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染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映射出来的眉眼淡淡，一袭淡妆衬得精致的五官拥有别样的美艳。
    不足以倾国倾城，却足以撩拨不少男人的心弦。
    从周家回来数月，她的肌肤不再似以前的粗糙，滑嫩如婴儿般。对此夏初有过之而无不及，和在南美时有天壤之别。
    镜子里的她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上一世的面容。
    自从和许坤结婚后，为了整个许家，整日精于心计，那时候正值花样年纪的她脸上竟有了细纹。
    上一世的她，哪里计较这些。满脑子除了帮许坤夺回许氏，就是两人之间的爱恋。
    可以说，为了这个男人，她几乎付出了所有。到头来呢？
    清明桥上的一切又一次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一个是冷酷无情犹如地狱里出来的撒旦，另一个是小人得志蛇蝎心肠的毒妇，真是绝配的结合！
    紧接着，记忆里又出现了欧阳翼的身影。清明桥的她情绪激动，记忆的闸门大开……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欧阳翼的复式公寓里……
    “三小姐……”带着些许犹豫和不确定的声音打断了夏小染的思绪。
    慢慢收拢了回忆，她的脸不受控制地红成一片。
    该死，欧阳翼怎么出现在了她的记忆里！
    眸子渐渐地放空再到幽幽地收回，她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瞧着小月这样，该是有事要和她说？
    小月微一抬眼，恰好和她的目光打了个正着，又极速缩了回去。
    夏小染眉峰皱起，却不忙着盘问小月。正眼一抬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妥，又恢复了原样，有条不紊地用化妆棉开始卸妆。
    “三小姐，我今天在夫人的房间听说了她和大小姐商量了对策要对付您。好像是什么关于血字的东西。”小月垂眼说完了一切。
    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小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没有开始时的紧提了。
    她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件。
    夏小染手上的动作只顿了一秒钟又如常地开始卸妆，看得出来小月也是考虑了一番才说出来的。
    这丫头倒不像一开始时的单纯耿直了，肚子里的心思也开始动起来了。
    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说到底，小月还是向着她的不是吗？
    慢条斯理地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一张素颜完全地和空气接触，姣好的面容上是说不出的深沉。
    “我知道了。”夏小染没有过多的语言，短短的四个字就想打发了小月。
    小月怎么也想不到夏小染会是这么个态度，不可置信得瞪大双眼，“三小姐，虽然我不清楚那些血字究竟是什么，但是夫人和大小姐一起出手了对您肯定是不利的。您……”
    “你是觉得我表现得太镇定了，或者说是无所谓的态度？”夏小染似笑非笑地补充了小月隐含的意思。
    小月的嘴巴嗫嚅了几下，终是没有反驳，只是垂下了眸子，“是我反应大了些，或许您早就有了对策。”
    “夏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想你的心里也应该有了一些想法。偷听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做了。”夏小染并没有就小月的问题正面回答，思来想去还是给了小月一个劝解。
    有时候最先遭殃的是所谓的聪明人。
    上一世小月的结局太惨，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小月重走上一世的路。
    夏小染的意思小月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仔细打量了夏小染一番，看不出她的喜怒，唯有认错道：“三小姐，我知道要是被发现了会连累到您。只是一听到是和您有关的，我就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三小姐是她在夏家第一个服侍的人，也是第一个时刻惦念着她的人。她文化程度是不高，却也懂得报恩。
    如果没路过陈玉晴的房间也就罢了，一旦听到就忍不住要听完了。
    小月承认她自己多少有些犹豫，但是一踏进夏小染的房间后，她立马就坚定了决心。所以她现在说得坦然，问心无愧。
    “放眼夏家上下，真心对我好的屈指可数。”夏小染感受到了小月的真诚，收回了目光后有些自嘲道。
    回想到上一世，她的人生过得何其失败。
    话语里的悲伤，浓到小月都感受到了。“三小姐，我……”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小月发现自己怎么也吐不出来。因为她发现夏小染除了悲伤外，还带着些许无力。
    也对，生在这样的家庭，于夏炎和夏初来说是何其幸运，而对于夏小染来讲，又何其悲哀。
    “注意保护自己，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和我保持距离。要是照顾我让你感觉到了为难，只要你提出来，我绝不强迫你留在我身边。只是，别背叛我。”话到这个份上了，夏小染也不介意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上一世的她重生了过后，性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谁又知道这一世的小月会不会和上一世似的对她。
    她这样说，与其是给小月选择权，更不如说是她的私心。
    小月不可置信地张嘴，马上就想解释，“三小姐，我的心一直都是向着您的。”
    这时候，这样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夏小染抬眼睨了她一眼后，摆摆手道：“我话里没别的意思，只是习惯了预防于未然。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去吧！”
    小月最后终是眸色复杂地离开，关门时脸上的关切全落入了夏小染的眼底。
    除了人心隔着的肚皮，紧闭的房门也把表面的情绪给完全遮盖了。夏小染埋头，今天过后，小月要么就完全地成为了她的人，又或者是另谋高就。
    除了这两个选择，小月再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原本她也不愿小月再次搅弄这摊浑水，只是偌大的夏家，要是没个心腹实在有些难办事。更何况她今天又从小月的嘴里听出了重要的内容，即使这件事她早小月一步就知晓了。
    “看来老天给我的一世重生，让我的心肠硬了不少。”夏小染讥诮地自讽。
    嘴上说着全是为了小月好，念着小月上一世的恩情。到头来还是少不了小月的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