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从梦中惊醒，拉开窗帘，天还未亮，远处天边与地面交接之际，还点缀着些许繁星。
    起身倒了杯温水，咕咚咕咚喝完，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她又梦到顾嘉阳了。明明近在眼前，却总是在梦里才能好好看着他。
    顾嘉阳比她大4岁，明年开学就将大二，二十不到的年纪，同龄人躺在宿舍打游戏，和女朋友漫步校园之时，他却每周都要按时回家给妹妹做饭，照顾她一切的起居。
    顾笙四岁那年，顾家父母在驾车前往临市好友婚礼现场时，双双遇难。
    找不到父母的小顾笙总是哭，顾嘉阳不知所措，自己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抚慰妹妹受伤的心灵。起初他怕她受到打击，瞒着她，说爸爸妈妈出去旅游，要很久很久才回来，直到一个月后，觊觎家产的二叔二婶将他们接到家中，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爸你妈去世了。
    小顾笙哭得死去活来，顾嘉阳冷眼看向两人，穿透伪善的面具，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失去父母的孩子最无助，突然来了一家亲戚说要抚养你，大概会像落水者般紧紧抱住那捆稻草吧。
    不料未到半月，顾嘉阳便跑了出去，回来时带着警察。他掀起衣服，胳膊上斑斑点点全是伤痕，谁能想到想到看着老实的中年夫妇，竟然背地里虐待孩子，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们仍矢口否认，试图垂死挣扎。
    后来，摆脱了吸血鬼的顾嘉阳带着顾笙，独自返回空荡的家。彼时，年少的他抱起小顾笙，满是稚嫩的五官，却许下坚定的誓言：“阿笙别怕，哥哥照顾你一辈子。”
    顾笙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多好的哥哥，她又怎么能将他拽入沼泽？
    翻开手机，消息已经99+了，陆文星从她回家起就望眼欲穿，微信QQ接连轰炸，从你吃了吗，吃了什么，到宝贝笙笙怎么不回我消息，qwq是不是我没服侍好你，生气了？再到他精虫上脑，不停叙说着自己的思念与难耐，硬邦邦的图片发了一堆，后面跟着几个撸管的视频。
    如果不是他长得帅，都可以告他性骚扰了。顾笙淡淡想着，却忘记二人本来关系就不一般。
    心思重的人要么忍着，要么发泄。有些人沉迷打架勒索，放任自己坏的一面，肆无忌惮；有些人则看起来性格内敛，实则等待内心深处火山喷发的那一刻。黄赌毒无非都要沾上一样，而顾笙，发泄的方式就是发情，和好看的男生上床。
    顾笙关了纱窗，只觉得风吹进房间格外冷，缩了缩肩膀，她靠在床边，慢悠悠回复着陆文星的消息。
    “睡醒了。”放下手机，时间停在凌晨叁点。
    对方几乎是秒回，提示音响起，她划开屏幕，陆文星已经唰唰发过来五六句话。
    “你终于理我了！”
    “刚睡醒吗？是不是没我在身边睡不着？”
    “我好想你”
    “笙笙~宝贝？又不回我……”
    “……”
    顾笙嘴角勾了勾，默默将几个可爱的哭泣猫猫头添加为表情，心想回头可以发给哥哥，添加到一半顿住，才想起没回复陆文星。
    “陆文星，你在干嘛？”
    叮咚——
    “我在想你。”
    ——
    “你都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打游戏？看电影？或者跟你的兄弟们组织什么户外活动也不错。”
    叮咚——
    “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
    “……都听”
    叮咚——
    “他们太菜，踢球踢不过我，打游戏给对面送人头，还不如自己来……以及，我其实更想和你一起玩。”
    “……”顾笙沉默，凭良心讲，陆文星长得好看，是她喜欢的那一款，也很听话，最重要的是，床上功夫也不错。
    “我们做爱吧。”
    秒回复的手机忽然没反应，几十秒之后，对面开始疯狂显示正在输入，输入了很久，也没等到什么消息。
    “开玩笑的，我只是突然有点想念你……”的身体，还未打完字，顾笙就被突然弹出来的语音通话惊到，按到了接听键上。
    “喂。”屏幕那边，是陆文星清亮的声音，即使是深夜，他的声音依然是轻快的，像是已经习惯一直用最积极昂扬的态度对待她，在听到心上人声音时，语气也下意识温柔了几分。
    “笙笙，是我，陆文星。”
    “我知道你是陆文星，”不同的是，顾笙房间隔音不太好，她将声音放得很轻，“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精虫上脑，只知道上床的种马？”他居然有点羞涩，后面的话也开始放慢了速度，“虽然我很喜欢和你上床，但其实……我找你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不是想睡你，只是很想你。”
    “但是你好像只有想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我就只好……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你一直看着我。”
    话开了头，后面也就顺畅了，陆文星开始叽叽喳喳：“你开心吗？这几天在家，过得怎么样？家里的饭好吃吗？你不在我身边，我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笙笙，我好想你。”
    “……”
    两个人聊了很久，与其说聊，更多的是陆文星单方面在说，顾笙只需要给他一点点反应，让他知道自己在听，他就能一直说下去，甚至到天亮。
    直到她微不可察地打了一个哈欠，手机那头的声音忽然停了。
    “太晚了，我们睡觉吧，”陆文星语气轻柔，“晚安。”
    “晚安。”顾笙挂掉了通话。
    躺回床上，刚刚说要睡觉的人又文字发了晚安，还配上了可爱猫猫头。
    顾笙轻笑，手指停在之前打了一半字的输入框上，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句话补充完整。
    “开玩笑的，我只是突然有点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