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顾氏集团的会议异常顺利，结束的很早。
    在回棠馆的路上，顾靳临忽然起了兴致，吩咐顾一掉头，开去玉川大学，“顺路”接人。
    却没想，车刚刚停下，就看到乔素和个陌生男的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还喝着相同的奶茶？！
    现在年轻人之间，似乎有喜欢喝情侣奶茶的习惯……
    幽深的眸底彻底暗沉下来，迅速结成寒冰。
    “二爷？”
    在校门口能遇到顾靳临，对乔素而言，实属一个大意外。
    要知道，玉川大学可是在偏郊区的地方，一般很少人会经过。
    “上车，我送你回家。”
    暗沉的眸光闪过，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声音低沉喑哑，声线比往日冷淡了不少。
    乔素微皱了下眉，直接开口婉拒，“不用，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去做。”
    她已经安排好今天要给奚寒专门补课，人都见到了，怎么能突然放鸽子？
    “你说他？”
    寒眸微眯，顾靳临冷下了脸，不含一丝温度的视线越过她身后，落在那张年轻稚嫩的脸上，轻嗤。
    叶奚寒被冰冷的目光笼罩着，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乔素眸光一冷，她不喜欢顾靳临用这种讥凉的神色打量她的师父。
    微侧过身，拍了拍身边的肩膀，说道，“奚寒，先去老地方等我，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她和顾靳临之间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师父。
    殊不知，清冽舒缓音调中包裹的“奚寒”二字，直接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变了脸色。
    奚寒……奚寒！
    幽暗的眼底闪过一丝郁色，顾靳临紧抿薄唇，冰凉阴寒的气息在胸腔内急剧翻滚。
    原来已经找到了，那个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还是个年龄相仿的男人！
    目光落在奚寒那略带稚嫩的清隽面庞上，眸底迅速闪过一丝冰冷的暗色。
    叶奚寒完全懵了。
    即使视线被遮挡了一大半，但那落在他身上久聚不散的冰冷，却始终萦绕着没有离开。
    神经骤然紧绷，垂落在两边的双手不自觉捏紧。
    那是属于上位者的眼神，明明只是冷淡的扫一眼，却根本没将人放在眼里。
    少年垂着眼，下排唇瓣上早就被他自己咬出浅浅的痕迹。
    他知道漆黑豪车里的男人是谁。
    只要是虹城的人，就没有不认识顾二爷的。
    “要不，今天的补习就算了。”
    半晌，叶奚寒忽然出声，轻轻扯了下乔素的衣角，小声说道，“我可以自己回去学习。”
    乔素这个女人，虽然一直逼着他学习做试卷，人又烦……但他不想让她为难。
    “你想的美。”
    话应刚落，后脑勺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一转身，对上乔素恨铁不成钢的脸，“下周你就要小考了吧，现在还不想着提升自己成绩？！”
    每每见到那成绩单上少的叮当可怜的分数，乔素就觉得自己少活了十岁。
    谁能想到她好不容找到师父，以为能够重修美好的师徒情谊……现实却将她幻想的滤镜砸的七零八碎。
    明明她才是徒弟，为什么她要像老妈子一样督促自己师傅好好学习啊！
    还真是无痛当妈！
    吐槽归吐槽，学业还是不能落下。
    乔素已经制定了一连串的补习计划，争取短时间内，让叶奚寒的成绩提升两个档次。
    她一定要亲手送师父上个好大学，至少，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想起前世约定之日，却只有她一个人出现的场景，心口涌上一股酸涩，眼神越发笃定。
    交代完叶奚寒，乔素这才发现顾靳临的车还停在自己的身边。
    艳艳偏头，车窗半落，幽暗的眼眸就在那里紧紧地凝视着她，翻滚的阴郁浓稠得几乎化不开，似要将人彻底吞没。
    顾靳临紧绷着身体，心口的火焰快要压制不住。
    从来没有过……他和乔素相处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关心别人。
    还是个全然陌生，但却是她“高烧”中也不忘叨念的男人！
    思及此，脸色变得更加阴鸷。
    是啊，这个女人先前还说过，以后要找年轻好看的“小奶狗”包养。
    现在就开始物色人选了？！
    好……很好！
    对上那阴郁的眼神，乔素心里咯噔了一下，“二爷，我现在还有事，有什么其他的话，晚上可以在棠馆里告诉我。”
    说完话，冲着车里的人轻轻点了下头，便径直离开。
    ……
    补习了三四次，两人对伊人宾馆的608室，早就熟稔不已。
    一进门，不用多吩咐，叶奚寒便自觉主动地拿出试卷填写。
    模样看似认真，可十分钟过去，卷子上依旧空白一片，显然是在走神。
    乔素见状，只觉好笑，指节在桌上轻扣了两下，“不好好看题，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走神被人抓包，叶奚寒有些不自然，“刚才的事情，不会对你有影响吧。”
    回想着那道阴鸷无情的眼神，又低下了头。
    乔素倒是没想到，叶奚寒是因为关心自己而走神，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操心。”
    她刚才只是委婉拒绝了顾靳临的邀请，又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
    大不了回去说清楚就好了。
    “我就比你小两岁！”叶奚寒脸一黑。
    “小两岁也小，这是事实。”
    每每提到年龄，乔素不可避免地想起两人之间的师徒身份，心情着实微妙。
    瞧着面前那涨红稚嫩的脸，心底忽然起了逗弄之心，“对了，我的帮你补习这么多次，处于感激，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姐姐’？”
    让师父喊她这个徒弟一声“姐姐”，想想都觉得刺激。
    “不可能，你想的美！”
    “害羞什么～乖一点。”
    “哼，做梦去吧，梦里才有！”
    叶奚寒翻了个白眼，他年纪的确比乔素小，一声“姐姐”也无可厚非。
    可不知怎么，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变扭不已。
    等完成今日的补习任务，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乔素叮嘱叶奚寒回去好好复习后，两人才一前一后地离开。
    等回到棠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揉着发酸的眼眶，乔素懒洋洋打了个哈气，还没来得及推开门，身后一阵冷风！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被轻拽着压在了墙上！
    缓缓抬头，藏匿在眸底的深海不断叫嚣翻涌，似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
    近到乔素都能感觉到，阵阵轻喘气息带起的温热，全都喷洒在她的脸上，撩起一阵痒意。
    下意识双手抵在前面，定定对上男人幽暗的双眸，“二爷，有话可以好好说，你先起来。”
    按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实在不适合这么亲昵的姿势。
    “他就是你一直想要找的人？”
    男人声音低沉喑哑，细究之下，藏匿着几分隐忍的戾气。
    乔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顾靳临指的是叶奚寒，坦然承认，“是啊，他叫叶奚寒。”
    重生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想要提早找到师父，希望能阻止前世悲剧的发生。
    幸好她足够幸运，能提前和师父相遇。
    澄澈潋滟的桃花眼底，是没有遮掩半分的喜悦，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心口的焦躁只增不减，“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晦暗不明的目光层层落下，恨不得将面前的女人网住，逃离不得。
    “是。”
    乔素毫不犹豫，一分迟疑都没有，“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师父。
    如果没有前世师父的栽培之恩，也就没有如今的乔素。
    只要愿意，她可以把现在所拥有一切都给师父。
    前世没能好好报答，一直是她心头的遗憾。
    听到这句话，男人一直强压下的阴鸷和戾气，再也控制不住了。
    最重要的人……
    原来，乔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那他这段时间瞻前顾后，全都是个笑话！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还顶着顾家太太的头衔？”
    冰冷凉薄的声音入耳，变得讥诮苛刻，顾靳临眼底皆是寒意，“一举一动，都会给顾氏造成影响，你懂吗？”
    身上肆虐着翻涌不止的戾气，是他发怒的征兆。
    所以……不许和别的男人靠太近！
    “嘶……”
    手腕被男人捏地发疼，乔素用力将手抽回，可惜已经晚了，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对上那双布满阴鸷的黑眸，心一惊。
    好端端的，这男人发什么疯？
    “你到底要讲什么，说明白一点可以吗？”
    累了一整天，乔素连晚饭都没吃，眼前开始满满发黑，只能将全身重力靠在墙上，勉强支撑着。
    她现在真的没力气玩什么文字游戏，直白点不好吗？
    眉心微皱，泛着雾气的双眼只剩不解，眼神坦坦荡荡，一片干净，唯独没有他想要的……
    男人心底燥意渐生，积攒了满腔的怒气，不知往何处撒气。
    承认吧顾靳临，她心里就是没你。
    她喜欢的，是另有其人。
    冷不丁一下，面前光影一亮，乔素抬头，望着那突然转身离去的背影，错愕地愣住。
    周身还残留着刚才的冷淡气息。
    就这么走了。
    所以，莫名其妙把她堵在门口这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
    关上门，眼前浮现的，依旧是最后那冷淡凌厉的眼神。
    乔素心尖一颤，心底浮起一股不适的堵塞，轻抿着唇，将念头丢出脑海。
    用力，将大门反锁。
    ……
    九重天俱乐部。
    陆晔一向喜欢在夜晚寻欢作乐，今天也不例外，轻车熟路地来到吧台边上，轻佻地打了个响指，“四儿，给我调杯血腥玛丽～”
    只听哐当一声，泛着凉意的酒杯重重地砸在玻璃台上，吧台后面，梳着大背头的元四面无表情，“苏少爷，请您不要这样称呼我。”
    陆晔慵懒地眯了眯眼，随口说道，“地下里有人吗，给我开间射击室。”
    九重天表面上是夜间寻欢作乐的地方，实际上不仅如此。
    虹城最大的赌场和交易所，就开在九重天的地下负二楼，只不过知道这个秘密的，不超过十个人。
    “可以是可以。”
    元四一听，面容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不过，今天二爷也在……”
    “噗——”
    刚喝下的酒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尽数赏给了玻璃台，陆晔面上一哂，毫不犹豫选择脚底抹油，“那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休息。”
    握抢射击的顾靳临简直就是阎罗王，谁碰谁倒霉！
    地下负二楼，远超百平方的射击场内。
    即使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依旧能听到连续响起的“砰砰”枪声。
    顾一站在角落里，即使耳膜被震得生疼，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站在场内中央的男人身上，眼神带着畏惧。
    现在的二爷……绝对不能招惹！
    不知过了多久，射击场内所预备的靶子全被打穿，男人才放下手中精巧的手枪。
    只是往日清冷凌厉的面容似结着一层厚厚的寒霜，周围仿佛飘散着浓烈阴郁的黑气，任何人都接近不得。
    低头，盯着右手掌心留下的那道浅褐色的疤痕，眼眸晦暗不明。
    已经打了足足两个小时的射击，右手肌肉酸胀难受，可心中的那团怒火却始终难以消散，堵在心口，越发生疼。
    唇角下压，越发显得面色不好看。
    远处，顾一再三踌躇了三秒，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二爷，这是你下午吩咐的资料，相关信息已经全部在上面了。”
    眸底闪过一道冷光，上面全是有关“叶奚寒”的详细信息。
    【叶奚寒，男，十八岁，从小在虹城福利院长大，父母不祥，五岁被好心人收养……】
    轻飘飘的一张白纸，巨无遗漏地记录着叶奚寒前十八年全部的人生轨迹。
    冰寒的眸子扫了一圈，冰冷薄削的唇勾起泛着寒气的弧度。
    才认识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这个叫“叶奚寒”的男人……凭什么成为那个“最重要的人”！
    “刺啦——”
    指尖微动，轻柔的白纸瞬间化为碎片。
    ……
    直到第二天醒来坐在餐厅里，乔素才隐约感觉到，昨晚，顾靳临一夜未归。
    看着餐桌对面空荡荡的位置，低头，抿了最后一口甜粥，便匆匆去了学校。
    白天有专业课，不能迟到。
    刚进教室，便感觉到一股不同以往的热闹气息，一问才知，下月就是校庆了。
    乔素也没放在心上，趁着还没开课的间隙，拿出白纸开始涂涂画画，着手计划着浮生下个季度的主打产品。
    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左边的袖子忽然被人紧紧一扯，农依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素素，你被选上成为校庆表演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