗暗冷笑，难怪宋帝看不上他，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敢承担，更何况是江山社稷。
    不得已，方侧妃只能哽咽道：“妾和殿下开玩笑，说司徒六姑娘几个月前去了燕国，还在燕国的楚王府里盘桓了好几日……”
    “开玩笑？！”太子妃厉声喝道：“你居然敢拿圣上和元后选中的婚事开玩笑，你吃熊心豹子胆了？”
    方侧妃嗫嚅道：“也不全是开玩笑，妾……妾就是妒忌……”
    “妒忌什么？”
    “圣上对长孙殿下太过偏爱了。
    这么好的岳家，这么美的姑娘，他怎么能二话不说就全都给了皇长孙？
    等我的儿子长大，他还能得到些什么……”
    太子妃无语。
    这女人真是疯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尚不清楚，甚至于能不能平平安安来到世间也不清楚，她居然就开始妒忌重熙了？
    当然，太子妃并不健忘。
    方才箜儿已经承认了和重熙一起去燕国楚王府的事。
    这就说明方氏其实并没有撒谎。
    可她又是如何得知这般隐秘的事情？
    就凭小小的方家？
    绝不可能！
    方家在密州都不算最顶尖的世家，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势力。
    太子妃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见她迟迟不作应答，方侧妃觉得自己快编不下去了。
    不得已，她只能频频给赵璟使眼色。
    赵璟毕竟还是心疼她，对太子妃道：“苻氏，这件事的确是方氏做得不对。可她如今身怀有孕，难免多思多虑，你看……”
    太子妃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人人都倚仗自己的特殊情况便可以肆意妄为，东宫岂不乱成了一锅粥？”
    赵璟硬着头皮道：“太子妃的话很有道理，可方氏也实在是不能劳累。
    你看这样好不好，等她顺利生产之后，按两倍之数责罚？”
    听他连对自己的称呼都换了，太子妃越发心寒。
    她淡淡道：“既是殿下如此说，妾身也不好太过执拗。
    只是这方氏犯了口舌，再让她四处随意行走，难免又惹是生非。”
    赵璟忙道：“是，太子妃处事极其公道。从今日起，方氏便留在自己院子里养胎，不准踏出院门半步。”
    “就这样？”太子妃嗤笑。
    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胎不是应该的么？
    何况她居住的院子是东宫最大的几个院落之一，比很多品级低下的官员家的宅子都大。
    不准踏出院门半步就算惩罚，这是在哄三岁孩子么？
    赵璟被她笑得心虚，忙又道：“依太子妃之见，该如何惩罚为好？”
    太子妃道：“殿下都如此这般说了，妾身自然只能遵从。
    不过，日后如何责罚方氏，请殿下答允由妾身做主。”
    方侧妃在一旁后背都汗湿了。
    虽说暂时只是禁足，但似这般把自己的命运全然交与别人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尤其这个别人还是对自己有成见，甚至可以说是有仇怨的太子妃。
    她都可以想象出几个月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凄惨日子。
    她嘴一瘪，又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太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被她哭疼了。
    但妻子那边还等着他回话，他只好硬下心肠道：“太子妃所言极是，本宫允了！”
    太子妃轻笑道：“妾身瞧方妹妹气色有些不好，殿下还是亲自将她送回去吧，接下来几个月恐怕不能见面了呢。”
    赵璟巴不得赶紧离开：“还是太子妃心细，本宫这便送方氏回去。”
    太子妃和凤凰儿站起身简单行了个礼，将二人送出了偏殿。
    终于又恢复安静了。
    太子妃长舒一口气，重重坐回了椅子上。
    她并不擅长与人勾心斗角，此时只觉身心俱疲。
    她按了按眉心：“箜儿，你说那方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凤凰儿替她倒了一杯温水：“母妃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有问题。
    连千里之外的燕国楚王府的情形都能一清二楚，看来方氏一族同燕国一直都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