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工位，都有人挑灯夜战。
    为了拯救王辉的生命，温宁组织了手下最强的外语力量。
    尤其是孙刚手下做外贸的那群外语人才，更是成了仅次于苏沫的主力。
    日本的三个骨髓库，韩国的两个，都没有好消息。
    越南、泰国……没有回应。
    孙刚手下的翻译们，已经开始用阿拉伯语打电话了。
    希望中西亚国家的骨髓库，能有好消息。
    可是……时差这种东西，始终存在。
    发过去邮件，对方能否第一时间收到？
    打过去电话，对方是否有值班人员愿意替遥远中国的患者寻找配型？
    这一切，所有人都茫然无知。
    他们只能盼望着，如果能配型成功，对方的工作人员也拥有人道主义精神，努力促成这件事。
    “温总，土耳其那边没有回应！”
    “温总，俄罗斯方面说需要上报。”
    “……”
    一条条的回应，一次次的失望。
    温宁手肘架在桌面上，托着自己的额头。
    像是正在沉思。
    员工们，不敢再用坏消息打扰她，只能按照计划，以以中国为圆心，向东西两侧，慢慢拓展。
    全世界几十亿人，骨髓库虽然只收录了其中极小部分人的信息，但是这总是有希望的。
    这个时候，温宁的电话响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才接起来：“李主任？有什么事儿？”
    ……
    李主任，是王辉的主治医师。
    是血液科的一把好手。
    也就是温宁这样的人，才能请动他出来给王辉主刀。
    这种事儿，谈不上谁欠谁人情，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一定要相互使用，才能增进感情。
    李主任是名医不假，但是他儿子眼看着就要大学毕业找工作了。
    之前和温宁隐晦得提了一句，温宁只是说王辉还没有手术，她暂时没心思去考虑这些，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来谈。
    当然，聪明如温宁，话肯定不会直接这么说，一定是委婉得漂亮的交流。
    所以，不管为了病人，还是为了儿子，李主任对王辉的治疗都十分上心，毕竟……让温宁动不动就亲自陪床的男人，肯定是对温宁极为重要的男人。
    可惜……那个干细胞供体小姑娘，被母亲强行带出医院，据说人已经到了澳洲。
    更可惜的是……接受移植的王辉，似乎彻底放弃治疗，也强行出院了。
    李主任自然不同意，可是王辉去意已决，收拾了个人物品就走了。
    这连续发生的两件事，让李主任十分被动。
    按理来说，顾雨桐和王辉的离开，和他都没关系。
    但是，这种事儿落在温宁眼里，她只会记得他这位李主任，没能成功得留住顾雨桐，也没能成功得劝住王辉，这是一次失败的治疗。
    一件好事儿，就因为供体和受体双方的任性，转眼间成了压在李主任身上的一座大山。
    他想搬开这座山……难如登天。
    郁闷的李主任，找了几个朋友出来吃饭聊天。
    在座的，就有骨髓库的副主任。
    作为血液科的大拿，李主任的病人有相当一部分是做干细胞移植才能活下去，所以他和对方机构打交道很多，相当熟悉，平日里也长长联络感情。
    饭桌上，李主任彻底放开自己，开始吐槽。
    吐完王辉吐顾雨桐，吐完顾雨桐再吐王辉。
    其他医院的几名医生都是当听八卦。
    但是骨髓库的那位姓张的副主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因为这次的配型，李主任专门拜托过他，他是全程跟进的。
    “老李，你说的那个配型成功的……是个上高中的小姑娘是吧？”骨髓库张副主任打断朋友的吐槽，开口问道。
    “是啊……”李主任叹息一声，“那个王辉配了好久都配不上，我知道这也是常态，但是好不容易配上了，那小姑娘又不干了，我听说是小姑娘的妈妈觉得对女儿身体不好，不过真是够狠啊……直接搬到澳大利亚去了，妈的，这就是逼着王辉去死啊！”
    “那个小姑娘，我有印象，当时验血的时候，我在场！”张副主任挠挠下巴，“后来……你等等！”
    他掏出电话，拨给了一个下属。
    李主任眨眨眼。
    “喂，小刘……你给我找找，一个叫顾雨桐的高中女生的配型资料，还有，查查她的关联人的配型资料！”电话通了之后，张副主任皱着眉头。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段时间。
    利用这段时间，张副主任对李主任道：“这事儿你找过我，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这个姑娘一共去过我们中心两次，第一次是自己验血，第二次，好像是陪着她爸去验血。”
    李主任眉毛一挑：“她爸？”
    “对……我有印象，好像他们父女俩的配型很接近……对，十分接近。”
    此刻，电话另一头终于传来了回音。
    张副主任皱起眉头，认真听着。
    李主任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小刘，你再帮我个忙，看看那个叫王辉的，对，也就是一周前配型成功的那个人……除了顾雨桐之外，他父亲和王辉能不能配上！最好给我hla的具体内容！”
    又是难熬的时光。
    桌上的菜都凉了，不过大家根本无心享用。
    都是医务工作者，这个时候都下意识得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骨髓库那边的工作上。
    如果能配成功，毫无疑问，将再次拯救一条生命。
    这……才是最重要的。
    ……
    “什么？配上了？是顾雨桐的父亲？”温宁彻底失态了，“太好了！”
    办公室里，正在和外国骨髓库联系的工作人员们，不约而同得扭头看着温宁。
    温宁皱了皱眉：“你们继续联络，我出去一趟！”
    说完，温宁带着张萌快速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温宁猛然回头：“苏沫，这消息先不要告诉王辉，懂么？”
    “懂！”苏沫大声回答。
    她能理解。
    这并不是温宁要给惊喜，或者其他。
    而是，王辉经不起第二次绝望了。
    如果这次再不成，王辉很可能就会彻底崩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后果，谁也不敢保证。
    谁说男人坚强？
    朝中年狂奔的男人们，其实最为脆弱。
    往往一件不起眼儿的小事儿就能让他们嚎啕大哭。
    更何况，是生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