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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第55部分阅读

    颜宗磐。这三人都是手握国柄,掌握上京兵权的强势宗王,在他们身后,则是相应抱团的一个利益集团,因为有相同地政治见解,以及一般地兴趣爱好,也就是声色犬马,这几人在金太宗死后,已经是势大难制,无有人能与他们抗衡。宗辅若在,尚且能左右他们,宗辅将死,已经无人能影响这几人的决断。

    宗瀚一听这几人决定,便已经知道事情无可挽回,看一眼脸色苍白的高庆裔,跺一跺脚,怒道:“去见皇帝。”

    那猛安已经从开始地敬畏中回过神来,此时见宗瀚如此,便知对方并无办法,当即又道:“适才末将来时,鲁王等人奉陛下去游猎,此时不在宫中了。”

    金熙宗此时不过还是少年,不能亲掌国政,此人成年后到也是杀伐决断,处理起宗王之间的关系,收回中央大权时,英明果决,且又不伤国本,而此时完颜昌等人与宗瀚、宗弼诸王争权,他却是全不懂得,只是置身事外。

    宗瀚一听,便知再无办法,当即先是愤怒,然后伤感。

    转头看向高庆裔时,只见对方已经扶首待死,更觉灰心,当下心情激动,泪流满面,向着高庆裔道:“悔不听你当初所言,以致有今日之祸”

    高庆裔原本闭目待死,听得宗瀚如此一说,心中只骂:“又傻又蠢,真是不可救药的蛮夷”

    原不想答他,只是自己死的太过不甘,略一思忖,便向着宗瀚轻声道:“且看沈王。”

    宗瀚立时醒悟,退步闭口不言,眼睁睁看着一个兵士上前,一脚踢在高庆裔腰间,踢的高庆裔脖子一伸,挥手一刀,血光四溅,已经是身首两处。

    宗瀚脸孔铁青,转身上马,也不说话,便即转身离去。

    而他适才所言,却被刚刚那猛安听的清楚,立刻亦是转身,回去面见完颜昌,一五一十,甚至不免得添油加醋一番,说了个清楚明白。

    完颜昌此时正与宗隽、宗磐一处,听得属下禀报清楚后,不由得冷笑着向诸人道:“听听,那个死货还真的劝过咱们的都元帅谋反”

    宗隽是太祖诸子中最为无能的一个,偏生艳福无边,娶的是赵佶最小也是最美貌地女儿宁福帝姬赵串珠,嫁他时不过十四岁,而为了争赵串珠,他也得罪了不少兄弟,在宗望等人在时,他缩头不出,从来不敢生事,此时总算上得台面,手掌大权,听得完颜昌说完,便即叫道:

    “杀了他此人毕竟是都元帅,旧部太多,势力不小,不管他装的怎么不理事,又说生病,一旦真的对付起咱们来,谁能抵挡”

    完磐亦是赞同,完颜昌到是有些犹豫,只道:“这人久不问事,平时连府门也少出,咱们这次杀高庆裔,等于给他一个警告,也给依附他的人一个警告,这样也便罢了吧”

    第四卷 第129章 巧笑嫣然话典故

    他说的也是有理,各人听他的话,想起与宗瀚同是宗亲,对方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大金国能有今日,宗瀚居功第一,若要当真拿他下手,却也有些心有不忍。

    况且,宗瀚身后也有一股庞大的势力,民间军中,甚至是龙兴之地的留守部落,此人都有极大的影响力。

    而最令完颜昌等人忌惮的,自然还是远在祈州的沈王完颜宗弼。

    可以说,现下金国最精锐的军队,除了驻扎在上京和临璜府诸路外,便都掌握在宗弼手中。连年征战,宗弼的才能众所周知,又偏生不辞辛苦,统兵做战没有半句怨言,其余诸王贪图舒服,早就不喜征战,而宗弼自己愿意,旁人自然也乐得将统帅大权交了给他。

    这样一来,宗弼在外手掌兵权,与上京成制衡之势。上京无事,宗弼无甚话说,若是风波乍起,此人手握重兵,给了他什么口实杀回上京,那可大事不妙。

    这当然是庸人自扰,其实他们盘踞上京,势力盘根错节,宗弼现下无事都不敢返回,可见势力之大,而铲除掉宗瀚之后,则上京更是这几人一手遮天,宗弼又能有甚话说。

    而宗辅在病榻前暗示的,便也是完颜昌完全能以强硬的态度,拒绝让宗弼回上京。一方面是完颜昌有这个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宗辅以此来保全自己兄弟罢了。

    他们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傍晚,北国天寒,也黑的比南方早,过不多时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几个王爷在房里商量事情,不得命令,外头侍候的汉人与契丹奴仆都不敢入内,虽然将灯具火石早就准备好,却都是弯腰躬身。呆在房外不敢入内。

    良久过后,宗磐与宗隽长叹口气,俱道:“这仵事也不是我们做臣子的应该操心,还是等陛下年长之后,由他自己决断如何处理吧。”

    完颜昌如释重负,当下也笑道:“原说就是,宗瀚毕竟是都元帅,位份还在咱们之上。下他的手,旁人怎么看咱们,不是乱臣贼子也是了。汉人的名份纲常一说,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事实也是如此,女真人汉化越来越严重,纲常名教一说也渐渐深入人心,合刺年幼继承皇帝,多年无事,也是因着开国诸王彼此制约,而正统渐入人心的原故。

    此事一说开。各人也觉得宗瀚轻松被制服。眼睁睁看着心腹被杀而没有办法,也算不得心腹大患,一时间都是心情大好。完颜昌立刻觉得房中黑暗,大呼小叫地命令外头的仆役们点燃灯烛,送上酒菜,待房内灯烛大亮,酒香扑鼻后,又命抢自东京的宋人歌故入堂献舞,待到一众美貌歌妓翩翩起舞,香风扑面,丝竹之声悠然响起时,各人只觉得心中舒服异常。什么宗瀚,什么国家大政,都已经抛诸脑后了。

    这天傍晚发生的事,自然也不会瞒过病重的宗辅。

    他亲自吩咐杀掉高庆裔,自然也会防备着宗瀚不服,出头闹事。待听到宗瀚黯然离去,高庆裔人头落地,这个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亲王,心里终于一块大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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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辅最担心的便是自己身后完颜昌等人控制不了局面。导致金国内乱大起。此次宗瀚服软,看来果然是英雄迟暮,不想多生事端。而此次事后,还有谁敢跟随于他,为他卖命只消过上一段时间,宗瀚便是有心扳回这一局,也是无能为力了。

    知道宗瀚服软退让,他又担心完颜昌等人得理不饶人,引起轩然大波,因知此事要紧,便派出了自己的爱子乌碌亲自到完颜昌府中打探。

    乌碌回到府中时,宗辅早就沉沉睡去,因着此事重大,乌碌知道父亲挂心,便不敢耽搁,轻手轻脚入得房内,小声将宗辅叫醒。

    “喔,就这么算啦”

    宗辅地精神倒比白天时强些,半倚在床上听着儿子说完,目光炯炯沉思片刻,便道:“这样也好,大家伙相安无事,上京没事,则大金无事。宋人不管多强,一时半会又能奈我何”

    他一句话说完,已经是咳喘不止。

    乌碌急忙上前,轻轻拍打宗辅后背,宗辅好不容易顺过一口气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勉强提起精神,又向乌碌问道:“今日出事,陛下在哪里,可曾说过什么”

    象乌碌这样的少年宗族子弟,多半都在宫中充任护卫,是以宗辅问他合刺消息,最为省事。

    乌碌一边将宗辅身体放平,一边答道:“陛下用过午膳就去行猎,下午出事他根本不知道。鲁王害怕都元帅惊扰了陛下,傍晚时格外加了护卫,就更加风平浪静了。”

    “嗯。”宗辅略一点头,向着儿子道:“合刺是咱们全体女真人的主子,你不要拿他当寻常兄弟看,我知道你仁厚,也很聪明,比合刺也大了几岁,没事要多教导他走正道。”

    见乌碌老实点头,宗辅放下心来,挥手让他退出。

    对宗辅来说,这件事可以划上句号,成功的解决了上京城内的一个隐患。

    若是历史按正常的轨迹来运行,倒也确如他所料,而赵桓的出现,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变故,却使得这个时代的雄杰,开始把握不到历史地脉落,从而算错失手。

    宗瀚回到府中后,气恨难耐,他地正妻已经逝世,其余的姬妾看他愤怒,一时也不敢上前解劝,只得远远躲开。

    他已经久不过问外事,名义上执掌国政的都元帅府,除了一些心腹之外,已经很少外客。

    几个儿子见不是事,面面相觑之际,却又想起一人,只有她能消除宗瀚地怒火。 毖u口待宗瀚满脸铁青,回到房中后不久,端坐良久后,外室却传来一阵肉香,宗瀚腹中空空,哪经的起这么沟引,当即破颜一笑,推开房门出来。

    女真部落开化不久,人命对他们来说算得什么,何况高庆裔只是一个汉人。宗瀚适才的表现,只不过是伤感自己被几个宗王侮辱,不将他放在眼里,哪里是真的伤感。此时闻到肉香扑鼻,早就食指大动,哪里还忍耐的住。

    出得门后,便见正室中一架小小烤炉,铁条上串着烤的焦黄的乳猪肉,一滴滴的油汁落在红色的木炭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宗瀚见众妻室与儿子们站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出,他心头闷气已经稍去,便冷哼一声,道:“你们成天怪我宠信汉人,她做地菜式新鲜出奇,正合我的胃口,刚刚我在生气,你们又有谁能劝解得了。”

    他一边嘟囔,一边大马金刀坐定,自己掏出小刀,将那肉割了一块下来,入嘴之后,只觉得清香松软,又带有一股说不出来,以前从未感觉到的味道,当下几口下肚,又切了一大块入口,大嚼大吃。

    待几大块肉下肚,宗瀚心情大好,一面看着那绿衣少女继续为他翻烤食物,一面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向着家人们说了。

    其实不待他说,各人早就听了别人禀报,对整件事情早就知晓。

    只是宗瀚不知,别人也不敢提醒,只得耐着性子由着他慢慢说完便是。与宗瀚一般相同,他的几个儿子均是愤怒不已。以自己父亲开国元郧,都元帅亲王的身份,居然救不了一个无故被斩的亲信心腹,此事一旦传出,无疑是对宗瀚的身份地位是一个极大的损伤,众人自然也是感同身受。

    看着诸子都是脸色阴沉,宗瀚却故作轻松,将手中小刀一扔,听得那刀子在铁盘里清脆一响,宗瀚楞楞地道:“我当时很愤,回来也生闷气,不过吃了厨娘的饭,觉得人生不过是这样,我已经老了,厮杀不动,也不想争权夺利,随他们吧。”

    说罢,竟是微微一笑,向着仍然在摆弄着食具的汉人厨娘道:“谢厨娘,今天的肉怎么回事,正味之外,好象格外香甜”

    他口中的谢厨娘,自然就是当年名动长安的名厨,却不知道怎地,流落到宗瀚府中。

    那谢厨娘听他夸赞,微微一笑,显的秀美可人,宗瀚几个儿子不由得看的一呆。

    却听她道:“这仍然是寻常烤法,不过又特意加了蜂密,这样又多添一味,又能使蜜浸肉中,除了腥气,还使得肉质更加软嫩。”

    “亏你想的出来”

    宗瀚拍腿大赞,向着她道:“我花重金请你到府里掌厨,家人初时还说我浪费钱财,现下可都没有话说了。”

    谢厨娘躬身一礼,笑道:“我在长安受贵人欺付,没奈何逃到大金境内,又得王爷信任用做家厨,哪敢不竭力报效。”

    宗瀚微笑点头,又去品尝她别的菜式。这谢厨娘与大宋境内不少厨娘一样,都是一手的好技艺,偏生又能独出心裁,于味道外别有考究,这就又高出一筹,除此之外,对答得体,宛若贵人家的千金,且精通琴棋书画,这便更加难得。宗瀚数次想纳她做妾,不过想着对方做厨娘似乎更合心意,而且也不来巴结勾搭,便也罢了。

    正享用的开心,却见谢厨娘躬微一礼,却是敛了笑容,向着宗瀚道:“王爷待我不薄,今天的事听说之后,想起一个汉人典故,想告诉王爷。”

    宗瀚听她说的郑重,便停了杯筹,道:“讲来。”

    第四卷 第130章 血雨腥风

    谢橱娘见他神情,心中一动,忙笑道:“只是和王爷随意说说家常,如果王爷以为我多嘴,那还是不说的好。”

    宗瀚原也有些疑她,不过这谢厨娘身家清白,早就调查清楚,在到上京之前也确是长安的名厨,做的一手好菜寻常人万不能及,若说此人是细作,他委实不敢相信。况且请她到府中久了,平时没事也常闲聊,今天的事虽然是重要,这小小女子哪里省得了。

    当即点头一笑,温言道:“是我想的多了,无妨,我当你是家人一般,你心里有话只管说,不要怕。”

    谢厨娘得他鼓励,又见各人都拿眼看她,竟是没来由的脸一红,低下头去,轻声道:“汉人在三国时,曾经也有宗室诸王与大臣争夺权位的事,一面是手握大权,却是庸懦无能,明明可以奋而反击,却自愿退让,结果人家得势不饶人,越来紧逼上来,想做富家翁而不可得。”

    宋时三国故事已经流传甚广,虽然三国演义尚未成书,不过民间早就有多种话本流传,不但是宋境,便是辽国内也流传甚广,象宗瀚这样的女真贵族,自然也清楚明白。

    不待谢厨娘说完,宗瀚已经阴沉了脸,向她问道:“你说的是司马氏和曹氏争夺皇位的事吧”

    “是,说的就是这段往事。”

    宗瀚沉吟道:“我记得有一句话,叫曹真虎父犬子,好象是你们什么汉人大臣说的。高庆裔劝说我时,也常拿这些掌故来说。”

    他哑然失笑,向着谢厨娘笑道:“你们汉人这几千年下来,武勇越发的差,心机越发的深沉,就是这些掌故看的太多,想的太多,结果心思越发的多。手中的刀剑却越发的耍将不动了。“谢厨娘也笑道:“我只是一个厨子,哪里懂什么军国大事。不过看王爷也是和诸兄弟争权,想提醒王爷千万小心罢了。”

    其实不待她解说,各人已经是心中雪亮。便是宗瀚嘴上嘲笑汉人多智而柔弱,心中却也是明白,对方说地正是有理。他自己不欲生事,愿意退让,而对方手握大权。是否愿意放他一马,却是当真难说的紧。

    他转头看向自己几个儿子,却见他们都是满脸涨的通红,最喜爱的幼子完颜齐更是轻轻点头,向着父亲示意。

    若是宗瀚能解除危胁,家族自然是蒸蒸日上,甚至更进一步,也未尝可知,而若是当真如汉人政争一般,自己退让了对方却紧逼上来。整个家族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到时候境遇之惨,也仿若就在眼前。

    这一点,若是无人刻意点醒。用汉人历史上血淋淋的教训来让当事人警醒的话,这些刚刚摆脱蒙昧状态的野蛮民族,又哪里能想到“赶尽杀绝”这四个字。

    在这层面上,宗辅一意要杀高庆裔这样的汉臣,倒也确实有他地道理。

    而此时此刻,宗瀚得到提点,一想到自己一味退让的话,阖家老小性命就全寄托在对方心念一闪之上,而他自起兵之日,手握千百万人的生杀大权。便是金太祖对他也极是倚重,何曾受过这样的危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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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他立刻起身,目露凶光,向着诸子令道:“现下还早,不能大张旗鼓,你们暗中将在上京城内我的心腹将军们都召来,让他们轻衣简从,不要露出形迹。也不要从正门进来,从后门。”

    “是”

    “让府中护军们准备,铠甲武器都给我擦亮了,问着他们,是跟着我取富贵,还是愿意投效别人。”

    他的长子完颜齐立刻答道:“父亲不必担心,这几年您不怎么管事,府中上下都觉得光景不如往年,常有人给咱们气受,大伙儿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多年的老人,早就憋着一股气了,只是您不下令,没有人敢说什么。现今只要您下令,大伙儿绝对没有人敢说二话。”

    “好”宗瀚满脸狞笑,又低头想了一回,终挥手令道:“都去办事,速去速回。“他若没有决断,只不过是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女真老人,而到决定动手,安排细务,一个个接见府中带领护军的心腹将领,布置路线,决定时间,甚至在动手之后,该当如何了结都也是安排的妥当,谢厨娘也不避讳,一直在旁观看,到得半夜宗瀚安排妥当后,她一桩桩一件件看在心里,终于叹服,知道为什么此人领兵,竟是横扫了大半个中国。

    宗瀚决心动手,也不再理会旁人,端坐房中,一边饮酒吃肉,一边召见麾下将领,待一切安排妥帖之后,已经是半夜子时,他府中原本就有不少护兵,此时早就动员完毕,一个个盔甲鲜明,刀枪弓箭在手,各人都是满脸兴奋,随时准备动手。

    其余旧部,各自依命回去领兵,女真此时建国不久,军制较为混乱,领兵大将掌握私兵地情况比比皆是,宗瀚在上京旧部甚多,到得此时,已经动员出数千人,决意分兵数路,到得时辰,便一起动手。

    好不容易捱到了丑时初刻,北国天寒,这时候阖城上下早就全部钻了补窝,只有偶然路过地打更人,在远处的街道上,发出单调的敲打木鱼声。

    宗瀚早就吃饱喝足,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足,还特意小睡了一会,此时爬起身来,一见时辰已将差不多少,便站在自已王府正堂地石阶上,悍然令道:“老夫戎马一生,带着你们走南闯北并没有吃过亏,现今几个小儿想爬到我的头上来,当真是不知死活。今晚发兵,为国诛除j贼,我是都元帅,当今皇帝年幼,这个家我当得。你们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他府中留下的,全是跟着他几十年的骄兵悍卒,全家荣辱都系于他一身。若是此人当真坐视不理高庆裔被杀不管,从此做缩头乌龟,这些人也只得星散而去,再投新主以求富贵,此时宗瀚决心动手,各人哪里有什么话说,当即一个个振臂大呼,叫道:“一切听元帅吩咐。”

    宗瀚咬牙一笑,挥手道:“一切都安排妥当,照我的吩咐去办。”

    一个千户上前一步,跪在他身前问道:“若是完颜昌等人顽抗,需当如何”

    宗瀚一楞,想了一想,然后咬牙道:“宗隽、宗磐若敢顽抗,可当场击杀。完颜昌么,毕竟是宗室长辈,我也不便随便将他处死,留他性命,将来由陛下发落就是。”

    “是,就照元帅的吩咐办。”

    一众将领连同所有护兵,都是面露兴奋之色。象这些开国宗王,哪一个府邸里不是金山银海美女如云杀伐之际,宗瀚指望他们消灭政敌,又哪里会管他们抢劫强j

    宗瀚看着诸人神色,自然也知道他们所思所想。一想到那几个人与自己都是完颜一族的兄弟,心中稍觉不忍,不过想起昨天之事,又有汉人过往教训,为了争权夺利,哪有什么父子兄弟

    他狠一狠心,终挥手令道:“去吧”

    “噢……”

    过千护军欢呼出声,王府府门正门大开,如狼似虎的护军们全数冲出,在将领的带领下,分头向着城中的几家宗王府邸冲杀过去。

    宗瀚这里一发动,过不多时,城中立刻火光大盛,一时间杀声大作,沉重地脚步声与士兵的叫骂声响成一片,城中百姓官员都知必有大变,胆小的悄然起身,用杂物将门窗顶起,口中还念佛不止,胆大的则悄悄将窗户拉开一线,往着门外窥探。

    因为之前部署得当,几千人的乱军很快将几家宗王府包围,完颜昌等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心腹部下,只是事起突然,他们事先饮酒到半夜,然后四散回家,刚刚躺下不久,城中变乱已生,待听到府邸外嘈杂的人声马嘶时,火光已经照进了府邸大门,再起身穿衣,府门已经被凶狠的士兵打破,无数人冲杀进来,逢人便杀,王府护军都已经歇息,待到整衣而起,手中兵器尚未拿稳,迎面已经是劈头一刀,纵是有人悍勇,能够抵挡一时,却是再也无法形成有规模的抵抗。

    这一场变乱打地诸王措手不及,完颜宗隽当场被杀,府中大小不分良莠悉数被杀,杀红了眼的士兵还嫌不过瘾,索性从王府中再杀出来,将沿边的几条街的居民,不分官员百姓,杀了个干干净净,又将王府钱财美女一扫而空,待到天明时分,才算收手。

    而宗磐则见机不对,立刻下令府门大开,自己穿着整齐问对方来意,因为态度镇定,反而将前来的士兵镇住,又下令搬来钱财赏赐,终于是免了一劫。完颜昌因是宗瀚有令,只是被拘禁看管,并没有人敢加以加害,至于其它党羽心腹,则要么被杀,要么被看管起来。

    上京城原就不大,几千人在城中大砍大杀,阖城惊动,城中自然有不少的城防军,只是事起突然,主事的诸多王府都被看管,统率上京诸军统制的宗隽都被杀害,哪有人给城防军下命平乱,待到天明时分大局已定,宗瀚在数百卫士的簇拥下,趾高气扬的前往皇宫,向皇帝陈说自己委屈以及不得已动手的苦衷,并命宗磐与完颜昌等人,交给合刺发落。

    第四卷 第131章 坐看风云

    昨夜阖城大乱,火光冲天,合刺自然也早早惊醒。他是太祖的嫡长孙,从懂事起就被当成储君来养育,哪怕是太宗皇帝,对他也高看一眼,并不拿他当寻常的宗室子弟来看。这样一来,他的气度和城府,也远远比寻常的少年宗室子弟强过许多,同时,也比一般的兄弟辈们,更添几分骄纵之气。

    因为不明情况,上京的禁宫中一发现城中起了变乱,便是刀剑出鞘,张弓搭箭,在合刺的寝宫外围了十几圈的宫中护卫,到了天明时分变乱渐止,秩序恢复,合刺眼见完颜昌等人不曾到来,心知必定是宗室内乱。原本有不少人请旨,让他下令让上京驻军出面平乱,也被他冷言拒绝。

    他虽然年幼,生来却是贵族,在他身边担任教育责任的,都是女真人和契丹、汉人中的精英,无数的历史典故与眼中看到的现实,都使他清楚明白,不论发起这场内乱的是哪一方的势力,都不是眼下的他能够左右的,而只要他保持相对的中立,以他太祖嫡孙,宗室大会定下来的谙班勃极烈的身份,造乱的人一时半会也无法影响到他的地位。

    待到天色大亮,城中越发宁静,只是比较常日,却是冷清的诡异。

    往常这个时候,宫中的常参官早就到来,在京的宗王也会入宫,问安致意。然后便是合刺的近臣,宗室郧贵,各级将领,虽然合刺尚未亲政,不过这些政务军务,都在表面上向他禀报,以让他更早上手,可以提前掌舵。

    直至局面大定,自有人前来禀报,而宫中上下也知道是完颜宗瀚发难,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表示。

    宗瀚身为宗室元老。大金的都元帅,位份远在被他诛杀逮捕的诸王之上,而诸王虽然实掌大权,最少在表面上还得尊重宗瀚,宗瀚这几年不问外事,不成想突然就如此这般,事先全无征兆,当真是令人意外之极。

    此时在京的诸多宗室及万户大将都已赶到宫中。各人知道宗瀚不久必至,因此都汇聚在宫中大殿之前,簇拥在合刺身边,一则护卫,二来也是看宗瀚做何打算。

    待宗瀚耀武扬威赶到,在宫门前却老老实实下马步行,各人都松了一口大气,无论如何,这个年长亲王似乎并没有篡位的打算。

    等他走的稍近一些,完颜希尹先自上前。向着宗瀚质问道:“都元帅深夜纵兵造乱。擅杀宗亲,现在又带兵入宫,是何道理”

    他与宗瀚资历相当。自幼随太祖起兵,护卫左右,而且武略之外更多文才,女真文字亦是由此人创造,完颜宗瀚与宗望提兵灭宋时,此人便是宗望的监军,算是宗望副手,其实以此人之才,位份该当更高,只是他是宗室远支。所以无形中吃了些亏,而更是因着如此,便又更加努力,在女真人才凋零的今日,希尹之才更加明显,也成为各方拉拢的对嘉此人也是心智过人,与各方都若即若离,除了与宗弼关系稍好外,对其余各方都并不过分疏离或是亲近。

    因为如此。此时最适合上前质问宗瀚地,也自然就是此人。

    宗瀚先是愕然,然后便已经是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昨日的事说完,其间不免得添油加醋,说的对方好象稍迟便会动手杀他。待他说完,自然又有他的心腹上前,控诉完颜昌等人骄纵不法,企图谋反。可怜其余诸多完颜昌的党羽都被逮捕诛杀,完颜昌与宗磐被捆的如同粽子一般,哪里能为自己辩白,只得任由宗瀚一党肆意攀污。

    合刺原也是极为敬重宗瀚,此时看着对方唾沫横飞,虽然努力做出一副恭谨的模样,骨子里却是掩饰不住地桀骜不驯。

    他心里极为不悦,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待宗瀚等人说完,便道:

    “都元帅深明大义,为国家铲除j邪,甚好。只是行事有些孟浪,惊扰甚大。”

    宗瀚看着满脸平静的合刺,却是没来由的心中一寒,当下强打起精神答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一早就赶来向陛下请罪。”

    他说是请罪,其实大刺刺的全无敬意,或者说,在合刺眼中,更显的桀骜不驯。

    合刺勉强应诺一声,以示不再计较,却又转身四顾,向着自己护卫们问道:“乌碌呢,怎么不在此事该当让所有的诸王一起商议,该当让翼王与沈王都知道此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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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翼王便是宗辅,沈王便是宗弼,这两人势力威望不在宗瀚之下,而宗弼远在祈州,合刺的话意人人都是明白,此事自然也要宗辅出头,与宗瀚折辩。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青年侍卫上前躬身一礼,答道:“翼王昨夜情形就不大好,乌碌回府去侍奉,并没有前来侍候圣驾。”

    合刺一听此信,心中更觉烦闷,正没道理处,却见不远处乌碌疾奔而来,他心中一喜,差点儿挪动脚步,迎上前去,不过多年的尊贵身份使得他停住了脚步,年轻的面孔上竟是略显威严之色,待乌碌奔行上前,合刺刚欲说话,却见对方竟是满脸泪痕。

    他心中一沉,忍不住向着乌碌喝问道:“怎么了”

    乌碌强忍悲痛,向着合刺跪下回话道:“父亲已到在昨夜去世,临逝时嘱咐臣下,一定要好生效忠陛下,方不致让他老人家失望。”

    合刺原就敬重宗辅,而宗辅在整个金国亦是甚得人望,史书记载,宗辅性宽恕,好施惠,尚诚实,魁伟尊严,令人望而生畏。此时乌碌跪于阶前,泪流满面,合刺亦是觉得两眼酸涩,看向群臣,有不少人都是面露戚容,便是宗瀚听闻噩耗,亦是泪流满面。

    “唉,国家失一重臣”

    合刺终忍不住落泪,昨夜生事,偏生宗辅又在此时逝世,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他心头,令他不安。

    对面地宋国气势如虹,越发强盛,而金国竟成多事之秋,不复当年开国时地健旺姿态,难道是上天厌弃

    合刺打了一个寒战,将这种不好的想法驱诸脑外。他看一眼宗瀚,知道此时无人可制此人,自己需得过几年之后,暗中培养势力,而且不能刺激对方铤而走险,他的皇帝宝座固然是整个完颜部落公认,不过如此宗瀚不计厉害悍然动手,谁真地敢用身家性命来保他

    当下面带悲色,向着宗瀚道:“翼王逝世,上京大事当与都元帅多多商议决断。昨夜都元帅诛除j邪,为国家铲除隐患,朕心中喜欢。

    不过恰逢翼王逝世,朕思想起开国诸王凋零,心中便不胜凄然。”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见宗瀚还无可不可,其身后诸人都面露紧张,甚至有人手按刀柄,合刺心中一凛,便又急道:“宗隽已然扶诛,便也罢了,宗磐向来作恶多端,当明正典刑以做效尤,完颜昌却是宗室长辈,还是太祖从弟,朕意还是稍宽一线,留其性命,都元帅以为如何”

    这样的处置却正合宗瀚心意,当下俯身弯腰,答道:“就依陛下圣断。”

    合刺又道:“这几人党羽当交由都元帅处置,不过能赦免性命的,可以留一条性命,以免太干上天之好生之德。”

    “好,这是自然。”

    宗瀚知道此间事了,多待无益,当即转身向合刺告辞,转过身去,缓缓退出。

    待到得宫门之外,诸人一起上马,完颜齐眼见四边无有旁人,便打马凑到宗瀚身边,向他低声问道:“今日咱们已经控制住大局,陛下也面露怯色,宗辅已死,希尹不过是墙头草,若是趁机多杀几个,将陛下身边的人换成咱们的,只怕……”

    宗瀚摇头道:“你懂什么。”

    见儿子面露不解之色,他心头火起,心道:“若是你们争气,也还罢了,偏生一个比一个蠢笨”

    却是和气细气向着儿子解释道:“宗弼在外,不能给他借口。杀宗磐、宗隽,宗弼只会高兴,若是危胁到陛下安危,你当他是个草包么”

    完颜齐想起宗弼,却也是满心忌惮,不由得点一点头,只是心有不甘,又道:“若是宗弼打了败仗,削他兵权,这最好不过”

    野心就如同野草一般,稍不遏制,便会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宗瀚闻言一震,扭头看一眼完颜齐,却是默然不语,打马向前。

    良久之后,宗瀚方断然令道:“放了完颜昌,让他在府闲居,不可再问军国大事。”

    他一声令下,自有人上前应诺,见宗瀚没有别的指示,不免问道:

    “元帅,可要对他家严加看管”

    宗瀚斥道:“混帐胡闹,既然都放了,还看什么看。”

    “是,属下明白。”

    没来由的被他这么一通训斥,旁人自然不敢说话,立刻前去遵命办法。而完颜齐先是愕然,然后想到其父用意,却不由得微微一笑。宗瀚见儿子如此,也知对方明白,当下也笑道:“咱们爷们坐在上京,且看风云变幻吧。”

    第四卷 第132章 明枪暗箭

    完颜昌半夜被如狼似虎的军士从热腾腾的被窝里揪将出来,老实不客气的捆成粽子一般,初时还是怒气勃发,待后来知道宗隽全家老小被人砍的干干净净,心中已是大骇,后来被送到宫中合刺面前,完颜宗瀚的党羽大叫大嚷,一意要将他杀掉以除后患,他虽然口不能言,听的却是清楚,心中越发害怕。

    如果说在完颜部落还只是白山黑水上一个靠渔猎维生的小部落时,这些女真人还有着汉人难及的武勇,到得这时候绵衣玉食,起居八座,已经是一方王侯,天底下的尊荣富贵莫过于此,要说让完颜昌如同当年那么悍不畏死,已经是绝无可能。

    待合刺说情,宗瀚等人首肯将他放归,完颜昌浑身的衣物已经湿透,好不容易踉踉跄跄回到府中,家中已经是一片狼藉,被人抄捡一空,多年聚集财物,损失大半。除此之外,诸多姬妾遭受侮辱强j,有不少汉人女子不堪受辱毅然自尽,府中正在为她们发丧,当真是凄凄惨惨戚戚,哀声大作,愁云密布惨淡之极。

    完颜昌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原本已经觉得幸运,也没有什么妄念,待看到府中情形却是不由得不怒气勃发,再难遏止。

    他原本就是贪财爱色的人,若是不然,也不会一心想着和宋人议和,让天下恢复太平局面,自己好一心享乐,此时积蓄一空,姬妾受辱,当真是了无生趣。

    当下直想提一把刀前去与宗瀚搏命,却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老虎一只,在上京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所谓势力,得之不易,失去却是极易。宗瀚看似无用病夫,只不管悍然一击,已经将完颜昌经营多年的势力打的粉碎。

    他左思右想,知道自己在上京再无机会。心中计较,若到外地举兵,只怕也是极难。于今之计,便是只能寻求宗弼的支持。而若要宗弼支持,则必须要将宗瀚的野心夸大,使得宗弼心生疑虑,才能下定决心,与他联合起来对付宗瀚。

    一想到此。满心郁闷与屈辱感的完颜昌立刻从床上翻滚起来,看看窗外日头,正是艳阳高照,天气很好,上京也慢慢转暖,只是在他眼里,这阳光却是分外刺眼。

    看到几个护军头领正灰头土脸站在外头,完颜昌一见便怒上心头,原欲大骂,却是心中一动。转了语气唤道:“都进来吧。”

    这些护军头领。多半是起兵时就跟随在他左右,身经百战,昨夜事起突然。王府护卫不曾反应过来,就已经多半被人砍杀在房内,他们身为头领见机的快,勉强保住</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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