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泛着光的窗户点了点下巴, 道:“几时了, 你还不起起来?”
“月明,本侯答应你,本侯都答应你, ”方溯哑声道:“你不愿意做徒弟便不做,不愿意做情人, 也不做。就做……侯爷夫人, 你就是侯爷夫人。”
她后悔了。
特别后悔。
她恨不得终其一生换昨夜一瞬, 告诉月明说本侯给你这个名分。
“从今天起,你就是平阳侯夫人,”方溯道:“你就是。只要本侯还活着,只要本侯还是平阳侯,你就是, 平阳侯夫人。”
“无论如何,论是谁,都不改。”
“明儿,不,下午本侯就去找陛下,”方溯温柔地说,“本侯明媒正娶娶你进门,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啊,”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添了几分狠厉,“本侯就杀了谁。”
“夫人。”她郑重其事地说。
“夫人,”她道:“月明。”
“你看看我。”
“看看我,本侯……求你了。”
一滴水落到月明脸上。
是……
是……本侯的眼泪?
方溯茫然地看着小徒弟,突然大笑起来。
她手抖的厉害,最终仓皇地挡住了脸。
眼泪顺着指缝不停淌下。
她想起被烧成了灰的方府,想起了连骨头都找不到的人。
她想起自己受国的伤,挨过的罚。
她没哭。
直到杀了成帝她都没哭。
真正哭的时候是她终于在原地又修了一座方府,雕花飞檐无不是当年模样。
她站在新鲜的黑砖白墙那,眼泪猝然落下。
那种无可言说,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委屈。
天地之大,却无栖身之所的委屈。
衣香鬓影,身边却无一知心人的委屈。
她委屈至极,却谁都不能说。
再怎么难受,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一拳打在了墙上,指骨尽裂。
于是她肆无忌惮地大哭了一场。
闻讯而来的江寒衣小心地问她怎么了。
方侯爷给她看她沾着血,已经不能动弹了的手,道:“断了,好疼。”
其实疼的又岂止是手?
为此她半年没有碰剑。
只是手疾可医,而心伤不可治。
因为再高明的医生也救不回已死之人。
从今往后,朝堂江湖,天大的委屈,她只能活生生地含着血一口一口地吞下。
她的平阳侯,是西长史府军军主帅。
所以她不能哭。
再擅自折断骨头的事情,也不能再有。
可既然是自己选的,多大的委屈,都不算委屈。
她以为自己早就流干了眼泪,没想到今日竟还是克制不住。
你是平阳侯。她对自己说。
你不能哭。
“我方溯可教不出这么娇气的徒弟,你是平阳侯的学生,谁能哭你都不能哭。”
“怕什么?天塌下来不还是有本侯呢吗?能伤到你?”
“你倒是会啊。”
“这两笔字是不错,不如你给本侯做女儿吧。”
“让你进侯府的门还委屈你了是吧?小侯爷不想做,你是想上天?”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她杀的了宿仇,修的回方府,但是留不住已死的人。
真的……留不住。
她权倾天下,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到底留不住。
她没动弹,直到眼泪在手心里干了。
“夫人。”
她弯下腰,第一次不出于警示或者调笑地亲上月明的嘴唇。
太凉了,像是一块冰。
“夫人。”
她在等一声哎。
只不过等她嘴角的血淌到月明嘴唇上,她也没能等来。
她用手指擦了擦月明嘴上的血,显得她身上也有点血气。
日子太赶了,好些东西都来不及。
今日以血为胭脂,以素服为喜袍,烟做焰,茶做酒。
本侯与夫人,共白头。
“夫人呐,夫人。”
“月明。”
她拿几滴金贵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尽数落到月明脸上,花了口脂。
月明……
问今是何世呐?
本侯与夫人,天长地久。
……
方溯做了一个梦,她很多年不做梦了,因此印象格外深刻。
梦中有个小小的孩子,蹲在地上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了,耐着性子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那孩子有双漂亮的蓝眼睛,比她小时候看见的母亲的头冠上的宝石都好看。
“我叫月明。”她抽抽搭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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