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越出手把常煊烧成了一捧灰，小雏雕则适时煽动了两下小翅膀。
    刚刚相识的两只鸟，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一捧骨灰被一股细细的风柱卷起，洒在去雁峰上，成了肥料。
    在朱雀孔越与雕妖金敏的第一次合作下，炎极宗万锻谷的长老，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世间。
    这样想来，常煜明被常煊剔除亲传弟子名额，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至少不用为了给亲师父报仇，搭上自己的小命。
    林玄真心神一松，归雁台上的劫云便好似得了命令一般，迅速凝集起来。
    对于七十二峰的飞禽走兽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金周感受到身上骤升的劫雷威压，立即收拢心神，准备渡劫。
    她认识雷繁在前，之后才有雷繁捡到小玄真的事。
    飞禽妖族与自在门也有些渊源，对于人族更是友善。
    因此金周对自己渡劫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尤其那雾溪森林的狼妖王修为不如她，都顺利飞升了。
    林玄真叫孔越带着小金雕去给十二王夫传信，自己则直接飞向了归雁台。
    她早就和金周约好的，要近距离观察那霞光落下的地方。
    虽然早已约好，但真正在归雁台上，看到林玄真落地的时候，金周还是紧张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了一下劫云，一点变强的征兆都没有。
    所以说，小玄真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瑞兽？
    能够被天道无视，那必定是在天道形成之前就存在的上古血脉。
    雷繁这得是什么气运，竟然能够捡到小玄真？
    不过金周很快就没工夫考虑这些了。
    雷劫已经就位，林玄真也退至归雁台中，古木树冠的边缘，给金周腾出足够大的空间。
    粗壮的劫雷精准地击打在金周泛着金边的雕羽之上，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
    林玄真仰着头，看向那密实的乌压压的劫云。
    她隐约能感觉到，放出劫雷的地方，有着与她自身相似的气息。
    其实这也不奇怪。
    她是在存真界被分裂成两个世界之前诞生的，而天道，应该是神魔大战之后，紧跟着她的消失而成型的。
    最终在驱赶了上古神族，导致存真界被分裂后，才彻底成型。
    她和天道，都和这个修真界密切相关。
    唯一不同之处，可能在于，林玄真和存真界是一体，天道则与修真界为一体。
    而修真界是存真界的一部分。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存真界如果是一台巨大的计算机，她就是那主机系统，天道则是杀毒软件。
    ……
    林玄真抚额。
    这比喻虽然有些奇怪，却意外贴切。
    突然有些想念天雷门最擅长论资排辈的季格林了。
    劫雷一道快过一道，似乎赶时间似的。
    很快就到了第九道。
    看这劫云迫不及待的样子，金周大概也是一九雷劫就结束了。
    这最后一道劫雷紫中带黑，虽然貌不惊人，却是最恐怖的。
    “咔嚓”一声，金周被这道劫雷淹没了身形。
    她身下的巨大古木，紧跟着被劈成了焦黑的两半。
    连带着古木根系所立之地，归雁台也出现了数百道辐射状的，约摸拳头那么宽的一道裂隙。
    不过这些裂隙没有波及到林玄真脚下站立的地方。
    等到金周再度现身，却见她遍身金边雕羽，被劫雷燎去了一部分，好不狼狈！
    但接引霞光紧跟着落下，将她上古异兽血脉全数激发。
    在霞光笼罩下，金周重新长出金红色泽的雕羽，体内的妖力也迅速地转化成了仙灵力。
    随着金雕的血脉被彻底激发，金周的原形看起来和朱雀也有几分相似了。
    只是雕羽上的金光更加耀眼，令人无法逼视。
    孔越带着小公主按照指示一一通知了十二王夫。
    因此霞光落下之时，十二王夫就将自己所筑的鸟巢一同带来给金周看。
    他们或拦腰截断了托着鸟巢的树木，或劈下了鸟巢所在峭壁上的那处凸起的石台，或捧起柔软的水草编织的网兜似的巢，从归雁台周围的六座山峰中飞出。
    “王上，这是我为王上筑的巢，请带上它吧！看着这个巢，要想到潜儿啊……”
    “王上，这是冬儿为王上筑的巢，冬儿是雌旅鸫，不会筑巢，手艺不好，请王上不要嫌弃……”
    ……
    不止各式鸟巢，不知道是哪个开了头，掏出了蛋和羽毛。
    “王上，这是我此生第一个蛋，请王上今后，睹蛋思鸟！”
    “王上，这是我胸口最柔软的一片羽毛……”
    ……
    金周重新化作人形，似乎要抓住什么似的伸出了手。
    此时的她已经完成了灵力到仙灵力的转变，因此无法很好地掌控身上全新的力量。
    仙灵力的使用反而加速了她的飞升速度。
    林玄真虽然一直盯着那霞光落下之处，也分神帮那一群飞禽妖把“纪念品”送到了金周的接引霞光之下。
    金周收好十二王夫的那些鸟巢鸟蛋鸟羽毛，依依不舍。
    金雕从不流泪，但此时的金周却觉得眼眶湿热，胸口塞了一整只未曾脱毛的灰雁似的。
    “潜儿，冬儿，还有王夫们，本王在上界等你们！还有阿猛，十三个，一个都不能少！”
    十二王夫和金猛，俱仰头发出一声声长鸣尖唳，回应金周。
    “还有你，小玄真。后会有期啊……”
    林玄真挥了挥手，这一次她没有试图跟着金周上去。
    而是探出了一小缕神识，直接探向了方才放出一九雷劫的那个地方。
    神识细丝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碰到。
    与此同时，她在神识触碰到的虚无中，感应到那天道意识所传达的意思。
    【留下。】
    林玄真试着问道：留下做什么？
    【修炼。】
    林玄真又问：若是我要离开修真界呢？
    【……】
    这似乎超过懵懂的天道小老弟的题库范围了。
    林玄真不以为意，天道还年轻呢！
    她比天道存在的时间还要久，都没搞清楚，正常的。
    不过她大概能猜到，自己留在修真界修炼，对于天道和这一方修真界，都有莫大的好处。
    比如这修炼后浓郁了几倍的灵气，几乎是凭空出现的。
    可是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些灵气总得有个源头吧？
    ……
    好吧。
    林玄真无奈地想，她又忘记这是个不太科学的修真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