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失祖辈英武之风,反而说道是仁德治国。笑话,仁德之外,尚需有剑
朕今日此举,却不是为了折辱你,你一个郓王,朕只需一个眼色,就将你化为霁粉,一则不是忍,二来是要借此事给你一个交待,让你心服口服,为宗室诸王立下表率。”
赵楷不知道他用意,不过自己服气到是真的,他受地苦楚已经够多,若不是愤怒这大哥不肯早些想法接他们回来,哪敢当真与赵桓较劲。
当下俯下身去,答道:“请陛下示下,臣弟一定照办。”
“好。”赵桓满意一笑,将佩剑插好,回转身来坐下,然后又道:
“你与五弟自此也要习武不缀,我大宋赵姓宗室,从此要为臣子立下榜样。日后也不必弄什么诗书了,只能读书识字,知道经史便可。而从今往后,但以习武从军为要务,凡是宗亲皆实领军职,没能奈地,便跟着朕麾下将军打仗,有能奈的,便让你做大将军,又能如何。”
赵楷此时到吓了一跳,以为皇帝还在试探,连忙答道:“臣弟怎敢有此奢望。“赵桓笑道:“你不过是觉得宗室领军,有造反叛逆之嫌。其实朕的军制越发严明,比较前代更加地森严,朕能将大军交给外姓人来统领,为何偏姓不过自家人”
他有些话此时也不必说出,其实以贵族领兵,亦是中国传统,只是儒学越发深入人心,而贵族渐以领兵为耻。而与此同时的西方,仍然是以贵族领兵,并不忌讳。其实他此次不但要改军制,便是宗室管制与防范,也是重要议程,待法度严明后,更不需忌讳贵族成为军官。
而赵宋的情形与历代不同,文治太久,此时是天下战乱,需得用武,若是日后和平久了,又怕文臣压过武将,重回孱弱老路,在此时便立下规矩,不但提高普通武将与士兵的待遇,而以所有的宗室子弟成为军人,可以更加容易的扫除积弊。
他信心十足,看着垂头丧气站在自己阶下的两个亲王,笑道:“就这样了,国家大事你们少操点心,给朕好好练武学习兵法,其余诸弟将来回来,亦是如此料理。”
第四卷 第118章 拟诏
处置完郓王与肃王的事,将此次还返长安的宗室亲贵们安顿下来,赵桓只觉头大无比。这些人不比寻常官员,不能以常法来处置。
在古代中国,任何事情都脱不得纲常礼教的范畴。赵桓现下所有的改革对旧制触动很大,不过还只是涉及技术层面,而不是与儒家以礼法德教治国的核心为敌。若他敢胆如此,便是手握军权的皇帝,也会闹个众叛亲离,最终以失败收场。
王安石改革,还是神宗皇帝大力支持,君臣有如师徒,相敬互爱竭力协同,最终身死法灭,司马光变革神宗元丰所有新法,悉回旧制,甚至最终以新旧两党划分党派,两派争斗不息,一直到东京城破而止。
赵桓现在所有的改革,比如裁撤州县,合并官署,减冗员冗兵冗官,加强中央集权,以考成法考核官员政绩,都在士大夫涮新改良政制的接受范围之内。固然因为诸多举措而得罪了大批官绅,却也有相当数量的有识之士支持。若是在根子上触动整个制度和儒家治国的基础,最少在当前这个阶段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以儒家亲亲之义来说,对太上皇赵佶,郓王等亲王的处理,就使得赵桓颇费心思,甚至影响到整个战和大局。
与勾心斗角的政治角力相比,对整个军队的控制及与武官们打交道,则是赵桓发自内心的喜欢,并自愿投身其中。
靖康六年年末,因天下无事,特意校阅大军。远自川中荆襄,潼关河中太原,各地纷纷派遣精锐禁军至长安,禁军五十万人,连同原本的陕川宋军,集结在关中的已经接近三十万人,除了岳飞与韩世忠几部主力不动外。宋朝禁军主力,多半在此。
这样的大动作,以校阅为名,却很难教金国放心。
于是以新继位的金主完颜合刺的名义,金国上层特派使臣飞马至潼关叩关而入,指责宋朝在两国和议未定期间,大兴军马。而没有得到回复的情形下,完颜宗弼等主战派纷纷离开上京。赶赴幽州各地,以尚书行台的名义到地方坐镇,准备随时应对宋军的大动作。
而以宋军地部署来看,将以太原、河中、潼关、陕州、华州各地的驻军,形成一个钳形,由太行当地义军策应,直接将河北与中原各地民囊括在内。
这样野心勃勃的军事计划,如果是在靖康四年之前,只会被金国军事贵族们视为笑话,并不会放在心上。
富平之战前。虽然宋军号称集结了五十万大军。金兵却无人将宋兵的虚张声势放在心上。宋军的百万大军,能战者不过是西军一部,而西军屡遭挫跌。实力大弱,所谓的五十万人,其中包括了大量的厢军,民伕,便是纯粹的禁军内,也有不少老弱不堪战者。
而天下大势发展至今,任是再傻地人也知道,现今的宋军与当年是天壤之别。
甲胄精良,粮饷充足,军法森严而赏罚分明。自靖康四年富平战后不久,宋军在皇帝亲自主持下开始了沙汰老弱,充足精兵的过程,在总体数量略有增加的情形下,是整支军队完全精锐化的可怕蜕变。这样一支强兵,是宋开国以来历朝历代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却在数年之间,悄然而至,继唐军之后。傲然屹立于中国大地之上。
无数身着重甲的健壮兵步,手执着尖锐的制式长矛,陌刀,甲衣噼啪做响,在关中大地上走过,在步兵身后,则是大量的弓弩手,床弩,霹雳车,他们体格高大健壮,眼神锐利而自信,战术娴熟而致命,而统领这样一支军队的,则是无数浴血征战过的老兵,还有多年征战而打出了赫赫威名地诸多猛将。
这样一支军队,不但在靖康二年时闻风而溃地河北与京师禁军不能相比,便是开国时拥有鼎盛战功的那支宋军亦不能比。
在宋朝调动大兵的危胁下,金兵亦是往着河北与潼关方向增兵。只是与纯步兵地宋兵不同,战马到了深冬之季时最是瘦弱,平时不动兵还需好生照管,以防冻饿,待千军万马调动起来时,诸军多苦不堪言,不但战马有冻饿而死的,连军中老弱都有因这一次冬季紧急调动而病弱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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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军演武,不过是中国上古传习至今的传统,又被赵桓恢复而已。以中国这样的农耕民族来说,夏秋之际正是农忙,而冬季无事,演武操阅更逢其时,况且调动的军队又多半是原本就驻扎在关中河东附近,所费不多,却对演练大兵团协同有着奇效。
而阅兵完毕,回到长安宫中的赵桓听说金国上层反应及金兵调动后,却是没有费伦想象中的那么欢喜。
费伦见他良久不语,便带着小心问道:“陛下,金国内乱至此,来年再战时,王师必定能事半功倍。”
赵柜摇头一笑,只道:“这些不过是表相。其实金国上层主和主战争斗越发激烈。他们能把太上皇当筹码,逼朕应允和议。朕也能调兵遣兵,大举动作,逼的他们图穷匕现,内乱大起。只需他们上层乱了起来,咱们这边才能真正的顺手。费伦你需小心,仔细查察上京动向,以朕细观,主战地宗弼等人长年在外带兵,主和诸人,虽然得合刺信任,却多半留驻上京,手无兵权。若宗弼悍然政变,或是挟持合刺,则必能瞬息重夺大权。此人性格坚韧强悍,临机战阵也多能随机应变,调兵遣将亦是人才,虽较完颜宗瀚等人远远不及,亦是金人中少有的雄杰,若此人得势,则必定以举国之力向我,虽然不必惧他,总不如对付别人顺手。”
赵桓长篇大论,费伦听的极为仔细,待听到赵桓吩咐注意金国上层情形时,他却不禁面红过耳。这两年时光,虽然努力改革加强行人司的作用,甚至用收买渗透等办法,收买了金国上层中大量的契丹和汉人官员,所得消息甚多,不过若想真正介入女真贵族之中,在万户以上的贵族家中安插耳目,委实是太过困难,现今行人司所得消息,仍然多半是来自中下层官员及道听途说,只有将无数条消息归总综合,加以区分之后,才能得到几条真正有用的。
赵桓看到他脸色,知道这心腹爱将心思,原要安抚几句,却因此事太过要紧,便也置之不理,只望对方在压力之下,能更加用心才是。
待费伦转身折出之后,赵柜连日阅兵,原也是极为疲惫,却正值岁末,不但政事繁芜,种种官样文章亦较常日为多,只得强打精神支撑。
待到正月,除了政务之外,还有诸多赏赐灯会,游玩家宴等务,若不是内宫多了一个皇后,使得他少烦劳一些,却是差点儿支持不下来。
与将大半的政事交给两府处置的北宋诸帝不同,赵桓基本上事必躬亲,韩肖胃自回长安后,与翰林学士王用诚一起担任知制诰,每日发出地诏书由数十道至上百道,甚至常有皇帝亲自过问某一州府政务的情形发生,这就使得这些原本是清要显官的职务,显得繁杂劳累,王用诚年轻,而且文思敏捷,韩肖胃虽然学术精纯,在措辞诏书的时候,因为性格因素,总是瞻前顾后,不敢轻易下笔,这就使得他每一诏书都需耗时很久,常常有皇帝吩咐下来,韩肖胃便得彻夜赶工的情形发生。
这一日他却又是赶了个通宵,临行之际,却又想起给李显忠的诏书尚未写完,只得临行折回,展纸细思良久,方落笔写道:“敕某,尔方年少,却能武艺精强,而深知兵法,才能之异,志力之强,亦足以观矣。今命尔宣抚诸戎,可便宜行事,莫负朕望。”
这个任命含糊其事,甚至没有具体的官职,昨日收到皇帝手札,却与现在拟就的诏书差不许多,拟诏也不过只是走了个过场罢了。
韩肖胃摇头苦笑,自觉有些难堪。事情太多太繁也还罢了,象这种含糊其辞的诏书,依着以往的旧例,知制诰是可以拒绝拟诏的。
甚至,如果任命不符命知制诰的心意,都可以断然拒绝拟诰,而皇帝和中书也绝无办法强迫知制诰草拟不合心意的诏令。
而到得今日此时,虽然制度没有大的改变,而以赵桓的威权日重,两府中唯一能挺着腰身与皇帝说话的李纲仍在襄阳主持军政事物,其余诸多相公都依命承旨行事,象前朝那样与皇帝对喷口水的事,今时此日是再难发生,而自己一个知制诰,又如何能扭的过这大局
他满心别扭的收起诏书,待到了自己衙中后,便命吏员将拟好的诏书分别传发。待到中午堂馔之后,却听得皇帝召见,便又急忙往着宫中而去。
第四卷 第119章 罢相
韩肖胃赶到清漏阁时,才知道皇帝正在与几个参知政事争吵。
秦桧奉命之后,历数月时间,终于以王安石当日上仁宗皇帝书的精义,上议立学校札子,建议在全国各地开设学校,县设小学,教授以六艺,其中包括学习经义,算术,朝廷典章制度,律法,甚至骑射剑,术。
而州府,则再分门别类,加设中学,小学毕业的学生,再至中学深造学习,毕业之后,便可以选为吏员,甚至为官。
学业更精深者,则可以入京师太学,待遇同比官员,毕业后便可以在中央部门任官,或是到地方为官。
这一系列的办法,其实王安石在学校改革办法中早就提出,当年改革科举制度,不试诗词改为经义,已经是一大变革,而改革之后的效果却并不好,考诗词则考生专习诗词歌赋,考经义,则专背经义,一样的死记硬背,而百多年之后,更被设定八股,科举彻底走到了死胡同里。
而王安石的本意,改革考试办法只是一个开始。在各地兴办学校,教授以专门知识,然后以学校制度来取代科举,才是他的改革中的精髓。
可惜在他身处的时代,受到的掣肘太多,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没有办法在考试及学习的内容上做太多的变革,尽管如此,这种改革办法都受到了太多的抵触。
赵桓原也有意要复方田均税、青苗、农田水利诸法,不过他花费在军事上的精力太多,此时也不可能拿出大量的精力与时间,来和满朝的士大夫做斗争。仅是方田均税一法,其实和后世的一条鞭法与摊丁入亩类似,触犯的全是士大夫的利益。青苗法,更在二十世纪被处于经济困境中的美国政府借用,成为农业小规模贷款的模板,触犯得罪地。却是能有资格放贷的豪门富绅。
至于农田水利,赵桓不以法度,而是以行政命令的方式颁布施行,算是不行而行。
若不得借用考成法,还有诸多法门办法约束,以宋朝官员的惰性,根本就想在任内百无一事的好,几年功夫下来。不少冗官贪官纷纷落马,而今上的利害官员们也多办知晓,在政事上绝无阻碍,象神宗朝那些元老重臣敢在任地里公然抗法不遵的情形,还没有出现在赵桓治下。
饶是如此,赵桓仍然深切感觉,纯以科举办法取得的中下层官员,其中当然有相当一部份勤劳任事公忠廉能地,然后大多数官员虽然不敢贪墨,却也不喜多事。象改革成法。辛苦劳累却又不能多得好处的事。交在这些官员手中,却是事倍功半。他们能力不足,思维僵化。
甚至好好的法令颁布下去,为了省事敷衍了事的,或是干脆搞一刀切的,比比皆是。
所谓变法首要得人,也是当年王安石与宋神宗越次奏对时首先提出来的最重要的一点。
赵桓的变法经历了几年的时间,也已经到了准备从根本上改革制度的阶段,而要想从根本上改革制度,则必须首清吏治,而清吏治,则不能仅仅从肃贪和任用能臣这个角度出发。所谓得人,便是要大批量地培养可用地人才。
秦桧身为佞臣,对“圣意”自然是揣摩的清清楚楚。自回长安奏对过几次后,便在家里安心研习王安石的著述,而更多地细节,则其实是赵桓每天用手札向他说明,旁人以为他这个参知政事待罪无事,哪里知道他躲在家中,炮制了学校改革这样一篇大文章。
现今的参知政事。不过是张所、谢亮、赵开、秦桧四人。前两人,都是靖康二年之前便宣抚一路的大臣,又是赫赫有名的主战派,其实观其德才,不过是一路专任局限,在参知政事的位置上,才能便嫌不足。好在赵桓不大需要有作为敢担当的宰相,两人便也随班就列几年,于政务上多半承命而行。而赵开则是理财能臣,手掌三司,实为计相,除财赋转运外,一无所闻,秦桧奉命出外,裁撤地方,考核官员,为推广减免州县和考成法在地方上的实施,立下了诺大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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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中央机枢,多半仰仗皇帝决断行事,在整个宋朝的历史上,可称绝无仅有。一者是赵桓声望大涨,比开国帝王不惶多让,二者是赵桓这几年的精力全数用在军务上,对政事的改革也只是以俭省财赋,杜绝浪费为主旨,对原本地政体较少触动。
虽然如此,考成法等诸多举措下来,反对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宋朝又有家法不得诛杀士大夫,更不以言罪人,不少悍不畏死的中下层官员,包括大量的御史谏官,都对朝政上有着种种非议。若不是赵桓独出心裁,以学习班的名义进行变相的处罚,又有李纲宰执为减压阀,这才勉强支撑下来。而要大改成法,其实还要比当年王安石激进许多,改革的地方更多,则必须在中央官制改起,由宰执们改起。
赵桓的这种认识,又迅速转化为行动。
在赵佶当政期间,由蔡京为首的所谓六贼,以实施新法地名义,祸乱天下,使得宋朝越发孱弱,于是新法之名在赵桓即位之后,已经是臭不可当。
而当秦桧捧出明显是师承王安石的议立学校办法后,先是在政事堂堂馔时,几个参知政事当堂争执,意见不一,而等韩肖胃奉命来见皇帝的时候,几个宰相已经在皇帝驾前吵的不可开交。
赵开专责财赋,虽然也是进士出身,为人却向来务实,秦桧兴办学校,他只是觉得需得耗费大量的财政支出,因而出声反对,待看到秦桧一则则一例列的举出学校实际作用,而京师兴办太学的费用,还不及金明池饮宴花的更多,赵开又深知此人向来秉承帝命行事,而此时朝中政局明显即将有变,多说不如守拙,于是假装被秦桧驳倒,退在一边默然不语。
而张所与谢亮二人,正是典型的旧党士大夫出身。一听秦桧的办法出来,便已经是火冒三丈,再加上对此人观感不好,心中便越发抵触。
若是不然,像宰相这样的官员在皇帝驾前争吵,原本就是很失礼的行为。
秦桧心中安稳,知道皇帝支持,见张谢二人兀自纠缠不休,心中越发笃定,只道:“二公已经纯是意气了,现下我又没说要罢科举,只是兴建学校,使得天下人皆能读书,这有什么不好”
张所见他神情,心里越发的不自在,见赵桓默不作声,便知道最近更换参知的风声并不是空岤来风,既然不能在此位,索性越发放开来说,当下怒斥秦桧道:“相公此举明显是要坏祖宗成法,以妖邪之说惑乱陛下。”
谢亮亦道:“当今天下尚未平定,相公便要多生事端,太过荒谬”
秦桧道:“祖宗成法亦不是不可变,兴建学校如何是多生事端”
“司马温公早就有言在先,乱改成法,除了祸乱天下,绝无益处。”
“司马光说的便全对么”
赵桓终究忍耐不住,断然接口道:“司马光在边,被夏人打的灰头土脸,反对变法时固执已见,只知新法害处,不见其利。执政后,尽改新法罢斥不用,行之十余年五天内便全部罢斥,这是意气还是为了天下大局便是连苏轼也上书反对他,此人心智昏聩,晚年已经是荒唐可笑”
司马光一生以德性人望出众于世,凡士大夫皆交口相赞,便是王安石也盛赞他人品高洁,赵桓此时却直斥其非,甚至是如此恶评,不但张所谢亮二人面无人色,便是秦桧与赵开,也是脸上变色。
赵桓却是余怒未消,顿足又道:“此人沽名钓誉,一生只博名耳。
为政地方有何建白居洛阳十五年只知狎故取乐,编资治通鉴每日不过百余字,居然还敢表功。为政则只知党争,坏保甲法,使河北河东边防尽失,重用蔡京,使j邪之常掌握朝局,坏我大宋天下者,实司马光也”
谢亮与张所二人面色惨然,心中明白皇帝这么指责司马光,一方面是帝心实在不喜温公,另一方面却是在向自己二人表明心迹,朝廷变法之意绝不可阻止。
想到余平与张守二人这一个月间都拜翰林学士,而秦桧与余平二人,都是以逐利和操守低下闻名,皇帝用此二人,显然是要政事堂都追随其后,减少掣肘之意。
两人对视一眼,便不再说话,只向皇帝一揖而罢。
赵桓知这两人都求去之意,回去之后辞职的表章便会呈上,而自己依例会加以挽留,不过也是虚应故事罢了。
想到这两人这数年间也着实辛苦,而且操守过人,过秦桧等人多矣。赵桓不禁换过脸色,向着二人温言道:“卿等好意,朕实知之,现下也没有变法之意,不过是为朝廷多养作人才罢了。”
皇帝这样表示,已经是给了这两个宰相很大的面子,两人心中感动,知道这一别后很难再见,却又知道皇帝召见到此时,已经耽搁太多,当下也只得拜舞谢过,依次退出。
第四卷 第120章 出使
赵恒已经神色平和,又向秦桧吩咐几句后,便令秦桧退下,转头向着韩肖胃笑道:“知卿近日辛苦,今特诏进,赐卿财物,望卿勉力行事,勿负朕望。”
韩肖胃先是愕然,然后心中感动,却又委实摸不清皇帝的用意,只得深深躬下身去,答道:“臣谢过陛下,只是愧不敢领。”
“怎么不敢领朕以为卿当得,便是当得。”
韩肖胃心中感动,也知道自己是皇帝心中份量不浅。正要说话,却听赵桓又笑道:“朕初知卿,还是当日卿奉命出使时,与费伦一番争执。”
“臣狂悖之处甚多。”听到皇帝提起此事,韩肖胃当日浑不在意,其实往往后悔,此时更是额头冒汗。
“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云卿有晋人风度,朕其心喜。”
赵桓又夸他几句,却又转过话锋,笑道:“朕每读史,甚喜秦汉之际大臣,每专于事,而不务于言。本朝士大夫论起风骨气度,不逊前朝,而不如者就是太尚空谈,每及言政务空泛者居多,而务实者太少。
虽不似晋人那么玄妙,其实是把谈庄老换过来谈孔孟,说的是冠冕堂皇,然而与国何益”
他伸手止住要辩解的韩肖胃,紧接着道:“朕批评司马光,你们听了心里不服。此人论起人格诗词,史学知识,那自然是比常人强。然而学问大,用以从政则未必是好。你回去之后,好生研读一下司马光生平记录,仔细思索一下其人言行政务于国何益,然后再来和朕讲。而王安石在建康讲学时,所提问者五,皆切中实事,两相比较又如何朕知你为人庄重端毅,让你知制诰非用你之才,若在长安兴太学。朕意以你为主,卿不必先辞,先回去好生思索一下再说。”
如果赵桓用帝王之威来压服,韩肖胃必定不服,而此时好言好语商量提点,韩肖胃只得连声应诺,见赵桓露出疲惫之色,便即辞出。
到得殿阁门前。却正遇着李显忠,见对方甲胄肃然,按剑而行,韩肖胃却不似一般文臣,对武将有着天生的恐惧和提防,知道对方自担任都知之后,每事恭谨小心,宫禁肃然,连提举皇城司的折彦适都省了不少心,虽然年轻。却是一个可用的大才。因而向李显忠点头一笑,只道:“诏命已经发到将军手中了吧切切不要推辞太多,不然吾恐不胜手酸也。”
这算一个小小玩笑。宋朝任命官员,或是高官辞职,任命时要左推右推,如神宗命司马光为枢密副使,司马光推辞了八次,而王安石辞参知时,神宗挽留了七次,这样公文往来,大臣是自己执笔,而皇帝的任命和回书。都得由知制诰来写,李显忠的任命,按常例自然也要推辞几次,适以韩肖胃有此一说。
李显忠也是一笑,双眼炯炯有神,向着韩肖胃道:“国家多事,不必这些官样文章了,显忠奉帝命出差,怎敢耽搁”
“好”韩肖胃先是愕然。然后击掌叫好,这个时候,才稍稍明白赵框适才所说的文臣多虚言多事,而尚浮华不务实的话意。
李显忠与韩肖胃作别后,立刻入见赵桓,面听机宜,待晚间告别出来,已经是日暮西山,斜阳微弱的光线照映在巍峨地宫室檐下,北风呼啸而来,远方的彤云越发浓重,显然是又将有一场大雪降下。
他呵出几口白气,看到自己几个属下班直伸头探脑,正看向自己,心里不禁暗笑,顿脚喝道:“看什么看,过来。”
众人姗姗而来,李显忠笑斥道:“你们都知道我受诏命的事了”
他们都隶属于川陕班内殿直,均是西军子弟入侍大内,彼此都是西军世家出身,倒没有很严格的上下级区分,因此言笑不忌。听得李显忠问话,各人七嘴八舌答道:“将军受命,也没有说清楚做何勾当”
李显忠斜眼略扫,只见眼前几人确是自己心腹,正也是打算将他们全数带走,当即笑道:“哪有什么大事,不过是陛下命我出使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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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侍卫多是新进,听得李显忠答话,都是愕然不解,只有一个入宫数年的老班直恍然大悟,拍腿笑道:“陛下当年北狩归来,得力于三百蒙古骑兵很多,那是什么漠北的蒙古蛮子大汗送的,陛下显然是要还当年的人情。”
“不错,正是此事。”李显忠神色从容,淡然道:“此次陛下命我至漠北答谢当年合不勒汗赠兵之德,带金银绸缎若干,往草原上跑一遭。”
适才那侍卫疑道:“怎么挑这个时候,现下天寒地冻地,只怕漠北苦寒并不好走。”
李显忠板着脸道:“咱们勤劳王事,哪能害怕天冷况且不趁这个时候,等春夏时只怕又要打仗,那时候兵荒马乱,金兵骑兵也四处巡狩,比现在可危险的多了。”
他这个差使说起来也是极苦,不比当年宋使出使辽国,对方也是好酒好菜招呼,人身安全绝无问题,而出使金国,对方毕竟也是立国不少年,典章制度悉承辽制,虽然有扣押使臣的恶习,不过总算是堂皇一国。
而李显忠却要去万里之遥,冲风冒雪,见的却是一个漠北部落的首领,好处是断然捞不着,辛苦是必定,而一小心遇着一队在漠北巡逻的金兵或是亲附金国的部落,小命丢掉也是平常的事。
各人虽然心知肚明,却因为与李显忠亲厚,这时候往后一缩,以后可太难做人,当即都道:“既然将军要走这一遭,咱们都愿相随。”
“我就知道各位必定不会装孬种。”李显忠心情大好,挨个在这些班直胸口捶上一拳,又笑道:“各人回家准备行装,和家人打好招呼。
放心好了,此次并不是出兵征战,回来之后各人都记大功一次。”
“好,多谢将军。”
这一次各人却是发自内心的欢呼起来,现在的军功制度非常严格,每一部都有相应地军官负责,军法又极是森严,向以前那样寻人托关系,或是以家世来多领功劳以授官职地情形,已经不复存在。各人身为世家子弟唯一的出路,只是在皇帝身为任班直,然后出宫担任中下级的军官,或是直接入讲武堂,学习兵法指挥各种军事知识,然后再出军为将。
这两条路已经有很多世家子弟选择了第二条,而不少对自己文才武略都很自信地,则选择先入宫任班直,然后直接选出来为军官。这样一来,立功记赏就显的特别重要。李显忠的差使虽然辛苦,生命危险其实很小,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们却是不知,李显忠选择他们相随,其实倒并不如何乐意。若不是赵桓一意让他多选班直,出去历练,这些眼高于顶,实际才能却很一般的班直子弟。
将诸人赶散之后,李显忠打马直出宫门,这几日张宪奉命来京,正住在城外奉圣军营中,他此次出使其实使命重大,仅靠这些内殿班直相随,委实放不下心来。
待到得张宪营中,正赶上营中收操,成群结队的奉圣军新兵操练已毕,不少老兵担任的士官跟随在侧,大声吆喝斥责,纠正新兵的军姿军容。
李显忠看的面露微笑,身为世家将种,这种军营中的气氛实在让他心情舒适。
他与张宪自太原一役后熟识,两人互相欣赏,交情已经较常人深厚,张宪中军一看是他来到,便都微笑放行,不复盘查。
张宪正在帐中,因天色渐黑,帐内正在掌烛,李显忠打眼一看,只见张宪正在帐内盘膝而座发呆。
他掀开帐门,大笑而入,向着张宪道:“张大哥,怎么好象满腹心事”
张宪一抬眼皮,见是李显忠入帐,不禁失笑道:“我算你早就下值,怎么现在才来”
李显忠也不打话,将自己手中诏书递给张宪。张宪一手接过,静静看完后,略一思索,便向李显忠道:“只怕不止是去谢合不勒汗那么简单。”
“大哥果然是老行伍,一语中的。”李显忠微微一笑,向张宪道:
“此事机密,不过因要张将军协力,所以也不瞒骗了。”
他改私称为官称,显然也是有请示过皇帝后而施行地意思,张宪不敢怠慢,直起腰身,盯视着李显忠道:“愿闻其详。”
“此去自然不止是谢当年之情,陛下与合不勒有约在先,若陛下重掌大权,则合不勒愿整军相助,此其一。”
“哦”张宪面容转淡,冷笑道:“我大宋军人就这么不值得陛下信任,要学唐皇借外族兵马怕就怕前门驱狼,后门入虎”
李显忠道:“话不是这么说,陛下也恐有回鹘人入长安大烧大抢之事。况且蒙古人凶狠,陛下说他自有后手。不过明年必有大战,若是蒙古人在敌人上京腹心之地狠插一刀,其效如何将军腹有良谋,细思如何”
张宪先是默然,良久之后,方道:“这也罢了,还有二”
第四卷 第121章 壮怀激烈
李显忠笑道:”兄长知道耶律大石么”
张宪点头道:”这自然知道,此人是契丹贵族,向以知兵著称。辽亡时,此人是领南院大王,领精兵图恢复,不敌金太祖完颜拉骨打,因而远逃。前两年还听说此人在草原徐图恢复,这两年却已经渐无消息了”
“行人司一直注意此人行踪,此人自靖康三年在漠北誓师,杀青牛白马,祭祀祖先后,以契丹并草原各部落十万人西行,先到吉利吉思,然后翻越金山,至叶密立建立新国,自称菊儿汗,这几年实力壮大,得当地突厥部落支持,户数增至四万以上,灭高昌回鹘和喀喇汗国,在喀什葛儿建立新都,国号仍以辽为号。此人志大,虽不如完颜阿骨打,却不失为一开国君主格局,陛下担心此人将会势大难制,甚至有恢复故土的心思,此次见过合不勒后,我将引马西行,前去西域查看,以我党项人的身份,比汉人到那里要容易的多。短时间内纵不能有所建村,亦可实知当地情形。”
张宪疑道:“不是让你去说动耶律大石引兵恢复故国么”
李显忠摇头道:”此人与合不勒不同,合不勒不过蛮人部落,契丹人享国百年,文物制度与中国无异,若是此人知道中国情形,知道女真可图,率兵东归,反而又是一强敌了。陛下教我前往,依我看来,侧是未雨调缪的多。”
张宪这才知道这小兄弟的来意,此去漠北也还罢了,来回半年时间足够,而远行到西域,还要实地观察探看,路途遥远,只怕一两年内都未必得归。当下站起身来,向着李显忠深深一揖,道:”将军此去万里不辞劳苦。必将有益吾国之举。”
李显忠连忙还礼,笑道:“这是怎么说,咱们相交莫逆,突然这么正经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俱都回座,李显忠又笑道:”今日来此,与兄长告辞还是小事。将合不勒一事说与兄长,将来举兵自太原出。或是直出云中,与合不勒会合,也未可知。陛下已经有命,将三百蒙古兵将尽拨给兄长所部,兄长要好生看顾,多学蒙古习俗和骑射用兵之法,将来有变,则可从容处置。”
张宪眉毛一挑,已经得知皇帝深意。
若是仅仅效唐皇引外族兵来助战,自然不必如此小心从事。而将来“有变”才是正题。自己适才担心外兵入中原为乱。只怕皇帝还更进一层,要消灭这一支外族强兵,以绝后患。当下郑重点头。向李显忠答道:“我省得了,来日见陛下时,自有区处。”
李显忠知他聪明,不需要自己多说,当下微微一笑,揭过此话,只向他问道:“适才进帐时,见兄长似有心事,不知道是何事烦心”
张宪道:“也不是有什么难事,只是久离太原。有些悬心是真的。”
其实此次校阅大军,各部多被召集至长安附近不少,而校阅过后,则主将率领部下各归驻地,而张宪却久不得归,只在长安训练奉圣军的新募兵马,如他这样的马上将军,久不能在前敌效命,心里自然烦恼。
想起当日攻克太原时。与姚端多有违命之举,而枢密几次要惩罚,都是赵挂拦了下来口当时张俊有言,如张宪者跋扈不法,时间久了则恐有难制之势,而皇帝笑言不碍,只道过一阵子自有惩处之法。而此时坐困长安城外数月而不得归,不但要负责操练奉圣军的新兵,还有拱日、天武两军新军士卒,主将郭浩、姚平仲又是殿前都指挥使,负责禁宫安全,身为常朝殿帅,军务外的杂务很多,而两军新兵很多,这两人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授意,将军营中训练新兵的冗杂事物多托给张宪,而张宪原欲推辞,在宫中见皇帝时,却被一通训斥。而皇帝甚至暗示,有意将他脱离一线禁军主力地队列,让他到长安讲武堂中任职口这可把张宪吓的浑身发抖,他固然也是一个很优秀的战术型将领,性格却粗鲁br /gt;</br></br>
清明上河图第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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