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清明上河图
作者:淡墨青衫
男主角:沈拓赵恒
内容简介: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共和国高官沈拓,附身在被俘虏的宋钦宗身上,看他如何扭转乾坤,重拾旧山河,复兴大宋,再兴清明上河图所画的盛世。
正文
第一卷 引子
朔风如刀,一轮圆月挂在远方的天际。
一个小小土堆上,坐着一名青年男子。他身着褐色长袍,牧人衣饰,却是束发带冠,汉家儿郎打扮。
他衣袍破烂,月色下头上的小巧冠带正闪耀着金光,横插在金冠中间的玉簪,也散发着柔和的光彩。
只是这头上冠带,看起来是很堂皇,不过若是仔细看了,可以发现,他头上的金冠原来是金箔纸叠成,头发里的玉簪,竟是蜡烛的烛条。
一阵阵幽扬绵长的笛声在他身边缠绕,如哀似叹,如悲似泣,良久不绝。
在金冠男子身边,稀稀落落坐着十几个叫花子般的人物,均是身着兽皮袍服,头上却并没有冠带,只是用羊毛勉强将头发束住。
待笛音停息,金冠男子悲叹一声,已经是热泪盈眶。
“陛下保重……”
那十余人都全身趴估于地,放声哭泣。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刮过,当中的那个“陛下”两眼一翻,却是已经晕了过去。
当真是一曲梅花落,闻者俱断肠。
同一时间,不同的时空。
一辆黑色奔驰轿车行驰在这个大城市的隧道中。车头那显眼的标志,乌黑发亮的车身,无不昭显着车主人沈拓与众不同的身份。
时正半夜,开完会,布置完工作,坐在车内借着灯光细细阅读手中的报纸,这就是沈拓每天最大的乐趣。
车出隧道,沈拓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
他皱皱眉,伸手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伸手按了一下接通键,然后沉声道:“喂”
对面的声音很是焦急,问他:“方便接电话吗”
沈拓瞄了一眼前座的司机,见对方纹丝不动,便笑道:“神神秘秘,装神弄鬼有什么事,只管说。”
对方轻声细语的说道:“省纪委已经上报省委并得到批准,决定对你正式立案侦察,你要做好随时被双规的准备。”
沈拓先是浑身一震,却又迅速震定下来。
他沉吟片刻,知道不必问对方消息是否准确,只道:“是不是和她有关”
对方苦笑道:“你明知道你老婆家族势力之大,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为什么还敢和她反目”
对方语气严重,沈拓却并不为之所动。只笑道:“有些事做了就不后悔我为了今天这个位子,牺牲的未免太多。今日此时,明知是错,也不可能再回头。”
对方咝咝连声,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回答。略呆片刻,便道:“既然这样,那你好自为之。”
沈拓微微一笑,将电话挂断。
他低头思索片刻,便向前座的司机笑道:“唐小三,他们敢双规我,还是掌握了一些东西的。我准备的很充分,不打无准备之仗,你说,他们怎么得到有利的证据来搞我”
也不等对方回答,又道:“我常教训别人,不可轻易相信别人。只是我想不到,我提拔你,待你如兄弟,你全家的工作全是我安排的,你妹妹是我资助上的大学。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身边有一个信的过的人你说,你为了什么条件出卖的我”
看着对方身体一直发抖,却并不肯发声回答,沈拓却也并不逼他。只是把身体往后座一靠,苦笑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翌日清晨。
h市的都市快报最先发布新闻。在第二版的正中,是沈拓的一张证件彩照。照片上,沈拓自信而温和的笑着,而在照片上方,则用显目的黑字标明了沈拓的职位级别和生平简历,同时,写着几个黑体大字:沈拓同志,因车祸不幸身亡。
第一卷 蒙尘北国1
沈拓足足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才慢慢的由昏迷,到错愕,到愤怒,到不知所措,到默然接受。
也不知道是老天搞了什么鬼,竟然和他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他,由一个共和国的高级官员,移魂转世,灵魂转移到了一个封建帝王的身上。
而更倒霉的是,这个帝王还可以堪称是历史上最倒霉的帝王。
宋钦宗赵恒,生于1100,死于1156。在位两年不到,却在黑龙江畔的苦寒之地受了几十年苦,最后被金兵用马蹄踩踏而死,葬地不明。
而眼下,赵恒被困于五国城,这个在当时金国最荒凉的小城之一。紧靠着黑龙江的城池,其实不过是一个大土围子,用来关押他父子二人而已。
一想着自己落入现在的境地,沈拓就有一种哭也哭不出来的感觉。
而有时候用铜镜自照,更有着荒唐之极的感觉。这个清秀,瘦高,下巴上留着一撇小胡子的年青男子,竟是那么的愚蠢,那么的孱弱,那么的无能,虽然身遭不幸,却落个万世骂名。
而现在,这个躯体还在,灵魂却换成自己,沈拓常常抚须苦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刻一头撞死。
靖康二年四月,金兵破东京城,俘虏了宋室二帝,并亲王、公主、皇孙、百官、工匠约十万人,以八百多辆牛车载运亲贵,其余上下人等,徒步跋涉,一路上颠沛流离,苦不堪言。
徽宗宠妃曹才人如厕时落单,被金兵j污,徽宗无法可想。
钦宗离京时,被迫脱去龙袍,戴青笠帽,穿黑衣,骑青骡,受尽侮辱。
钦宗的皇后朱氏貌美,无数金兵金将对她加以调戏,她不堪忍受,在将要到上京时自缢身亡。
车过相州,遇大雨,不少宫女无计可施,躲到金人营帐中避雨,有很多人被j污。哭声震天,寻死者数百人。
其余鞭打,饥饿,侮辱,更是家常便饭。
待到建炎元年时,好不容易到得上京,金人举行了献俘仪式。宋室二帝换上金国衣裳,青衣毡帽,袒露前臂,在完颜阿骨打的庙前俯首而拜。
然后,叩拜金太宗吴乞买。
好不容易忍受了这些折磨,却还是不能在上京安顿。金国贵族将宋室的后妃、公主、宫女瓜分一空,将文武百官分插安置,却将徽宗与钦宗父子,送到了黑龙江畔的五国城内看管。
这里的日子其实也很简单。每天鸡叫喔喔的时候,起床,用青盐擦嘴,吃饭。然后晃悠到响午,吃午饭,然后继续晃悠,吃了晚饭,就可以上床睡觉。女真人是蛮子,根本不读诗书,更加不可能给这些贵人们准备油灯物什,晚间有了急事,才会点起松油火把。
真的是:通信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
还得加一条,娱乐基本靠手。
二帝原本的嫔妃早就被瓜分一空,那些宫女什么的,也被下等的金兵抢了个精光。现在在他们身边服侍的,要么是人老珠黄连女真人也不要的老太太们,要么就是不男不女的太监。
沈拓呆了这么些天,真的是苦闷非常。原本的赵恒要伤感帝位的落差,和缅怀失去的绵衣玉食。沈拓虽然不是帝王之尊,原本也是位高权重,坐的是进口小车,吃的是山珍海味,享受着一切现代化的出产。
就算是沈拓青年时生活的穷困农村,也比这五国城在物质享受上,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没有报纸,没有电视,没有书籍,甚至连个女人也没有。打眼看过去,除了人妖就是满脸横肉的金兵看守。
“陛下,该回去了”
一个谄媚的声音在沈拓耳边响起。沈拓扭头一看,正是他的帖身太监,内侍赵炎。
朔风如刀,极目看去,白山黑水间而一望无际的茂密从林,横亘于眼前。而隔的不远,就是奔流不息的黑龙江水,向着五国城倾泄着无边的寒气。
沈拓缩缩脖子,咧着嘴抽着凉气,向赵炎道:“说了不要叫陛下了。金人封我为昏德候,嘿嘿,昏德昏德,倒也恰如其分。”
宋室二帝被俘虏至金国上京后,徽宗被封为昏德公,钦宗被封为昏德候。这不过是中原皇帝玩过的把戏,一是在心理上羞辱对手,让这些原本的天子在内心丢掉自己原本的身份。二来,也是昭示他们丧德失国,乃是天意耳。
沈拓来自后世,当然知道这一对活宝父子的事迹,对他们的这一光荣称号,倒也并没有觉得不妥,坦然受了。
赵炎却不知道眼前的主子早换了性子,却是忍不住泣道:“陛下怎么能这样说,大宋并没有亡国,听说康王早就竖起义旗,开府建牙称大元帅,旗下汇纳了无数义士,将来打败金人,必定能迎回陛下的。”
“嘿嘿”沈拓不由笑出声来。
他拢拢兽皮衣服,使得热气不泄,一边跺脚行走,一边道:“是啊,等着康王来救咱们,嘿嘿嘿。”
赵构为了不迎还二帝,保住自己的皇位,连大片的国土都能不要,还利用秦桧杀害了抗金大将岳飞,指望他来打救,下辈子吧。
他在前急走,赵炎虽然不解其意,却也急忙相随而行,在沈拓身后跟随,躬身俯腰,极是恭谨。
沈拓不必回头,已经知道他是这副模样,淡淡道:“赵炎,站直了走路。”
“是。”
赵炎将腰略直一直,不几步,却又弯了下去。
皇帝性情大变,没有了盛气凌人,也不责罚臣下,这几月来,剩余不多的侍臣已经有不少人行为骄纵,赵炎心中不乐,只是坚持着自己的这份操守,期望给别人做出榜样。
沈拓轻轻摇头。
他从内心同情那些个被阉割了的太监们,并不认为全是坏人,也试图给所有的人尊严,但是不论如何,这些人自幼受到的教育使他们严守君臣大防,不肯逾越。
此时天已向晚,乌黑沉重的云层沉甸甸的压在他们头顶。不远处,零零散散的金兵四处巡查,又是无聊的一天过去。
这些天来,沈拓由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慢慢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如何渡过这一难关,也成了他的当务之急。
稍懂文史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一对宝贝父子,下场都很凄惨。
徽宗被虐待至死后,先是架在柴火上烤到半焦,然后被看守金兵丢在土坑里,加上了水,说是可以化油点灯。
钦宗悲痛之下,要纵身跳进水坑,与父亲一起上路。
谁知道,竟被金兵拦住,理由是:你跳了进去,熬不成油了。这样搞破坏,不行
于是将赵恒从鬼门关上一把拉了回来,在这之后,仍然是对他百般虐待和凌辱,待赵恒五十六岁时,看守他的金人终于对他彻底失去了兴趣,以马群在他身上奔踏而过,一直看着他哀嚎痛苦至死。
沈拓每次想到这样的场景时,便觉得肾上腺素激烈分泌,全身发紧,嘴巴发干,双手颤抖。不管他前世如何成功,政治经验如何丰富,所有的政治斗争却总归是建立在温文儒雅,文质彬彬杀人不见血的勾心斗角上。而在这个时代,什么政治斗争,什么政治手腕,都没有士兵手中的一杆铁矛来的有用。
政治手腕是建筑在一定实力上的,沈拓从政多年,这点浅显的道理自然是懂得的。所以在眼下这个时刻,说什么都是虚的,更别指望能在金人手中讨得了好。当务之极,就是摆脱被金人控制的局面。
好在现下这个时候,二帝刚刚被俘不久,金人扶立的伪楚皇帝张邦昌已经倒台,伪齐也羽翼未丰。而赵构在南方汇集大兵后,派了宗泽夺回东京。而宗泽也是宋室少有的能臣,短短时间,安插布置了两百万义兵,虽有虚张声势,甚至不少义兵连武器也没有,却也使得黄河以南的抗金局势大好,对黄河以北形成了很大的压力。
在这样的局势下,金国上层贵族也并没有很好的应对之策。一派人主张以强兵进击,而另一派,则主张放回赵恒,立为傀儡,用他的名义来收拾中原人心,减轻抵抗的压力。
如此这般,赵佶与赵恒父子到了五国城后,还并没有遭受后来所受的凌辱和虐待。
沈拓每日思之念之,就是要抓住这一短暂的大好良机,想方设法逃回南方,若是指望赵构来迎,或是金人放回,只怕到最后也还是免不了被马蹄踩死的命运了。
第一卷 蒙尘北国2
沈拓身着青袍,头戴毡帽,典型的小老百姓装扮,就这么悠悠然负手而行,渡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五国城内。
把门的金兵见多了他这样散步,也并不奇怪。沈拓的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众人将矛一收,任他入内。
这小小城池,一共关押了一万多宋人,很是拥挤。除了俘虏外,还有一猛安的守兵。
金人军制,以猛安谋克为最高的军事首长。猛安,按宋人翻译,实为千夫长,谋克,则为百夫长。实际上一猛安或一谋克统领的兵马并没有这么严格,看守五国城的一猛安,实际人数也只有不到一千人。而且并不是军中精锐,赵氏父子孱弱的一塌糊涂,当日安坐京师,勤王兵马数十万,金兵不过五六万人,他们也畏惧不敢战,在金人心中,派这千多人来看守他们,都属浪费。
进城之后,路上的行人除了金兵看守之外,都拱手让在路边,静静的看着沈拓走过。
宋时,君臣大义已然分明,沈拓虽然丧权辱国,懦弱无能,却仍然是至高无上的君主,而城内居民,又多半是被俘来的大臣,君臣分际更别明显。
“陛下,咱们是回行在,还是”
一进城内,就有几个太监上前迎着,恭身哈腰,向沈拓请安问好。
就连金人分配给沈拓住的那个破茅草房,也被他们称为行在。
沈拓微微苦笑,摆手道:“暂且不去,先去看看父皇。”
赵佶与赵恒父子,被分开关押在五国城的两端。城池虽然不大,沈拓却还是要依着当时的礼法规定,每天晨昏定省,早晚请安,徒步行走,遇到刮风下雪的恶劣天气,当真是苦不堪言。
不过什么时代守什么样的规矩,沈拓现在除了一个身份外别无任何基础,是以他自然不会加以毁灭。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沈拓在这个时代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土壤,想活的更好更开心,就得先适应它。
听得沈拓的答话,那太监咪眼一笑,一边弯腰引路,一边道:“陛下孝感恪天,太上皇一定会很欢喜。”
沈拓知他原本是专门服侍道君皇帝,后来金兵薄城,赵佶害怕传位给儿子,也将这些心腹太监指派给他,其实也是有监视的用意。此时落难,这太监仍然重视老主子在人心目中的地位,甚是无聊。
当下也不理他,只是自己信步而行。
五国城内很是荒凉,四处都是矮小的土围子和茅草搭建起来的房屋。城内居民又全是俘虏,一个个无精打采,有气无力,再加上金兵来回巡逻,挺胸凸肚,骄横不可一世,气氛真是压抑之极。
再加上前几天大雪之后,雪化泥泞,行人在烂泥般的街道上行走,当真是苦不堪言。
沈拓若不是少年经历贫苦,打熬的好精神,未必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下来,并且信心一日大过一日,总想着摆脱困镜。
他们由西门入城,一直往东,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城东的一处荒地前。
因为赵佶和赵恒身份特殊,金人并没有安排他们与常人同住,而是各在城池东西两侧,安排了一大片空地,建起房屋,令二人分别入住。
近侍和太监,也不能同住,而是远远的住下,方便照顾起居便是。
沈拓穿过一片辗压的还算齐整的院场,到得小屋的柴门前,略整衣衫,然后朗声道:“儿臣恒,给父皇请安。”
屋内传来一阵老人的咳嗽声,半响过后,方听赵佶道:“是恒儿,进来吧。”
沈拓依言推门而入,因天近傍晚,屋内昏黑一片,眼睛适应不了,一时竟不能视物。却听房内一阵悉索声响,赵佶却是点燃了一盏油灯,灯光先是微弱,跳动几下之后,便散发出一片昏黄而又明亮的亮光来。
赵佶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虽是精神看起来还好,依着史书,也还有好些年头才会逝世。刚来北国时的不适应浙浙离去,反正除死无大事,南方又有赵构保住宗庙,看来一时还不会全然亡国,赵佶却是很能安慰自己。同时,还在幻想着有天赵恒能够返回大宋,重新为帝,所以对他还寄有厚望。
沈拓依着规矩,在房内地上展衣跪了,向着赵佶叩首行礼,然后方才起身。
虽然见着赵佶已经多次,沈拓每一见他,却总是百感交集。就是眼前这个清瘦老人,任用j佞,苦害民力。北宋的军事实力,毁在他信用的宦官童贯手里,北宋的政治制度,毁在他信用的j相蔡京手中,除此之外,花石纲一事使得天下民力凋敝,江南富庶之地,竟也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可见当时的朝廷,对农民的压迫的残害,有多么的严重。
再有,便是在处理金辽关系上,不自量力,与金一起打击奄奄一息的辽国,全然看不出前后拒狼,后门入虎的大势。而在金人攻来后,又百无一策,只知道传位给儿子,自已躲在深宫不再管事。
爱虚荣,皇帝的尊号加到几十个字,也是由此人开始。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写的一笔瘦金体好字,一笔好画流传后世,艺术成就不在任何知名的书法家和画家之下。
这样的一个人,按说是该被唾骂和痛恨的。可是与在书上读史不同,当这个老人以自己父亲的身份,颤巍巍的与自己说话时,沈拓却很难有特别痛恨的感觉。
有时,他也不免自嘲的想,人真是感情最复杂,最难揣摸的动物了。
却听赵佶又咳了两声,沈拓忙道:“父皇可是着了风寒,要不要传御医来看看”
当日城破被俘,却也有不少宋室御医被一起押来,被金人带走不少,也还有几位留在此处,为皇室和百官看病。
赵佶摇头道:“不需要,只不管是偶感风寒,已经命人煎了药服了,感觉好了许多。”
沈拓不安道:“儿臣出城太久,竟不能来服侍父皇,罪莫大焉。”
他的话自然是应景之辞,虽然对这个老人恨不起来,却也不可能与他有父子之情。
赵佶却是不知他心中所思,在他心中,在他眼前这个儿子,是他的长子,先封韩国公,然后是京兆郡王,定王,政和五年封为皇太子,一直是顺顺当当,没有波折。他对此子很是满意,而赵恒也对父亲心怀感激,在金人侵到东京城下时,曾经勒令赵佶出城谈判,赵恒虽然胆小懦弱,却也不忍心将老父推到风口浪尖,没耐何,只得自己亲自出城,到金兵大营与敌人谈判。这样的行径,若不是此人确实孝顺,当真是不可想象的。
却听赵佶道:“恒儿,前日让你看的书,可读完了”
沈拓躬身答道:“是的,儿已经读完了。”
赵佶点头道:“我自来此,失帝王身份,反而开始爱读史书,每日不缀。这李泌,原本不知道他是何等人,读史之后,方知此人是命世良臣,对大唐忠心不二。我儿要将他的传记好生看了,日后观识大臣,也好有个准则。”
他说完就咳,沈拓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又在他背心捶打片刻,赵佶的咳嗽方才止歇。
半响过后,赵佶匀过气来,方向沈拓道:“我儿要记得,亲贤臣,远小人。这一条千载之下,思之仍有道理。”
沈拓苦笑,现下被金人严加看管,而且他也知道赵构绝无可能迎还他父子二人回去,偏生这个老人却对将来充满信心,沉迷在让赵恒重新执政的幻想当中。
其实不但是赵佶,在宋人心中,赵恒,亦就是沈拓,仍然是大宋最名正言顺的君主,由他重新执掌大政,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在这样的思想氛围下,却也难怪赵构打死也不敢迎接这个兄长回国。
只是苦笑归苦笑,却也不必在赵佶面前顶嘴辩论,只得答道:“儿臣记得,父皇放心。”
赵佶叹道:“来此之后,读书越来越多,方知道自己以前的事,很多荒唐之处,可惜,现在追悔莫及。儿重掌国柄后,一定要多行善政,以为父赎罪。”
沈拓只得又道:“是,儿臣一定铭记在心。”
赵佶这才无话,又问了几件沈拓生活起居的小事,便摆手道:“好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事,天色眼看要黑透了,你早些回去,路上也好走些。”
沈拓原待答应,却见灯光影射的墙壁上,有几行字,却是黑迹未干,不由好奇,问道:“父皇又写新诗了”
赵佶嘿然道:“闲来无事,又想想以往的事,很是后悔,何以解忧只好没事写上几首,以算是为来者所鉴吧。”
沈拓无语可以应答,只是踱到那墙壁之前,注目细看,只见墙上一笔漂亮的瘦金体字,笔走龙蛇,漂亮之极。沈拓虽然对书法并无研究,却也是知道,这是难得的上品。
却见上面写道在北题壁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
沈拓看完,只觉凄凉难禁,想及自身遭遇,岂不是一样有家难回。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却听赵佶断喝道:“我老了,所以才写这种东西,以寄哀思。你还青壮,不要做这种模样。我父子二人,误国误已久矣,还要继续误下去吗”
“是,儿臣知错了。若是有机会回到故国,誓要强兵富国,以定我大宋万年之基。”
“好好,吾儿此语,甚慰朕心”
赵佶大悦,着实夸奖了沈拓几句。又道:“构儿已经建极称帝,不知道几时能与金人达成和约,迎我父子二人返国。他非长子,称帝亦是不得已之事,返国后,仍然是你做主的好。”
沈拓看他神情,又是欣悦,又是惶恐,又有期盼,却也不想伤害这老者之心,只勉强敷衍道:“九弟天性纯孝,友爱兄弟,只要南面大局稍定,使得金人不敢小觑我大宋,必能达成和约,到时我父子便能回国了。”
“好好,就盼这一天早点儿到。”
两人自此无话,沈拓又施一礼,方才倒退而出。
第一卷 蒙尘北国3
待将那小屋的柴扉一闭,沈拓却是禁不住长出口气,黯然一叹。赵佶自然不会知道,赵构建极称帝后,唯一想之念之的,就是保住帝位,什么恢复故土,中兴宋朝的念头,是从未有过。赵氏一族却也奇怪,祖上明明是武将出身,后世儿孙,却是一个比一个孱弱,自私。赵佶死后多年,宋金关系缓和,赵构生母韦贤妃被放归国,赵恒攀住韦贤妃的车轮,让她带话给赵构,表示自己归国后,只愿为太乙宫主足矣。原本以为赵构会稍有良知,迎这位倒霉兄长回去,谁料韦妃回国后如石沉大海,再无消息。赵构为人,由此可见。
拜别赵佶,天色已经昏黑一片。这个时代,自然不可能有路灯照亮,北地边城,也自然没有东京深宫里的黄铜宫灯,也没有描金绘画的精致灯笼,沈拓带着几个从人,借着巡逻金兵手中火把的亮光,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行走。
路远无事,沈拓一边照料脚下,一边暗自头疼。
赵佶对未来有幻想,他却没有。没有幻想,自然就得自己多方设法。指望金人送他回去,绝无可能。而以他的历史知识和政治手腕,试图影响和改变这种局势,却也得需要有相应的政治和实力基础。
比如伪齐的刘豫,也是因占有了黄河两岸的大片区域,成为不折不扣的军阀,女真人在张邦昌倒台后,便立时决定立此人为帝,成为金国在中原地区的代理人。
象沈拓这样,手无强兵,脚下没有寸土,却去拿什么与金国交涉,又如何能让那些只看到实力的蛮人,重视于他
想到这里,只觉得头疼欲裂。虽然他当年也算智计百出,却也是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待回到自己住处,几个亲王并大臣近待已经围拢上来。
沈拓稍稍感动,不禁笑道:“诸卿在此久候辛苦,快些进房吧。”
他的住处虽然也是茅檐草舍,众人依命进房后,却仍然觉得暖和不少。
老臣何粟先叩首道:“近日天寒,陛下仍然每日出城,臣恐陛下体弱,着了风寒便不好了,还请陛下先行停歇,待天气和暖时,再出城不迟。”
赵王赵栩也道:“陛下向来体弱,臣弟也是担心。”
沈拓笑道:“我出城并非是游玩,此中自有深意,卿等不必再劝。”
他出城,一则是排解忧闷,二来也是锻炼身体,三来要探视地形。这赵恒生于深宫,长于阿保之手,年纪不过二十六岁,身体却弱的不得了。沈拓刚附身时,还以为这个人身患重病,行走几步,就喘的不行。无奈之下,只得借着散步之名,每天出城跑步健身,十几天下来,已经觉得身体大有起色。
他这么一说,别人自然无话。唯有知枢密院事张叔夜躬身道:“陛下虽然自有打算,却也需要自重威仪。出城可以,不过要多带侍从。想陛下当初在东京蒙尘时,金人将陛下关在毡帐里,四面透风,寒气逼人,身边却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如此惨况,千年之下,仍然是我大宋之耻。现在金人待陛下尚算礼遇,陛下却不可自轻,唯有自重,别人才会更加敬重。”
张叔夜,曾任海州太守,以智计俘获山东大盗宋江三十六人,被时人称赞。后任南都道总管时,东京被围,曾率大军勤王,却因钦宗父子一心求和,竟下旨命他回师,他退兵之后,孤身入朝,被任为知枢密院事,只不过是钦宗为安人心的权宜之举。
赵恒不知此人,沈拓却对他很是敬服。北宋文人大臣,有骨气,有智计,唯有此人与李纲等寥寥数人,却教沈拓如何不加以重视。
待他说完,沈拓立刻肃容答道:“卿言有理,我知道了。”
张叔夜一叹,又道:“金人封陛下为昏德候,其实是为了侮辱我大宋臣民,现下二帝北狩,不过是权宜之计,将来必有重回东京之时,此时自加谦抑,不以朕自称,又有何益于国”
如此这般指着沈拓鼻子指责,沈拓却也不恼,只又笑道:“好,朕知道了。”
其实他到不是如张叔夜所说,只是觉得以朕自称,很是滑稽,有些不习惯罢了。
其余诸人无话,只是又请安问好,劝慰沈拓几句。
赵恒当至五国城时,因自己住处四周的房舍成井字型,曾自嘲从此坐井观天。并有自杀的念头,所以这些诸王大臣,每日前来探视,唯恐他一时想不开自尽。
待众人辞出,沈拓房中却并没有准备油灯,先是一片昏黑,等月色渐渐上来,一片清辉撒落大地,沈拓不能入睡,不禁披衣而起,出门散步。
天色早黑,其实时辰并不算晚,按后世的时间来算,不过八点来钟。然后古人晚间别无娱乐活动,这个当口,这小城内大半的人都已经入睡,那有妻女的,只怕也温存过几回,累极而眠。
唯有一队队的巡街金兵,用沉重的皮靴在城内的街道上踩踏而过。砰然之际,也似踩在人的心上,令人压抑难耐。
沈拓呆了片刻,只觉得千头万绪,纷沓而来。如何脱身,却仍然没有头绪。无聊之际,正要回房睡大头觉,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奔踏与人声喧闹。
他歪头略听片刻,便知道是城内的驻军在打马球。
金人承袭辽风,而辽人的典章制度和民风,却又承袭唐朝。这打马球的游戏,北宋缺马,已经渐渐由马上发展到地下,改成丨人用脚来踢。而在北国,这种马上对抗的游戏,仍然盛行。
沈拓左右无聊,便信步而行,往不远处的球场走去。
在他身后,除了自己的亲信御带班直护卫外,尚有一队金兵,不远不近的跟随看守。论起自由度,沈拓其实也算很高,除了不能离城太远,在城内活动,就更加自由了。
球场距离沈拓住处不远,他信步而行,过不多时,便已来到球场之外。因为城池简陋,这个城内的球场也是很小,并没有大城市球场建设的那么华丽精致,只是一片较大的场地,在球场一侧建起了一些简单的土泥看台,供人坐在上面观赏球赛。
沈拓到时,正经的比赛早就完结,几十个金人球手已经跳下马来,躺在场地一边歇息。借着球场四周的火把余光,各人早看到沈拓一行到来,只是身体疲惫,再加上沈拓的身份虽然特殊,金人却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是以竟无人理他。
沈拓呆看一气,见众人并不再打,却也觉得无趣。只是已经到来,却也不便再走,只得坐在场中,沉思发呆。
其实他今夜此来,也并不是完全无缘无故。自上京已经传来消息,过几天,要在上京城内举行一场大型的马球比赛,也不知道那宗斡是怎么想的,派了使者前来,邀请沈拓与赵佶一起到上京看比赛。
沈拓已命人回书,只道是赵佶年老,不堪奔波,只有自己愿意接受邀请,到上京观看比赛。其实他自己对这种上古的游戏也知道的很少,只是害怕得罪宗斡这样的金国上层的实权人物,不得已而同意。
此事赵佶已经知道,就好象当初儿子替他出城进金营谈判一般,他也并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劝了沈拓几句小心后,便无别话。
沈拓心中悬了此事,竟也对马球比赛有些兴趣,方才有今晚此举。
第一卷 蒙尘北国4
他坐了片刻,却见一群汉人少年嘻嘻哈哈自不远处跑来,当头的少年长的黑壮高大,手中拿的却是一个皮球。
沈拓略扫一眼,心中便已明白,这伙少年一定是爱玩蹴踘,想着晚上这马球场中无人,就带着皮球前来,想借着月色玩上一会。
他看的到,场中的金兵却也看到。因看到这一群宋人少年脚步迟疑,有一个小军官模样的金人站了起来,冲着那群少年勾指道:“你们,过来”
他的汉话虽然发音怪异,却是清楚明白。那伙少年虽然不愿,却也只得慢腾腾走将过来。
那军官显是打球打的累了,半躺在地上,对着走近的少年们笑道:“汉蛮子,在地上踢来踢去,成什么模样。来,我们的马正好还没有跑累,你们上马,在马上打一场给我们看看。”
此话一出,其余金兵一来闲极无聊,二来要奉迎上官,便也都道:“上马打,让我们看看汉蛮子的骑术,哈哈。”
那伙少年显然是以打头拿球的少年为主,虽然听懂了金兵之命,却一个个呆立不动,只看着那少年发呆。
那黑脸少年低头想了一回,然后翻着眼皮向众金兵道:“各位军爷,小的只会走路,不会骑马。”
说罢,向着自己身后的众少年一扭头,便待离去。
他好好说也罢了,偏生是这种态度,摆明了不将众金兵放在眼里。开头还懒洋洋躺在地上的金兵们不觉大怒,一个个站起身来,指着他怒骂道:“想死么,不上马就宰了你们”
那军官是大怒,自身后捡起一根马鞭,劈头盖脸的抽在那黑脸少年的身上,一边抽打,一边骂道:“给你脸不要,抽不死你”
那少年身上被抽的劈啪做响,却只是咬着嘴唇,并不做声。
那军官抽的累了,丢下皮鞭,看那少年满头满脸的血痕,却并不叫饶,心里也是佩服,不禁笑道:“他奶奶的,倒是根硬骨头,南蛮子里,算是少见。
又道:“好了,看你小子骨头硬,老子倒是欣赏的很。这么着,现在听老子吩咐,就饶过你这一遭。若是不然,就给你一刀,看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刀子硬”
那军官虽然有意放这少年一马,那少年却仍然挺立不动。沈拓远远看了,见不是事,便咳了两声,步上前去。
那伙金人却不将他放在心上,众人见他近前,仍然横七竖八,卧倒在地。只有那伙少年却是宋人,见沈拓走近,借着场中火光,看清了他脸,众少年急忙跪下行礼。
见众人跪倒,那军官却横了沈拓一眼,却只向那少年问道:“怎地,还是不成”
边说,边将手中的佩刀紧上一紧,显是那少年再不答应,便要一刀斩将过去。
沈拓若是向他说情,不免碰一鼻子灰。这伙金人,连宋室嫔妃该杀也杀,该j则j,哪里将二帝放在眼里过。这一伙少年,显然是当日随着父母一起被抓到此处,纵是亲贵子弟,又岂能与皇帝后妃相比
只要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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