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全然不是平日那个看他时满心满眼都是宠爱的眼神。
    皇帝矍铄的目光冷厉的看着他，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物。。
    东锦霖脑海里电光火石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你干嘛由来已久的国师预言！
    乱世之能，弑亲之命，无后留存于世！
    再看自己现在和太子这情形。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的话，他这样和储君厮混在一起，无异于是恰好应了那最后一句！
    东锦霖赫然间全身冰冷，如水冰窖！
    他的薄唇哆嗦了两下，原本要为自己辩解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身体僵硬，脑子却转的飞快！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得来的一切，难道就要因为这样一场闹剧而付之一炬吗？
    不，这一切明明都应该是东锦霄那个灾星去承受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东锦霖突然抬起头，连带着拉住他的几个侍卫都不由得一紧张。
    实在是太子刚刚那突然的一波爆发太骇然了，他们担心这边又来一下，这可是在圣驾面前，出了事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然东锦霖抬起头来的瞬间，却是神色一冷，面无波澜，冷沉沉的眸子像没有温度似的，径直看向前方，然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儿臣东锦霄，自知罪孽深重，无颜为自己辩白，但凭父皇发落！”
    那边皇帝的表情微微愣了一愣，然后仔细一看。
    发觉面前直挺挺跪着那人虽然衣衫不整，被撕碎扯开了不少，但是颜色还是能看出来的——墨色。
    是东锦霄一贯爱穿的颜色！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分明是太子和东锦霖在惠阳殿起了争执。
    皇帝这才匆忙赶来的。
    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儿子私下一直较着劲，虽然这种对抗，某种程度上也是他这个皇帝有意引导而促成的，但皇帝也并不想让他们真的闹出什么事来。
    “你……”皇帝迟疑了起来，眯着眼睛仔细上下打量着面前跪着的人，“是老六？”
    东锦霖一叩首，抬头，“不然父皇以为是谁？”
    幸好他留了一手，因为是想来借着太子的计划，将计就计，黄雀在后的，所以东锦霖也给自己铺好了后路。
    在来的路上，换上了东锦霄今天所穿的一模一样的墨色外衫。
    各皇子的衣服都是从尚衣局制作出来的，东锦霖只是稍微花了点心思，就轻而易举的从尚衣局那里弄来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防的，就是万一事情有纰漏，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把事情都推到东锦霄身上，坚持自己今天根本就没有来单独见过太子。
    皇帝隐隐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他得到的消息，和到了这里来真实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
    说实话，虽然身为连个孩子的父亲，但这对双胞胎就外表而言，简直像到了极点。
    要不是这两人一贯的衣着风格和性格不一样，皇帝还真的是不好区分。
    “来人呐，去把老七给朕找来！”既然分不出，那就把两个人都找来，当面对质。
    伪装成东锦霄的东锦霖暗暗垂下了眼眸，唇角拉得绷紧。
    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这个身份坚持到底！
    “启禀圣上！”突然有侍卫喊了一声，“发现了一个人。”
    紧接着一个小太监被人从角落丢了出来，扔在皇帝面前。
    皇帝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带着龙威的声音，杀气赫赫！
    洛云染从进来就躲得匆忙，而且她刚才好像被人阴了，明明一点动静也没发出来，都从她身边过去的侍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折了回来，然后一下子就找到了她。
    然后就被丢到这里来了。
    洛云染撑着身子赶紧跪好，不远处的东锦霖看到被丢出来的她，瞳孔深沉赫然划过一抹惊诧。
    “奴才是——”
    “是儿臣的人！”
    洛云染才刚开了一个口，就被身后的东锦霖给抢答了。
    她诧异地回头，朝身后瞥了一瞥。
    东锦霖生怕她会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抢着一股脑儿地把话都说完了，“他叫小云子，跟在儿臣身边四年了，父皇可以去内务府查。”
    皇帝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警告，“你不要说话，朕没有问你。”
    东锦霖心中一抖！
    勉强撑住身形，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福公公凑上前，悄悄在皇帝耳边说了一句，“万岁爷，这小家伙的确是清秋殿的，奴才去过清秋殿，对他还有点印象。”
    福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记性一向不错，他既然开口说这话了，那就说明是有把我的。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通报，说“七殿下带到了”。
    皇帝立刻转身，“让他进来！”
    一身萧索的墨衣男子从门外匆匆而来。
    他一进来，里面的气氛就降到了冰点。
    福公公诧异地看看门口又看看身后，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皇帝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老六还是老七？”
    他不解其意地朝屋子里一扫，三个人跪在地上，皇帝脸色黑如锅底，气氛冷凝如铁。
    “儿臣东锦霄。”男子沉稳低醇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从薄唇里吐了出来。
    跪着的那个冷嗤一声，“可笑。”
    皇帝一拍脑门，头更疼了！
    这两个神情一个似一个的冷冽，就跟同一个人在眼前分裂成两个影子似的。
    多年前那个老匹夫当着他的面嚣张说出来的那段预言一下子如同魔咒般缠绕在皇帝耳际。
    哪一个！
    到底是哪一个！
    为什么老七突然不见了，两个都是老六！
    一定有什么原因。
    皇帝突然一转身，心下有了计较，朝洛云染一点，“既然你是清秋殿的，伺候了自己主子也有几年了，照理不应该认不出吧？朕问你，现在面前跪着的的这个，是老六，还是老七？”
    突然被点到名的洛云染仓皇地抬了一下头。
    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
    当那人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哪个是东锦霄，哪个是东锦霖，实则她心里已经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