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咱们边喝边说吧！”温宁拿出两罐啤酒晃了晃。
    “好！”王辉笑着接过一罐。
    俩人同时拉开拉环。
    易拉罐轻轻碰在一起。
    “我先说……我从小吃穿不愁，幼儿园就开始学钢琴舞蹈和绘画，那个时候，兴趣特长啥的还没有现在这么普遍，但是我的选择已经有很多了，印象里比较深刻的就是零食都是进口的。我的小学初中都是私立学校，一个班只有十多个学生，老师的学历在当时都是碾压别人的存在。对了，英语和德语都是外教直接授课，母语国家的人。初中的时候，我就去欧洲交换了一个学期。高中是在八中上的。”温宁似乎陷入了回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王辉默然。
    想起自己小时候……和温宁真是云泥之别。
    “该你了，你小时候什么样子？”温宁含笑问道。
    “要问我的话……我印象里，都死灰色的。”王辉也不矫情。
    他是什么出身，温宁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附近三个村子的孩子凑在一起上小学，冬天印象比较深，早晨起得很早，去教室生炉子，要不然冻死了。”
    “我还好点儿，离家近，中午还赶得及回去吃口饭，有邻村稍微离得远一些，中午就啃个饼，吃口咸菜，再吃个鸡蛋，就算过了，当然鸡蛋都是自家鸡下的。”
    “我上小学的时候，桌子椅子挺破烂，后来是村委会把老祠堂里的木头拆下来，重新做了一些桌椅，才算好了些。再往后过了几年，村里的日子渐渐就好了些，有个同乡出去跑运输，挣了点钱，回来给学校又捐了一台电脑，结果没人会用，一直放在校长的屋子里吃灰。后来，城里来了一个什么考察队，有个年轻女孩会用，在校长屋子里摆弄了半天！”
    王辉脸上都是回忆的神色：“当时我就想，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城里生活，再也不特么的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然，现在村子好多了，大家生活也不错！”
    温宁笑道：“这么说来，学生时代，我比你强不少，我喝！”
    她将易拉罐凑在唇边，毫不犹豫得灌了一大口酒：“再说其他的，谁赢谁喝酒。”
    “好，真心话大冒险！”王辉举杯赞同。
    “不叫真心话大冒险，就是聊聊，比比。”温宁调整了坐姿。
    “接下来，说恋爱！”温宁眼睛眯起来，十分可爱。
    “我知道自己不一样，也知道自己走的路和其他同学不一样，我爸妈也跟我说，我未来会掌管一些公司，当一个女老板！”温宁淡淡笑着，“他们还跟我说，让我上学的时候不要谈恋爱，因为那个时候的男朋友，一定一定不会是我的人生伴侣。除了肖扬一直和我一个学校之外，我基本上没有特别熟的男生。”
    “当然，上高中的时候，有个追我的男生，说父母是外交官……长得也不错，但是我没同意！”温宁扬起下巴，“我就看不惯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温宁吐槽道。
    王辉不由失笑：“你刚才夸自己的时候，似乎站得也不低啊！”
    “有么？”温宁愕然。
    王辉点头。
    温宁无奈一笑：“好吧，因为对我来说，这确实是理所当然的，我从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缺，所以也很少体会到那种求之不得感觉。”
    “后来呢？你和那个男生没有任何发展么？”
    “没有啊……他高三毕业就去美国读大学了，前两年在同学聚会上，我见过他，头发都快掉没了，幸亏我当时没选他！”
    “还有大概三四个跟我写过情书，表白过的人，我都忘了叫啥了！王辉，该你了！”温宁举着易拉罐示意。
    “我啊……我进城上高中的时候，偷偷喜欢过一个女生。”王辉也忍不住笑，“不说行不行，现在想起来挺羞耻的！”
    “不行，说！”温宁可算逮到了王辉，立刻挥舞着易拉罐，一副逼供的样子。
    “就是挺好看的一个女生，身边一直有不少人追，我也没敢表白啥的，当时学费都是家里凑出来的，我除了学习没脸干其他的事儿。”王辉苦笑道，“你要听八卦，应该是没戏了。”
    温宁点点头：“行吧，这次又算我赢！”
    她又自灌一口。
    “接下来，比体育，我在高中的时候……”温宁彻底放开自己，大声谈笑，“吹嘘”自己。
    “那你赢了，喝一口！”王辉开始劝酒。
    “下面说工作经验……王辉，你肯定赢了，喝！”
    “喝就喝！”
    汽车天窗关闭，王辉发动了车子，打开空调。
    小小的车内，温暖如春。
    加上酒精的作用，说着说着，他和温宁将外套都脱了。
    温宁更是把鞋脱掉，双脚架在中控台上。
    两条长腿的线条，展现在王辉面前。
    “最后一个问题……”温宁喝得有点快，说话有些不利索。
    “说！”王辉倒是很清醒。
    “你家里人有没有跟你畅想过，你妻子的样子？”温宁灼灼得盯着王辉。
    这是她的饵。
    “有啊！”王辉洒然一笑，“刚搬进城里的时候，我们对门邻居家就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我妈经常说，如果我以后能找个那样的媳妇，这辈子就不亏了。”
    “啥样啊？说说！”温宁一下子来了兴趣。
    “大概，这么宽……这么厚！”王辉无奈得挠挠头，摊开双手，比划了一下。
    温宁愕然。
    看他的表述方式，似乎不是在形容女人，而是在形容一块观赏石头。
    “噗哈哈哈哈！”温宁笑喷了。
    王辉一本正经道：“我妈当时就说，屁股大的能生孩子，说这是福气！”
    温宁还在笑。
    王辉郁闷道：“还笑，该你说了，你家里人给你描绘过未来老公的样子么？”
    “说过！”温宁笑着点头，“我妈跟我说过，我老公的身高不能低于一八五，身材必须要好，要有腹肌和运动细胞，要是海归硕士以上，必须是常青藤毕业，家里的资产十个亿打底吧，要有生活情趣，要懂得心疼人，要浪漫……”
    温宁扳着手指头一条条得说，能看出来记忆非常深刻。
    王辉越听，越是叹息。
    对于王辉这个层次的人来说，温宁的理想对象不容易见到。
    可是对温宁而言，她身边围绕的男人，这个条件可能只是普通情况。
    阶层之间的鸿沟，可不是说跨过就跨过的。
    无数人每天拼命努力挣钱，向上爬升，不就图一个——阶层跃升么？
    可是，金字塔永远是越往上越尖，很多人努力一生依然在底座上打滚。
    这就是现实。
    无可辩驳。
    王辉心中涌起一丝叹息。
    他未曾想过和温宁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这种真实差距带来的绝望，再次提醒他，不要胡思乱想。
    “但是……”温宁说完之后。一个转折，“这些条件，都不重要，最关键的一条……我喜欢！”
    温宁坦然望着王辉，柔声道：“现在，我就找到了我喜欢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王辉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