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看到的这些资料，都是一年以内的刑释人员，我们觉得有可能能帮到你的，还有……这一摞是申请减刑成功的，一个月之内就能释放。”
    “这几个，是重刑犯，你稍微看看，估计也入不了你的眼。”
    曹指导员，端起茶杯，安静得喝茶。
    王辉、温宁还有李家财，翻阅着这些档案。
    此时此刻，王辉感慨万千。
    某段日子，他的名字，应该也在这些资料里。
    只是不知道，在狱警们的嘴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曹指导员喝了一杯茶，笑道：“王辉啊，说你脑子聪明是真的，你知道我看着你，想到了谁么？”
    “谁？”王辉将视线从卷宗上挪开，饶有兴趣得反问。
    “孟尝君！”曹指导员托着茶杯，眉飞色舞，“你想想，孟尝君过函谷关是怎么过去的？”
    “鸡鸣狗盗啊！”王辉下意识答道。
    这是历史上一段很出名的典故。
    孟尝君门下门客三千，各有各的本事，孟尝君知人善用，手下能人无数，帮助他捞来一个“战国四大公子”的头衔。
    “对，鸡鸣狗盗。”曹指导员一拍桌子，“这些人，谁能看得起？你面前卷宗里的这些人，谁能看得起？”
    “甭管进来之前多么风光无限，只要蹲了大狱，基本上一切归零。想要重头开始难如登天，除非家里有矿，本来就有事业。否则，基本上混得绝对不会比进来前要好。”
    “社会上的大学生研究生都找不到好工作，更轮不到这些人。”
    “你愿意从他们里找人才，首先这胸襟老曹我是很佩服的。”
    “这些人，如果你真能用好了，保不齐哪天你王辉也能落下个美名啊！帮助刑释人员再就业，减少他们的再犯罪几率，为社会安宁和家庭和睦做出贡献，同时人尽其才……王辉，你这是大功德啊！”曹指导员一本正经得竖起大拇指，“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推荐你上《感动中国》。”
    “指导员……你可放过我吧！”王辉哭笑不得。
    “别这么说，我认真的。”曹指导员道，“这年头，吹牛的多，干活儿的少，会干的不如会吹的。你是踏踏实实干活的人，就凭这一点，就值得称赞。”
    “曹指导员，您再夸我，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些人里，我倒是有几个感兴趣的，不过得首先了解人家自己的意愿。”王辉双手一摊，“要是愿意留在南京，我也带不走他们啊。”
    这是实际问题。
    能在大城市呆住，谁愿意背井离乡？
    外面响起了铃声，王辉和李家财对视一眼：“到放风的时间了。”
    王辉摇头失笑：“这铃声可是太熟悉了。”
    李家财挠挠脑袋：“每天就指望这点儿时间活着了。”
    俩人相视大笑。
    坐牢的记忆固然不爽，但是这经历现在回想起来，未必不是一股动力。
    永远，永永远远，他们也不会再来到这种地方渡过人生。
    “你们挑出哪几个人？”曹指导员探过头问道。
    王辉从里面快速得抽出几个：“第一遍，觉得这几个还行。”
    “走，咱们去见见。”曹指导员起身招呼王辉和李家财，还有一只沉默不语的李浩。
    “我呢？”温宁起身。
    “女同志的话……就现在我办公室呆着吧。”曹指导员有些为难。
    “没事，让她一起吧，我能保护她。”王辉淡淡一笑，“说不定，里面还有熟面孔呢。”
    “熟面孔不一定有啊，这几个都是二监区的，你当时是一监区的，平常凑不到一起的。”曹指导员哈哈一笑，“没事，先见见再说！”
    所谓“放风”，就是监狱人员每天固定的户外活动时间。
    小小的牢笼将他们困住，如果不给这种户外活动时间，那这些犯人得发疯。
    “曹指导员，犯人们要劳动么？”温宁一脸好奇。
    “当然要劳动啊。”曹指导员道，“你问问王辉就知道了。”
    王辉淡淡一笑：“当时我们一监区是服装加工，听说二监区是做运动鞋。”
    “你还会做衣服啊？”温宁盯着王辉。
    “王辉倒是没干多久就脱离一线了。”曹指导员道，“他有知识，有经验，而且还是个创业者，我们就让他办了个知识补习班，他当老师，给一些犯人做简单的培训和科普。”
    “所以……王辉，这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你不论是在里面，还是在外面，都在帮助这些走错路的人，善莫大焉。”曹指导员心情很好，连连夸赞。
    于公于私，曹指导员都越看王辉越顺眼。
    指导员，主要是关注犯人的思想。
    能让犯人有盼头，愿意重新做人重新走向社会，并且顺利融入社会，他这个指导员的工作也就有了意义，同时也对自己的仕途有好处。
    曹指导员带着王辉一行走进了放风的地方。
    狱警在四周溜达，犯人们在场地里放松休闲，大家的视线慢慢都被吸引过去。
    温宁很漂亮，在这种全都是男人的地方，自然会掀起一股骚动。
    曹指导员叫来一个狱警，给他一张纸条，叮嘱了几句。
    那名狱警点点头，拿着纸条快速来到犯人中间，扯着嗓子开始点名。
    “全体注意，被点到名字的人，跟我来！”
    “顾占成！”
    “李华月！”
    “崔建强！”
    ……
    狱警一连点了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跟在狱警身后，满脸懵逼得朝王辉等人走去。
    一次性把王辉看上的人约过来谈谈，了解一下他们的打算，好让王辉做定夺。
    “指导员，人都到了。”狱警报告了一声就退到一边去了。
    “王辉，开始吧。”曹指导员用眼神示意。
    十几名犯人看着王辉，其中一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对王辉这张脸有点儿印象。但是狱警在旁边，他得守规矩。
    “顾占成。”王辉看着手机上拍下来的档案照片，点到了第一个人。
    顾占成，一名四十多岁的普通男子，他吸引王辉的地方在于，他是个汽车配件厂的总工，懂技术，而且会管理。
    “有什么事？”顾占成站得笔直，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