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晓峰抢着结完了张，送走王辉又送走张主任。
    送王辉的时候，后者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只是笑着和他交换了电话就走了。
    但是送张主任的时候，毕晓峰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张主任，您看得需要多少活动经费？”
    开玩笑，把孩子塞进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能不用钞票么？
    “不用，你们在施工的时候，用点心，比什么都强，明白么？”张主任道。
    “明白明白！”毕晓峰和岳父俩人小鸡啄米般点头。
    直到送走了张主任，毕晓峰还没缓过来。
    “晓峰啊，这笔工程，咱们赔钱干，也得给压实了，懂么？”岳父一脸严肃道，“张主任要的是面子和人情，那咱们就得出钱，懂了么？”
    毕晓峰似懂非懂，然后又点点头。
    这人情世故，有点儿复杂。
    “还有，以后如果我姑娘再吼你，你告诉我，我去说她！”老岳父拍拍女婿肩膀，“你有这么厉害的同学，得好好得维护着啊！”
    毕晓峰心中百味杂陈。
    人啊，真是到了某个程度之上，心胸就变宽广了么？
    ……
    王辉的心，无法宽广了。
    回到厂里，就看到刘丹眼圈红红，泪痕还没有干。
    “王辉……”刘丹强忍着悲痛。
    “到底怎么了？”王辉只觉得大事不妙。
    “二舅，去世了！”刘丹泪水如注。
    “什么？”王辉目瞪口呆。
    李霄汉，竟然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到底又怎么回事？”王辉追问。
    一旁的张鲁秀也是满脸悲戚，将大概情况说了说。
    “霄虹阿姨已经赶过去处理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张鲁秀当然知道李霄汉。
    和严正杰一样，他们这个年纪的一代人，很少有不知道李霄汉的，也很少有不崇拜李霄汉的。
    大家可以立场不同，阵营不同，但是李霄汉是个真男人，这是大家公认的。
    如今，偶像殒命，对他们这些年轻一辈，打击不小。
    王辉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
    李霄汉竟然是被人放火烧死的。
    这种方式未免太过惨烈。
    “丹丹，我陪你去巴西吧？”张鲁秀主动提出来。
    “不用……如果需要我去，我妈会通知我的，她没告诉我，我就等舅舅回来吧。”刘丹摇摇头。
    “你也别太难过了。”张鲁秀眼圈也红了。
    这倒不是演给王辉看的，因为那个圈子里的不少年青一代都是听着李霄汉的传奇故事长大的。
    就有点儿像湖人队的二十四号离去后，很多年轻球星久久无法平静一样。
    那是他们的偶像，也是他们的青春。
    “我会调节的，我自己待一会儿。”刘丹看着两位男子，点点头，转身离去。
    王辉和张鲁秀注视着她的背影。
    对于王辉来说，他极少见到刘丹如此软弱的一面.
    此刻，她瑀瑀独行的背影，让人觉得微微心疼。
    但是，想到李霄汉的音容笑貌，王辉心中也难受万分。
    他和李霄汉也曾经做过共同作战的伙伴。
    在荣国对鼎信的一战中，李霄汉隐藏幕后，调集资金对荣国的收购行为进行狙击。
    最后王辉能带着专利顺利和军方接洽上，这里面要多亏李霄汉替他挡住了荣国资金上的狂猛共识。
    整个阻击计划都是李霄汉在一手策划，而顾瑞则跟在李霄汉身后学习。
    没想到，现在却……
    “小明。”王辉直接掏出手机，开始低声布置，“我办公室旁边的屋子是不是空着？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儿……”
    “你知道么？”一直和王辉保持着四米距离，沉默不语的张鲁秀忽然开口。
    “嗯？”王辉微微一愣。
    张鲁秀双手插兜，慢慢走到王辉身边，站定：“霄汉叔叔，是最不像李家人的李家人，他交朋友，提携年轻人，从来都是看自己好恶。他喜欢，就会伸手拉一把，哪怕对方是个乞丐。他不喜欢，哪怕对方身世吓人，家族强大，他也一样不理睬。”
    “某种意义上来说，刘丹母亲他们家能有现在的位置，和霄汉叔叔所作的事情分不开。他以个人的名义做了很多有人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你懂么？”
    “很多时候，国家是要面子的，要美誉的，但是霄汉叔叔不需要。他是资本市场上的一只饿狼，哪怕对方是猛虎，甚至是霸王龙，他都会义无反顾得用尽各种手段，上去撕咬，直到对方退却。”张鲁秀下巴微微翘起，视线投入到天空中，“如果霄汉叔叔在，他也许会坚决得站在你和丹丹身后，鼓励你们按照自己的道路前行，但是现在他走了，李家没有人会看好你，为你说话。你做好准备了么？”
    王辉呵呵一笑：“什么准备不准备，我不是和刘丹说好了么？半年为期，能成我们就继续搭伙干下去，不成就她忙活她的，我继续看着这一摊。”
    “王辉，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建议是，趁着霄汉叔叔意外身故这个机会，你劝刘丹回归到她母亲身边吧。我们虽然说好要一起奋斗半年，但是你觉得有希望么？一个智能车品牌，半年就能从无到有？你这是做的什么梦啊？”
    “这半年最多就是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而已，而对刘丹来说，只是多浪费半年时间，毫无意义。与其非要等到这个项目彻底死亡而无奈离开，你不如也退一步，放刘丹一条生路。”张鲁秀眉头皱起，“别的不说，就算我们的硬件软件都没问题，智能车也按照你的计划，四个月第一批车就能下线，那么你的市场美誉度在哪里？客户的信任度在哪里？我们的车可不是街上跑的电动老头乐，几千一万就卖一台，这种全地形的智能工程车，它的受众本来就不算太多，而且单价高企，你有什么办法在极短时间内就拉升企业和产品的市场认可？靠嘴么？”
    “没有铁一般的事实，你的产品品牌是打不出去的，但是这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啊。”
    “所以，我不是我给你泼冷水，而是你需要认清楚现实，不要再耽误你和刘丹的时间了。你可以继续深耕，但是刘丹……”
    “她在你身上耗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该让她有自己的生活了。”张鲁秀叹息一声，“我现在并非用刘丹追求者的身份提出这个请求，我只是以一个朋友身份请求你，放过她吧，就趁现在李家人都悲痛万分的机会，放她回去吧。”
    王辉沉默半晌，才缓缓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