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高举在追捕者手中的火炬染红了入夜後的街道,手持利器或棍棒的人们群聚在一起,不分男女皆是一脸凝重,晃动的眼神泄漏出他们心底的惶惑不安与恐惧厌恶。
训练来追踪猎物的大狗吠叫不断,将綑绑在牠们脖颈的项圈拉得死紧,暴躁难安地拖扯着另一头被牵系在人类手中的铁链。雨水砸碎在泛着青苔的石板路面上,冲刷掉不久前才奔跑而过的足迹,细细雨丝虽然无法浇灭在兽油助威下劈啪燃烧的烈火,却能降低猎犬鼻子的灵敏度,即使气味淡到几乎无法确定方位,嗅过沾染目标物血迹衣物的牠们本能地明白所要寻找的男孩就在附近。
「可恶,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忿忿地攥紧手中磨利的砍刀,领头的男人啐了一口浓痰,毫无头绪地环顾着四周。冰冷的刀面在夜色中反射着寒冷的光芒,也映照出他充满愤怒的眼瞳。
「我就说那孩子很可疑!要是我们早点将他淹死在池塘里,就不会让我可怜的艾德蒙遭受他的毒手了!」人群中披挂着厚重披肩的中年女人尖叫着,甩开了搀扶着她的仆从的手,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起来,布满皱纹的沧桑脸蛋已让人看不出平日里和善亲人的模样,爬满眼球的血丝让她看起来就像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般可怖。
被她那颤抖手指所指之处的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只能姗姗地移开目光,连开口反驳都做不到,因为她所说的就是事实。
如果不是当年他们因为一时心软决定收留那个来路不明的男婴,还将照顾他的责任全权托付给公共孤儿院就不闻不问,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惨剧。想到另一名被发现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男孩,以及这些年来莫名横死的其他居民,在场的多数人要说心中没有一点愧疚是不可能的。
尖锐的辱骂声划破了雨幕,与骇人的犬吠一起化作模糊的杂音飘散在朦胧水雾之中。与搜索的人群只隔几条小巷的空宅墙脚,瑟缩在屋檐之下的男孩拼命克制着直打颤的上下排牙齿,抱起膝盖努力地蜷缩起来将自己的存在缩到最小。
他的腹部很痛,砍刀就这麽在他身上划出一个大口子,差点就要让他当场肚破肠流,虽然不知道为什麽明明伤得那麽重,血却一下子就不流了,但同样的疼痛这辈子他都不会想再体验第二次。
他不是故意要逃的,而且他也没有杀人,他只是听不懂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大人们究竟在说什麽,就好像自己习惯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全面崩塌了。他仅仅是一如既往的作了恶梦,又一如既往地醒来罢了,只是这次跟过去唯二的差别,就在於他不是在自己熟悉的稻草床上迎来温暖的晨光;以及睁眼时就看到自己双手包括指甲缝隙都沾满黏糊糊鲜血及碎肉这两点。
艾德蒙,那个老是欺负、嘲笑自己的混蛋是个典型的坏孩子,仗着有钱父母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他是很讨厌他没错,还为此偷偷许愿希望牙仙可以多拿走他几颗健康的牙,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想杀死他的偏激念头,从来都没有。但他睁开眼,就看到那个老是威胁要抓老鼠来咬掉自己耳朵的家伙就死状凄惨的躺在地上,自己就满手通红的站在他身边。
感觉追随在自己之後的响动越发接近,他甚至能听见猎犬湿热的鼻息喷洒在地面上时的沉重呼哧声,尤里乌斯抱紧了自己,向随便哪个都好、只要能带自己回到习惯日常的神明用尽全力祈求着。
「狗有反应了,应该就在这一带!」吆喝的声音从後头响起,距离近得简直将他吓坏。接连不断的窸窣声就停留在不远处,他偷偷拿着口袋中的小碎镜探出墙角,透过不甚清晰的画面可以看到组织起来的居民们正有条不紊地进行地毯式搜索,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
就算害怕也明白不能坐以待毙的道理,尤里乌斯深吸一口气,弯下身来紧贴着墙角一步步朝房子的正门口处挪去,透过墙体的掩饰,只要他将脚步声降到最低,大概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就躲在离他们这麽近的地方。
这不是他第一次靠近这栋房子,虽说现在正处於闲置的状态,但确实是有主之屋,听说还是个有钱有权的老魔法师。镇上同龄的孩子们也曾动过将这里当作冒险基地的念头,但无奈前後四周的门窗都锁死了,在民风纯朴之地长大的他们也没胆做出用石头破窗闯入、这种会被父母生生扒掉一层皮的暴徒行径。
这排建筑中最靠前的一栋就是他现在躲藏的空屋,再往前就是一片可以用来跳跳舞喝喝小酒的交际广场,如果他来得早些,还可以赌上一把一鼓作气冲过去,但现在显然为时已晚,孤身一人跑到那麽空旷的地方去无疑是自找死路。而人群虽然在四处搜索,但范围也只局限在房屋之外,如果他能趁现在躲进去,他就可以在里头捱到下一个天黑,再趁着浓沉的夜色逃出一夜之间面目全非的家园。
抱着侥幸的心态,纤瘦的小手握上了有些生锈掉漆的金属门把,尤里乌斯闭上眼,心中疯狂呼唤着奇蹟的出现,或许是他的意念太过专注,又或许他凄苦的神色得到了上天的垂怜,他很快就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请求居然没有被辜负──房子的正门并未上锁。
乐极生悲说的大概就是这麽个情况。满怀激动的男孩甚至忘了在动手之前先动脑,就大咧咧地将门板推开,年久未用的木门在雨夜中发出粗嘎的声响,後知後觉的男孩刹那间有种背後的雨滴都为他的愚蠢停顿了一瞬的错觉。
虽然看不到是谁开的门,但在这样的深夜会进入这栋空屋的,除了躲躲藏藏的杀人鬼外,还会有谁呢?
猎犬疯狂的咆吠在杂乱的铁链撞击声中响起,他知道许多人正在朝这里跑来,脑子一热就将门重新甩上。心脏跳得几乎从喉头跃出,男孩慌不择路地朝通往二楼的木楼梯冲了上去,卧室的门轻易地被他的小身板撞开,眼角余光瞥见窗边的高大壁橱,他没有多想就打开壁橱门钻了进去,重新抱紧自己蹲了下来,恐惧的泪水在眼眶中不断打转。
他隐约知道如果自己被逮到的话会发生什麽不好的事,一想到之後可能遭遇的疼痛,他就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有注意到小小的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直冒,流进口腔的甜甜味道让他有种说不明的奇怪感觉,但随着又苦又咸的泪珠跟着滚进嘴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很快被冲掉了。
男孩跑得太快太急,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下摆还被留在壁橱之外,更不会发现床上不太明显的鼓包形状,躲在木橱中低声啜泣的男孩并不知道,离自己不远之处,顶着一头微翘金发的女孩茫然地盯着自己躲藏的地方,发了会呆後,还是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棉被朝他走过去,从没有关好的壁橱门那将他露馅的衣摆给塞回去。
与她做完这些事约莫同时,频繁交错的脚步声也已经追上了二楼,她也没有再去锁门的必要。
「杀人凶手,给我替那些无辜者偿命!」门板再次被推开的同一刻,高举的砍刀也落了下来,顾小雨没有动,察觉到敌意的防御护符就率先起了作用,蓝宝石般璀璨夺目的防护晶石在虚空中迅速凝结,在砍刀落下前便组成盾形,坚不可摧的硬度让刀刃在接触到的瞬间磕破,男人也被阵得虎口一麻,卷了刃的刀就这麽失手飞出。
脱手的凶器并没有落地,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拦截在半空中,接着从刀锋开始一点一滴化为齑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後面跟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房内随手就招来火焰之花充作照明的女孩,双方一时之间竟相对无言。
「半夜带着武器闯进别人家里,我可以当成这是对我的欢迎会吗?」带着倦意的嗓音打破了沉默,飘舞的橘红火光之中,女孩半眯着眼,打量着来人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
「胡说什麽,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家伙!?」领头的男人犹在发愣,不知是谁就立刻喊了出声,如果底气没有那麽不足,听起来可能会更有压迫力。
「我从哪冒出来乾你什麽事!」在最助眠的雨夜睡得正舒适就被人吵起来,顾小雨想都没想就直接怼了回去,身周的火焰之花瞬间膨胀了一倍有余,大有要直接往来人身上扔去的架势。
「魔、魔法师阁下,请原谅我们的失礼!」终於有人率先回过神,较为年长的男性拨开人群走上前来,伸手制止了身边还想回嘴的年轻男子,微微行了一礼,就缓和气氛般地开口解释。
「很抱歉打扰了您宝贵的休憩。我是法莫的镇长,我可以用我的名誉保证我们对您绝无任何不敬之意。」虽然他很想维持自己面上的恭敬,但面对的是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对象,他的表情还是透着几分古怪:「是这样的,我们今夜正在追捕这些年在镇上滥伤无辜的杀人鬼,如果没错,他应该是闯进了您的住所,当然我们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您也在这,否则也不会如此贸然行事。」
虽然印象中是有魔法师在这偏僻的小镇置产没错,但购置的过程皆是透过了王国首都的官员办理,在不必本人出面的信件往来中完成的。如今一看对方竟是这样年岁的女孩,就是他也难掩惊讶,但不管怎麽说,能够使用魔法就代表眼前的女孩与一般民众存在着身份间的巨大鸿沟。
「我的侦查法阵并没有探测到除了你们之外的家伙,今晚就请回吧。」虽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怒意,女孩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抱胸看着他们,身边涌动起的魔力分子鲜明到连没有魔法感知力的一般人都能察觉其中流动的危险。
「还是说,你们不介意我也成为杀人鬼?」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大开杀戒前的预告,没人敢忽视她语意中饱含的威胁意味,纵使心里有万千不满,迫於对方的威压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其中一名满眼通红的中年妇女怨恨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在保全自己性命的前提下也没什麽停顿的举步下楼了。随着最後一个人终於踏出门外,沉重的木门再次发出嘎吱声响自动阖上,这次的落锁声在连犬吠都消失的夜里清晰可闻。
确保所有不请自来的客人都已退出自己的地盘,女孩冷哼了声,变大的火焰之花也在绕了几圈後恢复成原先的大小,乖顺地围绕在她身旁。
「那麽,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转头望向啜泣声在被人闯入时就立即停下的壁橱,顾小雨迳自走了过去,刚打开了门片就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眼眸。挂着一抹淘气笑容的男孩看着她,弯曲的巨大黑色羊角就盘绕在脑袋的两侧。
泪痕已经从那张白皙的脸蛋上消失了,就好像刚才哭泣着闯进房中的孩子,也一并消失在关上的壁橱门之後。
「果然是你啊,恶作剧的小羊。」
新登场的种族是双重人格的正太攻、
看了看配图,
觉得之後写完肉大概会被警察先生拘留一阵子
二十、雨雾街的黑白之羊(剧情章、无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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