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去蛮荒圣殿？”
    韩枫微微一愣，他实在没想到，鲛灵凼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红发鲛女“沉睡”之前，也对他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但妖女之言，韩枫根本不想理会，所以在鲛灵凼清醒之后，韩枫也根本没提这件事。
    然而好巧不巧，鲛灵凼居然也要去蛮荒圣殿？而且还是让自己带着去，这实在有些古怪。
    韩枫如此反应，鲛灵凼觉得有些奇怪，她直接解释道：“我们黑鲛部落律属蛮荒圣殿大部族，我更是蛮荒圣殿亚圣女之一。你侮辱了我的清白，我需要去蛮荒圣殿请罪。你陪我去一趟，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话以退为进，看起来是请求，但根本不给韩枫留有余地。更何况眼前少女摆出了一副柔弱的受害者姿态，他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此刻才清醒过来，眼前少女，根本不是寻常少女。
    莫名失了清白，片刻间就能恢复镇定。更能够对着他提出要求，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那红发鲛女，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按捺不住心中疑问，韩枫终于还是问了一句。
    鲛灵凼听了这话，当即就皱了眉头，恼恨道：“什么红发鲛女，请你放尊重一点。那是我黑鲛部落的圣女娘娘，你若是敢对她不恭敬，别怪我路上不给你好脸色！”
    听了这话，韩枫哭笑不得。
    那红发鲛女使了诡诈，鲛灵凼和自己便是受害者。但偏偏鲛灵凼不怪罪红发鲛女，反而要求自己一道去尊敬她？真是岂有此理。
    天下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但事实就在眼前，韩枫也无力辩驳。他只能闷声点了点头，算是口头上答应了，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二人钻出洞窟。韩枫这时候才发觉，他终于又回到了陆地上。
    身前就是一望无际的湖泽，烟雨朦胧，韩枫隐隐有一种感觉，鱼城就潜伏在这一片烟雨之中。
    “赶快走吧！我不想耽误太久。”
    鲛灵凼对湖泽完全没有留恋，冷冷一言，转身就走。反而是韩枫这个陌生人，前后仰望，左顾右盼。
    “就这么走了？你族人怎么办？”
    “婆婆妈妈，有完没完！”
    鲛灵凼目标明确，对于韩枫的话根本没有理会。韩枫也没法子，只能跟上她。
    上了陆地，鲛灵凼只能以人身行走。不知是水生妖物不习惯陆地，还是她此前和韩枫激斗，修为受损，她走起路来，速度很慢。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我怎么感觉在北上？”
    离开湖泽，天地间暴躁的灵气极为混杂，韩枫又觉得周身不适，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对方位的感知。
    “这是你问的第十五遍！”
    鲛灵凼狠狠瞪了韩枫一眼。
    可能是由于那一夜春情的理亏，此时的韩枫显得格外地有耐心：“我听你之前所言，你往日去蛮荒圣殿，都是通过传送阵。眼下我二人可只能凭借着一双腿跑路，若是找错了方向，跑断腿也到不了蛮荒圣殿的。”
    “那你说怎么办？”
    鲛灵凼虽然极为讨厌韩枫，但不得不承认韩枫这话有些道理。不过她还是气鼓鼓的，说起话来很不客气。
    “蛮荒圣殿距离你们湖泽鱼城，可是有上万里路程。我看还得寻个向导，再不济也要找人打探一下情况。”
    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寻个向导，探查些消息，是再简单不过的生存经验了。但这些对鲛灵凼而言，非常陌生。
    她只能任凭韩枫安排，似乎韩枫才是蛮荒土著，而她是外域来客一般。
    ……
    半日后，韩枫二人来到一处村寨。看建筑风格，同此前韩枫看到被屠村的渔村差不多，只是规模大了十倍不止，比之当日狐灵国的妖风古寨，还要雄伟一些。
    蛮荒之地风气野蛮，但对于外来者并不排斥。甚至比起人类地域各种势力盘踞，排斥倾轧来说，眼前的蛮荒村寨，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这村寨叫妖蛮部落，怎么一路上看过来，并未看到什么妖人，反而全都是人类面庞。”
    韩枫有些诧异，自顾自言语。
    一旁的鲛灵凼听了之后，冷冷地笑道：“土包子。你路上能看到的，都是这个村寨的下层。我妖族之人，岂会轻易抛头露面？”
    韩枫不置可否，但当他进了村寨中的酒楼之后，才发觉鲛灵凼所言不假。
    这酒楼内一半是落脚的过往行商，剩下的都是一身短打，怪模怪样的妖人。
    他们一个个喝着大碗茶，扯着大嗓门呼喝不停，唠叨着居然是庄园内事情，像极了人类社会的土豪乡绅。
    韩枫二人靠着窗找了个座位，随便叫了些吃食酒水，便一边叱喝，一边聆听着四周行商谈笑。
    进村寨前，韩枫便已经做好了“伪装”。他在狐灵国接触过妖人混居的社会，储物袋内自然也有不少妖风蛮服。换装之下，和四周行商也没多大差别。
    但无奈鲛灵凼身姿窈窕，容颜妩媚，衣装更是大胆。同韩枫的低调比较起来，她一下子就成了全城焦点。
    不到盏茶功夫，就有一位虎背熊腰豹子头的妖人大汉醉醺醺地其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外乡来的小娘子，给牛爷笑一个！”
    这话说得极为轻佻，但听在韩枫耳里，不由得觉得异常可笑。
    若是不看四周，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文明开化的人类社会。
    任何一座酒楼内，身旁坐着个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玉人，都会引来流氓地痞的调戏。
    只是眼前这流氓地痞，实在有些可笑。
    虎背熊腰豹子头，分明是个混血儿，但口中称呼的居然是“牛爷”？韩枫上上下下扫了这位牛爷几遍，也看不出这家伙有一丝一毫牛妖的血脉。
    “滚开！”
    韩枫看着这位“牛爷”，是一脸戏谑。但鲛灵凼却是满目森然，一脸杀气，冷喝出声！
    她虽然看起来柔软娇艳，但怎么说也是妖宗强者。哪怕不经世事，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息，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
    酒楼各处，不少人都被这股杀气镇住，一脸惊恐。
    而这位牛爷，此刻一身酒气，却也是清醒了。
    “姑娘，对不住，我、我……”
    他倒也是识趣，只是被鲛灵凼气息镇住，一下子笨嘴拙舌，结巴起来。
    “啪——”
    就在这时，韩枫大手在桌上一拍，哄堂作响，全场人都觉得耳鼓生疼，头晕目眩。
    更让人震惊的是，酒桌上韩枫轰然拍下一枚鱼形印佩。
    全场人都认得，那是鱼城黑鲛部落的黑鲛令，非鱼城嫡系，难以弄到。
    “你们是黑鲛部落的人？”
    牛爷终于清醒过来，虎背熊腰不自禁佝偻下来，小声问道，言辞带着一丝谦卑和惊恐。
    “既然认得我黑鲛令，还不给我滚开。再说一句废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韩枫冷哼一声，厉啸而起。
    他此前本想要低调的，但看着鲛灵凼如此招人眼目，显然是低调不成了。
    既是如此，那索性就高调一些，动静越大越好，也许能有意外收获，最好能将黑鲛部落的人招惹过来！
    看着气势凌厉的韩枫，牛爷身子伏得更低了，细声细语，躬声道：“这位爷，小人不知道二位的身份，刚才失礼了！”
    “在下乃是老村长独子，兴许能给二位帮上些忙。还请给个机会，算是小人给这位姑娘赔礼道歉！”
    不只是韩枫妖气威严不够，还是这位牛爷“见风使舵”的本领太强。原本结巴怯懦之人，此番话音却是顺畅起来。而且他姿态放得很低，隐隐让人觉得很舒服。
    不得不说，被人溜须拍马，韩枫是觉得很受用的。
    他到这妖蛮村寨，本来就是打探消息的。摆出身份来，效率显然会更高。
    “原来是小村长，看你态度不错，得罪我家妹子的事，暂且就放下吧！”
    韩枫冷冷一言，话里的意思是不计较牛爷刚才的举动，但口音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也不废话，摆出了些姿态，直接就询问起来：“我且问你，这里是何地？蛮荒圣殿怎么走？”
    “二位要去蛮荒圣殿？”
    牛爷听到蛮荒圣殿，一双眼睛瞪大了，满脸惊讶，似乎还有些喜意。
    “哼！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黑鲛部落的事情，你有资格知道？”
    韩枫冷哼一声，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既然要高调，索性作威作福，摆出些姿态来，更能引起轰动！
    牛爷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多言了，赶忙点头，口中不停地应和两句：“是，是！”
    旋即他立马解释起来：“蛮荒圣殿十年一次的朝拜就要开始了，我们寨子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三日后就出发。若是二位不嫌弃的，不妨可以一道，正好顺路！”
    一听这话，韩枫和鲛灵凼都有些诧异起来。眼前不识相的地痞流氓，没想到居然颇有些用处。
    鲛灵凼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暴怒出手。
    而韩枫这里，嘴角却是浮起笑意。
    “你们这么一个破烂寨子，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送去圣殿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