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历史？”
    “一个火炉子能创造什么历史？有那么重要吗？”
    那工匠猛地转过头来，恶鬼似的盯住赵四海，吃人般的表情把赵四海这个老学究吓了一跳。
    但碍于李承乾和赵四海的身份不敢说话，气呼呼地把胡子都吹飞了。
    沈晨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指着李承乾和赵四海的鼻尖就开骂了。
    “你懂个屁啊！此乃炒钢法，不用捶打，不用改变现有的炉子，利用钢铁本身的物质结构，将普通的生铁和杂铁直接熔炼成钢即可！”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大唐的铁匠无需耗时耗力地捶打才能出钢！”
    “意味着从今以后炼钢可以节省数倍时间！”
    “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大唐的精钢产量可以提升数倍！”
    “意味着从今以后大唐的军队可以人人披上铠甲征讨四方！”
    “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大唐的百姓锄地挖地也可以用上精钢事半功倍！”
    “更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大唐可以尽情地使用钢铁，把那些本应该用钢铁，却因钢铁不够，只能用凡铁和青铜、木头制作的东西全部替代，能硬生生把大唐的科技等级拔高一个层次，就算是造出火车、飞机、轮船也不再话下！”
    “要干就干票大的！这就是本仙师要干的大票！”
    “一票，真正让大唐百姓彻彻底底放心求学的大票！”
    “啊？”
    李承乾和赵四海直接听傻了。
    他们一个是大唐太子、一个是前工部官员，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钢铁对于一个国家发展的意义。
    从士兵的改价到百姓手里的锄头，哪一样离得开钢铁？
    一旦能够用更加简单的方法让钢铁产量翻番，那么，大唐就能武装更多的士兵，开垦更多的土地，制作更多的事物。
    即便不理解沈晨说的火车、飞机、轮船是什么，但并不妨碍他们懂得钢铁翻番的含义。
    兀地，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亮度足够，硬度足够，重量足够！”
    “仙师，仙师，和您带给我们的钢铁质量一模一样啊！”
    “成了！成了！成了！”
    ……
    欢呼声险些把巨大的工棚的顶子都给掀翻了！
    刚刚还一副狰狞面孔的工匠们此时却一个个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灿漫，手舞足蹈。
    有的人哭了，一边笑着，一边哭着。
    有的人抱在一起，蹦蹦跳跳，好不快乐。
    有的人跪在地上，不断对着顶棚磕头，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晨也笑了，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看着两块形状和模样几乎没有半分不同的铁块傻乎乎地笑着。
    左边一块是他从系统买来的后世的劣质钢块，用的是后世土法炼钢的方法炼出来的。
    这种方法采用土铁作原料，用赤铁矿石和氧化铁皮作氧化剂，去掉了土铁中所含的杂质，再用石灰和萤石作造渣剂。
    说来很复杂，其实都是大唐现有的原料，只要告诉工匠们，工匠们就能全部找出来。
    而炒钢法更加简单，重在一个“炒”字。
    类似于炒菜时候放盐加料一样，一边用铁棍不断将钢水搅拌，使钢水获得更多的氧气，加速反应，一边将各种原料往里边加，使得钢水越加凝练。
    价值就在于省去了工匠们捶打铁块，把铁块捶打成钢铁的步骤。
    尽管只是一点点提升，但对于大唐时期的炼钢条件来说，已然是绝无仅有的跨越式发展。
    此时，放在沈晨右手边的就是大唐工匠们自己练出来的钢块，无论是亮色、硬度还是质量，都已经和后世土法炼钢炼出来的没有多少区别。
    当然了，距离大唐时期锻造陌刀的百炼精钢还差了些，但贵在方法简单，质量足以应付一般的社会发展，完全可以大规模推广。
    届时，大唐将从青铜、杂铁、精钢、石头混合使用的铁器时代，一口气步入精钢时代。
    其背后的意义就算写上十万字的论文都写不完，哪里能是沈晨几句话就能总结得了的！
    沈晨醉了。
    这是他来到大唐真正由他和工匠们亲自创造出来的跨时代革命，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
    那种姿态，李承乾和赵四海在自己的孩子出生时感受过，听旁人后来的讲述，他们当时看着自己孩子的时候也此般样子。
    很傻，很可爱。
    “恭喜仙师，贺喜仙师！”
    沈晨：“嘿嘿、嘿嘿！”
    “仙师，仙师？”
    “嘿嘿，嘿嘿！”
    赵四海悄咪咪地凑到李承乾耳边，“殿下，仙师真疯了，要不要禀告皇上？”
    “赵四海，你找死是吧？你才疯了，你们全家都疯了！”
    不等李承乾回答，沈晨转过头就骂，“本仙师是在考虑，该如何奖赏工匠们。”
    李承乾道：“仙师说得不错，是该奖赏。”
    赵四海一听，顿时不高兴了，“还不是仙师给的仙法，不然他们如何能做得出来？”
    他是心里吃味，觉得沈晨厚此薄彼，并非看不起工匠。
    然而，听在沈晨的耳朵里，沈晨比他还不高兴，“你比别人多吃了几年墨水，嘚瑟了是吧？说实话，在本仙师眼里，你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赵四海唯唯诺诺地道：“学生知道仙师的意思，‘强国五策、兴国五计’里，仙师要提升工匠等级，学生也是赞同的，可若非仙师提供方法，他们不知要努力多少年才行。”
    自从在沈晨那里上了一晚上的物理课，赵四海就以沈晨的学生自居，说起“学生”两个字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别人也同样认同。
    李承乾点点头，他也一样的看法。
    正在欢呼的工匠们不欢呼了，渐渐地停下来，看向沈晨的目光里带着敬佩，带着拜服，他们同样认同赵四海的说法。
    眼看连工匠们都是一副膜拜的表情，沈晨不禁叹了口气，道：“你们啊，根本就不知道工匠的重要性和能力。”
    “天地万物，自有其规律，找其规律，可用其能，何以用之，唯工匠可以。”
    “宛若本次炼钢，本仙师尽管知道其规律，可不知如何熔炼，唯有此些工匠可以加以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