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带着你妈妈还有半夏回去了。”
    良久，颜湫开口。
    颜苏木沉默着。
    颜湫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苏木，你是个成年人了。爸妈不会多管你的感情问题，因为我们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也有足够的理智，懂？”
    “是。”咬牙，颜苏木应声，“爸，对不起。”
    “这话，你应该跟小米说。”
    “……”
    “好了，给小米打个电话，你们两个应该好好的聊一聊。苏木，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爸只希望你不要后悔。有时候看清自己的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人身在迷雾中的时候。”
    一怔，颜苏木看着颜湫。
    忽然有点不太明白，他爸爸的意思。
    迷雾？
    心？
    他难道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吗？
    他以为，他一直很确定自己的心是什么。
    ……
    酒吧。
    赵莱烊抿了口酒，给林寻递了个眼神。
    林寻摊摊手，面露无奈。
    “就让她们这么喝？”赵莱烊低声，“这完全就是灌啊。”
    林寻蹙眉，“不然呢？总要有一种发泄方式吧。就当是借酒消愁。”
    “你没听过，借酒消愁愁更愁？”
    “……”
    “再说，这样喝下去，喝坏了，怎么跟苏木解释？”
    “苏木在意吗？”林寻冷笑，视线落在殷小米脸上，“你觉得，苏木真的在意殷小米吗？你我都清楚，他心里的人是谁。现在伊米回来了，你觉得殷小米还重要吗？”
    “寻。”捏住林寻的肩膀，赵莱烊沉声，“这话，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得了。”
    “你觉得我烦，我还是要说。就算是说过无数次了，但是只要你忘了，我就得提醒你。”
    “……”
    “无论苏木跟殷小米之前发生了什么，在苏木彻底放手之前，你都不能上前。知道吗？”
    “……”
    “寻！”
    “行了，你很啰嗦！”林寻瞪了赵莱烊一眼，“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要上前了？”
    “你没说，但是你做了。”
    “不然呢？我不看着殷小米，让她出事？”
    这一点，赵莱烊也是无话可说。
    “小米，小米。”
    “嗯？”
    陶子眯着眼睛，双手捧住殷小米的脸颊，“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这会儿，两个女孩子都喝多了。
    殷小米呵呵的傻笑。
    陶子蹙眉，“真的呀，小米，你不要伤心了。两只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多了！”
    她话音落下，赵莱烊和林寻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尴尬。
    “你给我下来。”赵莱烊把陶子从高脚椅上抱下来，圈在怀里。
    虽然看着面色不善，但是动作却奇异的温柔。
    不经意，对上林寻探究的视线，赵莱烊一阵尴尬。
    “那个，那个什么……”
    林寻勾唇，“别，不用跟我解释。”
    赵莱烊：“……现在怎么办？”
    “我带殷小米走，你带陶子走呗。”林寻说。
    “你带殷小米？”赵莱烊拧眉。
    林寻翻个白眼，“喂！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赵莱烊：“……”
    林寻已经不想再翻白眼了，直接将殷小米打横抱起。
    “唔，颜苏木……”
    怀里，殷小米迷迷糊糊的呢喃了一句。
    林寻听到，心脏一沉，低头看向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心里还有他是吗？
    就算他把你伤的千疮百孔，你心里还是有他，是吗？
    林寻带走了殷小米，赵莱烊就把陶子带走了。
    想了想，他没把陶子带去酒店，而是带到了自己在外面住的公寓。
    丢陶子在床上，赵莱烊进浴室洗漱。
    等他出来，就看见陶子睡得呼呼的。
    走近，他蹲在床边仔细的看着她。
    这个女孩子，有一种奇怪的魔力。
    但是赵莱烊深深的知道，不管怎么样，他们最后都不应该在一起。
    ……
    颜家。
    昨晚喝多了，头疼欲裂，殷小米撑着，还是回来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尹听画的电话。
    可笑的是，竟然是尹听画打电话叫她回家，而不是……
    呼出一口气，殷小米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望着面前的门。
    佣人看见她，又惊又喜，一把拉她过去。
    “小姐！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摸摸自己的脸，殷小米不好意思说自己昨晚上喝的烂醉如泥，只能笑了笑。
    佣人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小姐，我去给你煮点汤，你等下喝点。”
    “好。”
    客厅里，尹听画、颜湫还有尹半夏都在。
    殷小米一进去，三个人马上看过来。
    “小嫂子！”尹半夏快步过来，拉住她的手臂，“小嫂子，你总算回来了。”
    殷小米尴尬的笑笑，叫，“叔叔，阿姨。”
    “回来就好。”尹听画微笑，招手，“过来。”
    尹半夏拉着她过去，在尹听画身边坐下。
    握住她的手，尹半夏温柔说道：“这两天，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三个字一出，殷小米的鼻子就开始发酸。
    不能哭。
    真的不能哭。
    她憋着，垂下眸子。
    尹听画转头和颜湫对视一眼。
    颜湫起身离开，稍后回来。
    不多时，颜苏木回来了。
    一进门，正好殷小米抬头，两个人的视线撞上。
    好像，多少年没有见过的既视感。
    但其实，不过两天。
    怎么就两天，就有这样的陌生感呢？
    甚至，多看一眼都……
    收回视线，殷小米紧张的手心有点冒汗。
    尹听画看看殷小米，又看看颜苏木，说道，“小米，你跟苏木回房间，你们两个好好谈谈去。”
    “阿姨，我……”
    “去吧。”尹听画鼓励的拍拍殷小米的肩膀，说，“让苏木好好跟你道歉。”
    这算是，一种提醒。
    颜苏木叹息，先一步上楼。
    殷小米还是犹豫着，不敢上去。
    尹半夏直接拉着她起身，把她带上楼，推到了房间门口。
    在她进去之前，尹半夏扒着她的耳朵，低声，“小嫂子，你放心，我爸妈还有我都是绝对站在你这边的。我哥，你尽管收拾他！别怕他！”
    说完，尹半夏打开门，推了殷小米进去。
    房间里，颜苏木背对着她站着。
    房门在身后合上。
    殷小米双手在身侧握紧，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背影。
    多想靠近。
    多想跟以前一样，抱抱他。
    可是，可是好像不可以了。
    良久，颜苏木转过身。
    “过来。”
    他说。
    殷小米不受控制的听话，迈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她垂着头，他只能看见她的发顶，看不见她的脸。
    但是不用看也知道，必定哀伤。
    伸出手，他捏捏她的肩膀，“伊米，我跟伊米认识20多年了。”
    一怔，殷小米抬眸看向他。
    所以，现在他是打算把所有的事情，他跟伊米的事情都告诉她吗？
    然后呢？
    告诉她然后呢？
    感动她，让她成全他们吗？
    真可笑。
    她可真可笑啊。
    “我一直喜欢她，从小到大。后来，”闭了闭眼，颜苏木说，“后来她全家移民去了国外，我很多年没有见过她。再后来，我去国外找她。我们在一起过，又分手了。她结婚了，我回国。”
    殷小米沉默。
    颜苏木接着说，“小米，抱歉。”
    总算是，听到了。
    两天之后，在订婚典礼被取消的两天后，在听完他那段深刻的爱情之后，她总算是听到了他迟到的道歉。
    该高兴吗？
    真的高兴不起来呢。
    “我不想听你道歉。”殷小米说。
    这个时候，她不能退缩。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就，要一个肯定的回答吧。
    看着颜苏木，殷小米一字一顿，“你爱伊米，你还爱着她，对吗？”
    “是。”
    “你不爱我，对吗？”
    “……”
    “颜苏木，请你回答我。”
    “……”颜苏木拧眉。
    为什么这个答案，这个回答，说不出口呢？
    自嘲一笑，殷小米咬唇，“你太残忍了。就算是让我死心，你也该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给了你回答然后呢？”颜苏木问。
    殷小米说：“然后，我也不知道……”
    她转头望向窗外。
    然后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呢。
    或许，会离开。
    “我给了你回答，你就离开？”颜苏木代替了她的回答，双手捏住她的肩膀，“是不是？”
    殷小米突然很生气。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咬牙，她声音冷凝，“既然你不爱我，我也没必要留在你身边，不是吗？你去跟伊米破镜重圆好了，我会离开！”
    “呵！”冷嗤一声，颜苏木眯起眸子，“殷小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殷小米被他的语气惊了一下，心下一沉。
    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他微微弯身，凝视她的眸底，“你是我花钱买来的，你忘了吗？”
    “……”
    “就算我回答了你，你以为你就能这样离开？”
    是啊，她是他花钱买来的。
    买来的小宠物。
    他是她的金主。
    咬紧了自己的下唇，殷小米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句话，“那些钱，我会还给你！”
    颜苏木一怔。
    “你买我花的钱，所有的钱，我会一分不差的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