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栖栖乖
次日。
画室里的棚是单面玻璃, 里面能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和闻栖上一次来的时候不同, 路晚安把画室重新装饰了一下。
除了满地的画架画笔, 小沙发, 天花板还系挂了好几个透明月牙形的风铃。
不打开自动玻璃棚的话, 不会有风吹进来,倒也安静。
她走到一张铺了很多花瓣的台上, 拨开花瓣能看见下面放了蓬松柔软的厚厚棉垫, 床单是纯洁的白, 光线很好, 太阳不下山的时候,能把整个台面都照的明亮。
不知道哪个角落还种了花, 隐约能闻到月季的香味。
闻栖第一次踏入这里时,铺天盖地都是画纸,看起来虽然干净整洁, 却单一到像荒芜偏地,现在再看。
倒是多了一份少女心,没什么大幅度改动, 莫名能让人感觉到柔和。
是要我躺在这里么?她问,四指轻轻按压在花瓣上。
路晚安已经摆好画架, 眼睛亮亮的:嗯啊
闻栖也没问要多长时间,昨晚路晚安只要她来画室玩会,她身上穿了一条路晚安拿给她的麻棉料小白裙。
裙子长到膝盖,没什么过多的设计, 连腰身都无束腰,她记不清上一回穿这种小白裙是什么时候了,让她恍惚有种回到学生时期的错觉。
联想到路晚安之前和她说过的话,想把她藏进画室里
她躺在台上,手下意识往软垫下面摸索了一下,空空如也。
路晚安注意到闻栖的小动作,那双桃花眼晕上春色,手搭在闻栖的身上,面色无辜:栖栖怕我在台上装铐子吗?怕我囚禁你?
她的表情有一丝受伤,却对闻栖生不起气,用右手把刚调好的颜料缓缓倒在闻栖的小白裙上,手上拿着小杯有规律晃动,在裙面倒出一团热焰云霞。
闻栖握住路晚安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她道:如果你想玩,提前跟我说一声。
不是害怕,是不喜欢玩的太突然。
闻栖只接受情趣调剂方面上,不接受路晚安出于要把她藏起来的目的才这样做。
她侧躺下来,看路晚安在她面前调色,用画笔沾上颜料在她裙子涂画,她不懂这些东西,颜料有种很清新的植物味,并不刺鼻。
不知道是不是画室的气温太舒服,不冷不热,像刚入夏那段时间一样,微微凉快,闻栖看路晚安画画,看的几乎快要睡过去了。
直到一串冰凉的触感贴上她的小腿,她才转醒,太冰了,让她忍不住颤了下,有什么圆润的东西在她肌肤上滚动。
闻栖倒吸一口气,气息低乱:好冰
路晚安的脸颊沾上点抹颜料,像温柔又粉俏的精灵,俯身在闻栖耳边诱哄:栖栖乖,等下就不冰了。
路晚安抚在闻栖的那只手,掌心里绕上好几圈珍珠链子,是有些冰,她刚从冰箱拿出来的。
浅粉圆润的珍珠放在杯子里密封冰镇,小恩建议她往杯里面倒蜂蜜,她觉得这一下太过,换成了干净的泉水泡着,不到两个小时,珍珠链子拿出来就这样了。
闻栖并拢双膝,没一会又松开,贴着那串冰冰凉凉的珍珠有些晕乎,她脸一阵热,裙上的颜料还没干,被她在床单上蹭出没有规律的云霞,和她现在的心跳一样狂乱。
她以后都不怀疑路晚安技术问题了,很生涩,却很不一般
女人的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在她耳边细语,含住耳廓,温情慢吻。
力劲确实差点意思,路晚安哄人却很有一套,从态度到嗓音,都和小水母一样娇软,闻栖光是听着路晚安的哄声都能愉悦。
闻栖抱着路晚安枕在软垫上,彼此无声,她的指尖抚过床单上各种颜色的颜料,下巴蹭在路晚安的后背上:你说要画我,画了两个小时就这成果?
听出闻栖的调侃,路晚安本就漫红的脸,现在更是殷红,她眼尾还有没完全消褪的春色,小声:是艺术
闻栖咬上她后肩轻笑。
路晚安转过身来,趴在闻栖胸口,脸红的不敢抬起来,把人抱的很紧:栖栖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闻栖问。
路晚安小手抓住闻栖腰间,说话都不利索了:就、就刚刚,栖栖知道我说什么,还故意逗我。
闻栖忍不住把人更揉进怀里,原来跟温柔的人在一起,真的可以变温柔,她会在路晚安身上花时间,渐渐耐心,会为了看路晚安脸红说些情趣话。
如果十分是满分,给你打六分。这是闻栖思考出来的答案。
路晚安仰头,愁色爬上脸:才六分?
闻栖一本正经的分析:你就动了动手,使不上什么力,还要靠我主动,别的也没做全,给你打六分,有三分是给那珍珠链子。
这答案无疑让路晚安自己生上了闷气,她真有这么差劲?总共也就才得六分,还三分是给那工具的?
路晚安埋在闻栖颈窝,迟迟不愿抬头,咬着下唇,半天才憋出一句:栖栖不要嫌弃我,我会努力的。
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闻栖都心疼了,从喉间发出阵阵低笑,安抚起路晚安受伤的小心灵,指尖穿梭过长发,握在手心:不嫌弃,跟你闹着玩。不难过了,嗯?
技术是其次,重要的是和什么人。
午后
吃过午饭后,路晚安拿起昨天的画本继续改稿子,她画了两套都是拖尾款的婚纱,一款是长袖香槟金的,一款是白色鱼尾高级缎料。
闻栖看路晚安画的起劲,也没有去打扰,在日本玩的那几天,路晚安就整宿整宿计划过她们要办什么样的婚礼,为了让自己有参与感,路晚安问的她全都耐心回了。
其实办的怎么样她都依路晚安,她很在意也注重新的婚姻。
不过路晚安审美和她几乎一致,她们在计划要什么样的婚书、请柬、伴手礼、喜糖几乎没有任何分歧。
闻栖独自回到画室,想把床单收一下,既然路晚安说这上面凌乱不堪的颜料是艺术,那她就晒好放路晚安办公的房间里,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方便路晚安随时随地激发新灵感。
她靠近墙边,去整理床角那处的被单,视线瞥到一个塞在下面的木盒子。
闻栖把软垫拉出来一些,重新回到墙边,手臂贴着墙把盒子拿了出来,盒子外面帖了几朵满天星干花,边角用黑笔画了一架小提琴。
直觉告诉她,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和她有关。
她打开一看,表情微僵,当场愣住。
里面满满都是她这些年小提琴演奏入场票券,最老旧的那几张,同样日期的有两份,还存了好多来回机票,都是从美国飞往各地,又从各地飞回美国。
日期到路晚安18岁后,从原来的两份机票,两份票券,都变成了一份。
不用想也知道,路晚安没成年之前,另一份票是路行的,这么多年一直不断陪路晚安去看她的演奏和比赛,陪到路晚安成年。
路行居然从来没和她父母提过这回事,是路晚安要求的吧,怕打扰她生活,怕招她厌烦,总是悄悄来,悄悄走。
闻栖一一细数着,每确认过一张票券就从盒子拿出来,直到盒子逐渐见底,她眼睛湿润,掩唇热泪盈眶。
连她父母都曾因为有事,没能去现场
路晚安居然一场都没缺席,她从小到大参赛夺冠,路晚安全都看到了。
第66章 绿眸
你们说,为什么我请假不跑操,老师就不同意,路晚安却可以一直偷懒?太偏心了吧!
哦,她有哮喘啊,我妈说这种病很可怜的,会失去呼吸。
哈哈哈不用跑操,不用上体育课,我也想这么可怜。
正是下午放学的时间,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 几个女生嬉皮笑脸的离开,整个教室只剩下坐在靠窗的女孩没走。
她动作缓慢的收拾文具,刚刚那几句嘲弄似乎没听见那般,没给出任何反应, 小脸却苍白到毫无血色。
路晚安每天都是班上最晚走的学生,她不能和别人拥挤,只好等放学的高峰期过了才能回家。
她花时间把作业写完, 眼看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这才收拾好书包,把教室门窗关好, 离开教学楼。
以往都是路行亲自接送, 自从路晚安上初中后,就不让人开车接了, 每天都是步行上学。
她穿过走廊,突然听见哭声, 从音色判断,约莫像是七、八岁的小孩。
学校也有小学部的校区,路晚安没有多想, 顺着声源走到图书馆后面的小喷池里,一个金发小孩,卷起校服裤子,踩在池石里捞课本,嘴里一直抽抽噎噎,哭泣出声。
池水很浅,刚好没掉小孩的脚背,那些课本却湿了好几页。
路晚安过去,她个子高,剩下没捞起来的书,她站边上弯个腰就能够着:你怎么把书扔水里?
小孩抬起头来,路晚安这才发现对方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见路晚安也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小孩害怕的捂起双眼,不敢让别人看见:我、我不是日本鬼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同学们都喊她日本鬼子,为什么要这么讨厌她。
路晚安看到小孩身上的校服,后背被铅笔涂的肮脏不堪,顿时联想到了什么。
很多小孩跟家里的爷爷奶奶看多了电视剧,会把外国人都当电视里的坏人,在他们的认知里又不知道外国人到底分哪些,就统一成「日本鬼子」了。
路晚安把剩下的几本书都捡起来,把湿掉的那几页摊开,又从自己书包里拿出干净的手帕,说:你快上来,一直泡冷水里会感冒的。
小孩没有完全放下双手,从手指缝里偷偷看路晚安。
路晚安上前半步,轻轻握住小孩的手腕放下,用干净的手帕擦拭小孩满脸的泪水和鼻涕:下回还有人把你的书扔水里,你就去找老师,老师不管的话,你在把家里大人叫来学校,这样就不会有同学欺负你了。
小孩抽噎:眼睛、绿、绿的
路晚安温柔笑笑:嗯,我看到啦,很漂亮。
帮小孩一同把书晒干后,路晚安就回家了。
出租屋里
同样金发的高挑女人把衣服装进行李箱里,她的丈夫工作有变,要换新的城市生活。
小孩从房间里抱出最喜欢的兔子玩偶,把玩偶塞进小型的粉色行李箱,一张脸都快拧成苦瓜了:妈咪,我还没有和新认识的姐姐说再见。
女人怀疑丈夫在外面有小三,才会急着带女儿去丈夫新工作的城市,她弯下腰,摸摸小孩的头发:小恩可以写一封信,跟那个姐姐说谢谢,在好好道别,告诉她我们新家的地址,让她放暑假过来找你玩。
小孩马上笑开了:那我要回学校把信送给她。
现在没时间回学校了,你写好放在桌上,明天妈咪的朋友会过来,帮你把信交给姐姐。女人随口说道。
小孩又问:妈咪的朋友怎么知道要给哪个姐姐?
噢,她是老师,当然知道啦!老师很厉害的,知道学校发生的所有事哦!
闻言,小孩哒哒哒的跑回卧室拿笔,她把刚刚才装进行李箱的兔子玩偶又重新拿出来,撕开一页空白的作业本,写道:小兔是我最重要的baby,送给姐姐,请一定要来找我玩。
她翻出一张记下新家地址的旧日历,照着上面,一字不漏的把地址抄在信上,有好几个字她不认识,怕自己写错了,又在信的背面再抄了一遍。
弄好一切后,小孩把信折好,放进玩偶的肚子上面,把兔子两边的长手左右交叉,把信「抱」在了怀里。
自从那天碰上绿眼睛的小孩后,路晚安有段时间,每天放学都会去图书馆后面走走,小池里再也没有看到被扔的课本,她以为是小孩用她说的方法见了效,便没再记挂着。
第67章 吻
金美恩没有去别的地方, 回了陌生的老家,为什么要说陌生呢,她从小到大真正住在这里的次数没几回。
爸妈很多年前就离婚了, 她妈二婚嫁给了中国人, 继父对她谈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 她满十八后就没供她,房子也没让她住。
亲老爸那边更冷漠, 抚养费都要靠她妈妈打官司才能拿到, 她在爸妈那里都没家,现在自己个人回俄罗斯也乐的轻松。
她在老家躺了两个月,躺的都快发霉了,终于在网上交了几个同性朋友, 准备今晚出去酒吧玩下。
金美恩的父亲是韩国人,骨架较小,和这里的女性差别还是蛮大的, 身上也无体毛,无异味。
除了金发绿眼, 她还有比般亚洲人都要白的肤色, 可以说是很幸运的遗传了爸妈所有外形优点。
不过去酒吧之前,她要先去酒店跟乐容汇合, 这女人刚在医院能下地就飞过来找她,实在让她感动, 她决定含泪带乐容去酒吧一块猎艳。
还没到目的,她在电话里就让乐容下来。
乐容在酒店楼下等了十分钟,辆车在门口停过, 金美恩从车上下来,身热辣打扮,不规则下摆的紧身短裙,脚上穿了黑皮靴,侧大腿都大方露在外面,另半侧裙子下摆有最少五厘米都是透明的纱料。
她清冷的面容更是阴沉,微皱了下眉头,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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