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白身后，林眠和顾小鑫站在一起，两人都是一脸的冷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响起。
    文小白掏出手机看了眼，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
    只有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他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反应。
    “我错了，我错了……”
    面前，满脸血污的男人哭的狼狈，眼泪和血污混合在一起。
    顾小鑫上去，给他肩上补了一脚。
    男人痛叫，连声求饶。
    顾小鑫蹲下身，笑，“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什么去了？说，是不是郝佳琦指使你做的！”
    “是，是他，是他。”
    男人怕死，什么都招了。
    顾小鑫低啐一句，站起身看向文小白。
    文小白已经拿了手机到一边去接。
    呼出一口气，他接起，语气温柔，“喂，白白。”
    “小白，你怎么还没回来？”
    文小白回头看了眼身后情况，说道：“我这边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可能要晚点回去。”
    “这样啊。”肖天蓝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那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吃晚饭了啊。”
    “嗯，你乖，好好吃饭，我尽量早点回去。”
    “好。”
    “吃过饭，不要等我太晚，早点休息。”
    肖天蓝吐吐舌，“那你早点回来，我就不用等你太晚了啊。”
    文小白唇角勾起，宠溺的说道，“好，我尽快。”
    “嗯嗯，那我不吵你做事了，你去吧。”
    肖天蓝说完，挂断线。
    她就是这样善解人意。
    文小白捏着手机，真的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她身边。
    可是不行。
    该他处理的事情，必须要处理好才行。
    呼出一口气，他转身回来。
    男人已经昏死过去，顾小鑫踹了一脚，看向文小白，“老大，现在怎么样？”
    文小白淡声，“端了。”
    他的意思是，林眠和顾小鑫都明白了。
    对视一眼，林眠说道：“我马上打电话叫人。”
    顾小鑫一脸的兴奋，摩拳擦掌道：“太好了！我就等着这一天呢！郝佳琦这个混球，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由得他嘚瑟，他就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正说着，林眠打完了电话，对文小白说：“老大，这边有我和鑫子盯着就行，你回去吧。”
    顾小鑫点头说道：“是啊，老大，你回去吧。刚才小嫂子不还来电话了，催着你回去呢吧。这边交给我和眠，你放心就好了。”
    “不用。”
    文小白说着，拿起桌上放着的湿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手。
    “我跟着吧。”
    他擦的非常仔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干净，不留下一丁点的血污痕迹。
    顾小鑫和林眠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顾小鑫心里一凛。
    这样的老大，他们都多久没见了。
    不得不说，自从认识小嫂子肖天蓝之后，老大确实变了很多。
    锋芒收敛。
    为了她。
    可现在，也别逼的……
    “老大。”
    情不自禁，顾小鑫开口叫了声。
    文小白抬眸看着他，“眠，鑫子，你们两个不用跟去。”
    “什么？！”
    闻言，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林眠拧眉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小鑫也着急的说道，“是啊，老大，你不让我和眠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们碍手碍脚吗？”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带着有点赌气的成分在。
    文小白叹息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乱说什么，我怎么会觉得你们碍手碍脚。”
    林眠和顾小鑫跟着他这么多年，三人早就是彼此的亲兄弟了。
    文小白只是不想让他们牵扯进这件事。
    跟郝佳琦，早晚要明刀明枪，真刀实枪的干一场。
    而结果，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不想，顾小鑫和林眠有事。
    林眠咬牙，沉声说道：“老大，你的意思我懂。”
    “眠？”顾小鑫疑惑的看向林眠，一个对视，他好像也明白了，更是急了，“老大！我们都多少年了！你！你怎么还……”
    “鑫子。”林眠捏住顾小鑫的肩膀，看着文小白，“老大，我和鑫子都相信你。”
    相信你的实力。
    “我们没问题的。再说，我们是兄弟，这个时候，我们不可能退居你身后。”
    文小白看着他们，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是感动的。
    而且，还有点觉得对不起他们。
    他们一直坚定的支持他。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林眠笑了下，顾小鑫活跃气氛道：“只不过一个郝佳琦而已，就算他现在背后有程翘翘，董事长又怎样，我们还能怕了他们？”
    “是。”林眠点头。
    *
    酒店。
    浴室里。
    水流冲下来，文小白双手撑在墙壁上，任由水流冲刷着背脊和身体。
    水滑过他的身体，落在脚下的都是黑红色。
    今晚，真的是一场混战。
    他，本来就是非白即黑。
    这样的自己，居然可以拥有肖天蓝那样绝对纯白的人吗？
    今晚，过得太黑暗，他现在急需要他的阳光，他的白色。
    只是，他不想带着这一身污脏。
    洗过澡出来，他看见手机闪着光。
    走过去一看，是肖天蓝的信息。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吗？
    ‘小白，还在忙吗？’
    文小白拧眉，打过去电话。
    肖天蓝应该是一直拿着手机呢，马上就接了。
    “小白。”
    听到她焦急的声音，文小白心里一疼，“白白。”
    “小白，你还在忙吗？”
    “我马上回去。”
    “小白。”
    文小白话落，肖天蓝赶紧说，“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文小白心里大疼。
    怀孕之后，她的情绪总是容易受到一些影响。
    文小白不想因为这个，让她觉得自己不在乎她。
    “没有，我已经处理完事情了，本来也要马上回去。白白，等我。”
    听到等我两个字，肖天蓝低落的情绪马上转好，高兴的说道：“好，我等你，你慢慢来，不着急。”
    “嗯，等我，我马上回去。”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肖家。
    刚一进门，就遇见在客厅坐着的肖苍山。
    看他的样子，难道是在等自己？
    文小白脚步一顿，舔了下唇，开口道：“肖叔叔。”
    肖苍山看着他，站起身，走过来。
    站定在文小白面前，肖苍山看进他的眼底。
    那瞬间，文小白心脏一紧。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下意识反应。
    因为，肖苍山的眼神太过凌厉，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文小白甚至有一种错觉，就只是这样一眼，肖苍山就知道了他今晚做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肖苍山问道：“你晚上做了什么？”
    双手在身侧握紧，文小白沉眸不语。
    肖苍山拧眉道，“你眼睛里的戾气太重。”
    文小白一惊。
    “你打算这样去见甜甜？”
    肖苍山自然是事事以肖天蓝优先。
    谁都不能伤害他的宝贝。
    咬牙，文小白说道，“抱歉，肖叔叔，我会注意的。”
    “甜甜一直在等你，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
    他知道，他也心疼。
    “你……”张嘴，肖苍山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的事，需不需要……我不是帮你，我只是看在甜甜的面子上，懂？”
    肖苍山的意思是，要出手吗？
    当然了。
    如果他出手，那么战争就会马上结束，以最简单的方式。
    只是……
    文小白说道：“不用了。”
    肖苍山闻言，冷笑，“你该知道，这个时候所谓的自尊心没有用吧？我可以不帮你，但是我不想看着我的女儿每天担惊受怕的。你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更多，你要每次都用这样的状态去面对她吗？更何况，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文小白无话可说。
    肖苍山深吸一口气，知道女儿还在楼上等着，他不忍心让女儿多等，哪怕一秒钟。
    “行了，你先上去再说。”
    说完，他转身上楼。
    文小白舔了下干涩的唇瓣，也上楼了。
    站在卧室门前，他反复的深呼吸，等到调整好自己，才推开门。
    卧室床上，肖天蓝几乎在他推开门的瞬间就抬眸看过来。
    看见他，她眼神瞬间明亮如白昼。
    “小白！”
    文小白微笑，快步走过来。
    肖天蓝纵身一扑，文小白张开手臂，准确无误的抱住她。
    紧紧的搂着文小白的脖颈，肖天蓝呼吸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
    “咦？你洗过澡了？”
    文小白眼神一闪，推开她，抚着她的脸，“嗯，晚上有个应酬，弄了一身的味道，怕你闻到不舒服，所以就洗了一下。”
    肖天蓝笑，为他的细心。
    拉着他的手，她柔声问道：“那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嗯。”
    “真的吗？”
    “嗯。”
    “那就好。”
    说着，突然只听到一声，“咕噜”声。
    文小白愣了一下，就见，他可爱的白白脸红了。
    肖天蓝捂住肚子，一脸的无措。
    她晚上明明吃饱了啊。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又饿了。
    小脸窘迫，她嘴唇嗫喏，不好意思的用笑容掩饰尴尬。
    文小白轻笑，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饿了？”
    肖天蓝眨巴眼睛，调皮的说道：“不是我饿了，是你儿子饿了。”
    文小白：“……”
    一笑，他说道，“好好，那要吃什么？”
    “唔，都可以。”
    “我去做，你等着。”
    “不要。”
    肖天蓝抱着他，“我跟你一起。”
    “好。”
    文小白说着，将她打横抱起。
    之前就算了，现在她可是两个人，比之前重了整整10斤呢。
    “小白。”
    搂着文小白的脖颈，肖天蓝说，“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为什么？”文小白和她碰了碰鼻尖。
    肖天蓝说，“重啊，你不累吗？”
    文小白笑，“不会重，还可以再重一点，我抱得动。”
    他确实抱得动，而且特别的轻松。
    把她稳稳的抱到了厨房，他在门口放了一把椅子，又细心的垫上垫子，然后把她放在上面。
    摸摸她的头发，说道：“乖乖坐着，我做饭。”
    “嗯嗯。”
    肖天蓝很乖的点头，像极了一个乖宝宝。
    文小白看的心软，低头亲亲她的唇。
    还是，煮面好了，简单也快速。
    主要是想要她快点吃到。
    他们在厨房煮东西，楼上，颜雪说口渴，肖苍山就说下楼给她倒水喝。
    刚打开门，就听到楼下传来响动，很细微。
    他皱皱眉，下楼去看。
    不等走进客厅，就听到肖天蓝和文小白的对话声，还有饭香。
    想了想，他还是走过去。
    “爸爸？”
    看见肖苍山，肖天蓝惊讶又不好意思。
    肖苍山看文小白煮了面，说道：“你妈妈渴了。”
    肖天蓝“哦”了一声，那边，文小白已经赶快倒了一杯水送过来。
    肖苍山接过杯子，看向肖天蓝，“饿了？”
    肖天蓝抿唇笑。
    肖苍山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和你妈妈那时候一样。”
    “嗯？什么？”
    “你妈妈怀着你的时候也是，晚上动不动就饿，然后我就煮……”
    说到这里，顿住。
    肖苍山看向文小白，没有接着说下去。
    肖天蓝却追着问道，“然后什么？爸爸，你煮面给妈妈吃吗？”
    肖苍山轻咳一声，点头。
    “好了，你们，你们弄吧。我去给你妈妈送水。”
    说完，肖苍山转身走。
    走出去，还能听到身后，女儿和文小白的对话。
    女儿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娇意，那样的撒娇，自然而然。
    只有足够爱，足够信任才会这样。
    推开卧室门，肖苍山走到床边。
    颜雪接过水杯喝了口，看他脸色和神态不太对，问道：“怎么了？只是去倒个水而已，发生什么事了？”
    肖苍山看着颜雪，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颜颜。”
    “嗯？”
    “我们就算怎样，也只是甜甜的父母，陪不了她一辈子的。”
    一怔，颜雪赶紧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跪坐起身，抱住肖苍山。
    拍拍他的背，语气温柔的安抚，“怎么了啊？怎么突然说这些？还想这些？”
    肖苍山反手抱住颜雪，良久，推开她，握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睛。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嗯？”
    “嗯。”
    一笑，颜雪说道：“真的吗？”
    “嗯。”
    “舍得？”
    肖苍山叹息，“不舍得，能怎样。为了女儿。”
    颜雪拉着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苍山，你有一件事说的不对。”
    “什么？”
    “我们不是，只是甜甜的父母这么简单。”
    “嗯？”
    “甜甜爱小白，很爱很爱。可是，甜甜同样很爱我们，很爱很爱。我们对甜甜来说，和甜甜对我们来说，是一样重要的。”
    “是吗？”肖苍山撇嘴，“可是她轻而易举就为了文小白那个臭小子……”
    “苍山。”
    捂住肖苍山的嘴巴，颜雪微微蹙眉，很认真又严肃的说道：“你以为，那样做，甜甜会不难受吗？让她在我们和她爱的人之间做选择，本身对她来说，就很残忍啊。”
    顿了下，颜雪拿下手，继续说，“我们爱甜甜，就不应该把这样残忍的选择抛给她去做，不是吗？”
    良久，肖苍山笑了下，“这话，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
    颜雪挑眉，“肖先生那个时候就像是火药桶，我敢吗？”
    肖苍山惊讶瞪大眼睛，“我有吗？”
    “怎么没有？”
    讨好的抱住颜雪，他吻了吻颜雪的耳朵，“好好，老婆，是我错了。”
    颜雪摸摸他的脸，柔声：“可能会很难受。但是苍山，不管是甜甜还是溪溪，以后，她们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她们不可能一辈子跟我们在一起。”
    “嗯。”
    听到肖苍山这么闷声。
    颜雪舔了下唇，决定，还是给肖先生来一句甜言蜜语比较好。
    只是，说出来比较羞涩。
    算了算了，还是说吧。
    转过脸，她看着他数年如一日的俊美脸庞，深邃的眼睛，轻声温柔：“可是，我会一辈子都陪着你。”
    颜雪话落，肖苍山只觉得心脏被击中了。
    酸酸的，麻麻的。
    让他甚至觉得鼻酸。
    害怕自己哭出来，他急忙埋头在颜雪颈窝。
    颜雪愣了一下，笑着说，“怎么了？”
    “没事。”
    他声音闷闷的。
    颜雪摸着他的头发，“哎哟，肖先生，不要告诉我，你哭了。”
    “我才没有！”
    “真的吗？我不相信，我要看看。”
    “颜颜。”
    危险的叫着颜雪，肖苍山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颜雪脸颊瞬间涨红。
    他这人真的是，就不该跟他说甜言蜜语。
    “走开，我困了，我要睡了！”
    颜雪说要睡了，肖苍山却不让，一直缠着她，说一些让她的话。
    有时候颜雪想，怎么肖先生说这些就这么理直气壮呢。
    “颜颜。”叫着颜雪，肖苍山撒娇道：“我难受，你是不是应该安慰我一下呢？”
    是真的难受还是……
    有时候颜雪真的搞不清楚，只能假装没听见。
    她假装，但是肖苍山不给她机会。
    磨来磨去，还是被他亲的嘴巴肿起来了。
    *
    吃过宵夜，肖天蓝抚着肚子，满足的叹息。
    文小白把碗筷收拾好，问她，“现在怎么样？回房间吗？”
    肖天蓝说，“吃的好饱，我想去花园走走。”
    “好。”
    文小白去一楼的客房拿了一条毛毯出来，把肖天蓝严严实实的裹好了，抱出去。
    肖天蓝懒懒的依偎在他怀抱，安心的享受着。
    花园里，有一架秋千，是肖天蓝喜欢，肖苍山给扎的。
    文小白把肖天蓝放上去，自己在一边守着。
    有他在，自然不会出事。
    但是文小白还是非常的谨慎。
    肖天蓝也知道自己不太适合玩这个了。
    坐了一下也就算了。
    手牵着手沿着花园走了走，肖天蓝转头看着文小白，突然问：“小白，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文小白看着她。
    肖天蓝问道：“你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眼神一闪，文小白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到，你有点不太对劲儿。”
    “我？有吗？”
    “嗯，有。”
    现在，文小白总算是明白了当时肖苍山为什么要告诫自己了。
    已经努力的克制收敛了，还是被敏感的她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