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他还在！”
    乔素生怕不好的情绪会影响程映身体情况的恢复，连忙解释着。
    “真的吗……”
    程映低声自喃，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抚摸，轻轻一动，就牵扯到了手上的伤口，“嘶……疼！”
    “你别乱动！”
    乔素听到她的吃痛声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按住她的两只手，半是斥责半是关切地说道，“医生说了，因为你拼命护着肚子的孩子，他真的没什么大事，你却遭大罪了！”
    “映妞儿你听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给我好好在床上躺着养伤，想要做什么，必须经过医生的同意才行！”
    “没事就好……”
    程映轻轻地松了口气，心口骤然涌起一股如释重负的陌生感觉，等她细细回味了一下，面色倏然一怔。
    她怎么会这样想……
    凝望着程映一副出神的模样，乔素叹息了一声，做了两辈子的好友兼同事，如今程映的心思……她也不难猜到。
    索性搬了张凳子，乔素直接坐在了程映的边上，右手，轻轻握住她唯一完好没有留下伤口的右手。
    抿了抿唇，开口道，“程映，你告诉我，现在的你，还想……不要这个孩子吗？”
    清冷的声音像是一柄长剑，直接劈开程映眼前弥漫的黑雾，让她彻底的从茫然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发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素素，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这不是之前……就已经确定好的事情吗？”
    眼神里，夹杂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措和慌乱，和之前那镇定冷静状态下的程映，截然相反。
    “程映，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
    乔素的声音变得越发严肃，“医生说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去做流产手术，说不定会大出血，严重的话可能会危及生命……”
    她能感觉的到，在她说话的期间，那紧紧拽着她手腕的力道，愈发加重，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认真问道，“所以手术的事情要认真考虑，映妞儿，你是怎么想的，这个孩子……你到底要不要？”
    她是怎么想的……
    清冷的低声询问，让程映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她垂着眼，目光有些无措地盯着自己的微凸的肚子。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真实的神态，让人窥探不清。
    乔素抿了抿唇，加重了语气，“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个孩子，你到底要不要留下来？”
    宽敞明亮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见程映迟迟没有反应，乔素也没逼迫下去，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后，病床上才传来一点动静声。。
    程映沉默了许久，才闭着眼沙哑嗓音开口说话，笑声中多了几分怅然和无措，“素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知道吗，在摔倒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护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吗？”
    程映笑着笑着，眼眶渐渐泛红了，“明明当初的我，是那么坚定地说要做手术把他打掉，现在却假惺惺地母性大发……连我自己都有些唾弃我自己。”
    她做了多此一举的事情，明明先前还是个杀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
    “程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没有做错。”
    乔素看着她，摇摇头，她早就猜到，程映是这样纠结茫然的状态了。
    从医生透露出的些许言语片段中得知，程映身上的大部分伤口，都是为了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才擦伤造成的时候，她就清楚了。
    程映看着面上似乎对待流产手术很平静，但实际上，真正不舍的，却也是她。
    看着她陷入痛苦决绝的模样，乔素反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予程映不少的力量，“映妞儿，如果你真的舍不得，也不用这样勉强着自己……”
    “不行，他不能留下来。”
    程映挣扎地摇摇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变成生父不详的私生子！
    是的，这是最正确的选择，对谁都好！
    两个月前的意外，就该在此结束掉。
    “素素，等会儿你帮我问一下医生，看看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程映抿了抿唇，眼眸一片清淡，“如果可以的话，我尽快把孩子拿掉。”
    这样，痛苦也就能早点结束，长痛不如短痛。
    “但是……”
    “素素，你不用劝我了。”
    程映摇摇头，眼神又恢复从前做决定时的坚定，“我已经想好了，不会再改变的。”
    可你分明刚才就是不舍的……
    乔素张了张嘴，无比心疼着面前的好友，却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不由得联想孩子真正父亲的身份，她皱眉冷哼了一声，“刚才我就应该在手术室门口，好好揍耿温文一顿，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吃这样的苦。”
    即使她知情那只是一场乌龙事件，但还是很难不迁怒于耿温文。
    毕竟这种事情上，总归是女孩子比较吃亏，更别说程映因此，肚子里还多了个小意外……
    乔素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替程映感到不值，冷冷勾了勾唇，“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宁双儿那个女人惹出来的祸，如果不是她，你根本不用受到这无妄之灾！”
    偏偏，宁双儿又是耿温文的女朋友，而耿温文，却阴差阳错是程映肚子里孩子的……
    这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这件事情，说起来真正该怪的是我……”
    回忆起录像带里，自己所做的“惊世壮举”，程映老脸一红，羞愧的念头将原先的不安冲淡了不少，“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耿温文没有必要知道，他是孩子的父亲——”
    话语还未完全说完整，身后突然传来两道惊骇讶异的女音。
    “孩子是温文的？！”
    “孩子是我哥的？！”
    乔素和程映着实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后面不知何时站着两个陌生女人。
    回味着刚才无意间听到的内容，本该是来探望伤者的王淑静眉眼一凝，再次问道，“程小姐，你刚才说……孩子的父亲，是耿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