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细看还是有点相似。”傅则明说。
    二人待的时间不算久，白乐还要去剧组给顾盼兮送东西吃，于是很快就下山了。她在厨房里煲着汤，这会儿回去正好可以盛出来。傅则明没有吃饭，就蹭了一点儿。
    外面的风很大，穿过林间，从两幢建筑物之间过去。
    “你以前做饭就这么好吃吗？”傅则明坐上驾驶座。
    “没有，我是后来慢慢学的。”
    “顾盼兮还挺幸运的，有你这样的朋友。”傅则明看着白乐眼里有光似的，闪烁了一下，“白老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天想结婚了，是去相亲呢，还是找身边的人呢？”
    这个问题的意思太过明显，白乐也确实没有想过。
    “不知道，但也没有必要一定得结婚。”白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所见到的婚姻都是不幸的，也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婚姻能幸福到哪里去。
    傅则明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白乐下车走进后台女主专属休息室，刚推开门就感觉到里面压抑沉闷的氛围，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靠在桌沿，空气中有很浓烈的烟味，顾盼兮手中夹着一支烟，面无表情地对男人说：“滚出去。”
    白乐站在门口，看到男人想去拿她手中的烟，被顾盼兮的高跟鞋一脚踹开。
    “让你滚。”顾盼兮把烟掐灭，抬头看向白乐，“别让我朋友看笑话。”
    男人侧过脸看过来，白乐也认出他来。
    是那位业内颇有声望的导演贺祺。
    也许是碍于边上有人在，贺祺面上隐忍，没有发作，绕过白乐走出门。
    “他干嘛还来找你？”白乐把饭盒放在桌上。
    “谁知道呢，听说家里给他安排的那个结婚对象长得不怎么样，贺祺这人喜欢美女。”顾盼兮打开食盒，先用勺子尝了一口，脸上流露出开心的表情，“我现在觉得，吃饭比男人重要。”
    白乐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这些层次的人很少有人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吧。”顾盼兮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还有，你最近那位蓝宇时报的小公子哥也要注意一下。”
    提到傅则明，白乐笑道：“注意他做什么呀？”
    “说不定他就瞒着你不说呢，我让人查过，小公子哥现在也在被人逼着相亲呢，惨得很。”
    这个傅则明倒是没有提起过。
    本来白乐以为就是一句话的事，没想到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傅则明都没有再找过她。
    白乐把一篇评论文章发给傅则明，对方回的只是一个“收到”，过了一段时间又发过来一些修改意见，语气不像是傅则明的，提出的观点也非常老成。
    白乐略一斟酌，回复：“傅太太？”
    对方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白乐猜对了，她也没有想太多，修改好之后再发过去。这次回复的倒不是关于文章的内容：“白小姐，我儿子要订婚了，希望到时候你能来。”
    白乐对着屏幕看了许久，想到顾盼兮从前说的那句话。
    “我本来就没想着嫁给他，你情我愿的事儿，我心里明白得很。”
    第45章 高攀45
    顾盼兮同样也收到了邀请函。
    傅则明的订婚对象是宁氏的二女儿宁彤, 据说两家也是世交关系，对于这个消息圈子里的人并不是很稀奇，倒是顾盼兮知道后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 憋出一句话：“乐乐，我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了。”
    白乐：“……”
    她其实完全没有感觉自己被伤害到啊喂。
    订婚宴将在傅家老宅举行，顾盼兮有专门的造型师团队, 几个小姐姐给顾盼兮化好妆，又围着白乐左看看右看看, 还有的直接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或者摸摸她的头发：“皮肤很好诶, 应该不经常化妆, 好羡慕啊。”
    “别动手动脚的啊！”顾盼兮背后的礼服拉链都来不及拉, 一手在背后撑着，一手伸出来拨开一条缝, “乐乐，让她们给你化妆, 我保证你今天艳压群芳。”
    “别别别，”白乐连连摆手, “我求求你了, 给我化个标准点的妆，不然我可能就玩完了。”
    “这可不一定, 听说这次订婚宴会来很多名流，大家都是争艳去的。再说订婚又不是结婚, 这种聚会和平时其他的没什么区别，不然也不会邀请我这种女星了。这是圈子里约定俗成的规则，只有最终的婚礼才算定数，不然姐姐替妹妹嫁, 侄女替姑姑嫁也是常有的事儿，主角可不是新人，而是看在场谁的身家背景更硬。”顾盼兮上前拍了拍她的脸，“我们乐乐长得这么好看，得让那些不长眼的好好惊艳一把。”
    一个多小时后，在白乐的强烈要求下，顾盼兮还是把原定的露背礼服改成了一字领晚礼服，白乐的身材本来就生得窈窕，被昂贵的丝绸质地布料一裹，显得别有韵味。
    二人一起坐在车后座，顾盼兮嘟哝：“哎呀，我还是觉得露背的好看。”
    amy：“我也觉得。”
    白乐其实以前也穿过露背的礼服，但还是不怎么适应，更别提这样的场合，于是用手推搡了一下顾盼兮：“哎呀，你别提啦。”
    顾盼兮“啧”了一声：“只是替某些人觉得可惜。”
    白乐是和顾盼兮一起入场的，对于这个久病复出的女星大家都很感兴趣，不少人走上来跟顾盼兮问好，同样也会问起她身边的白乐：“这位女士挺眼熟的，不知是……”
    白乐其实是认识她的，曾经在宴会上见过，只不过当时她的身份还是陆家那个没有血缘的假千金。
    “噢，是我姐姐。”顾盼兮微笑着招呼道。
    “你好。”对方过来跟白乐握手，白乐也没有拒绝。
    二人继续往大厅里面走，一位气质颇佳的女妇人迎上来，走到白乐面前：“你好，白小姐。”
    “你好，傅太太。”白乐同样笑着打招呼。
    这是杨女士教她的第一课，身为名媛的交际礼仪。这些东西好像印刻在了骨子里，她可以随时随地笑出来，但是笑容给人的感觉依然非常假。
    傅太太莞尔：“那边有些红茶，我听说白小姐以前喜欢喝，特地让厨子准备了一壶。要不先跟我来尝尝？”
    这是要支开顾盼兮的意思，白乐听到顾盼兮压低声音嘟哝了一句“挺有准备啊”，声音不大不小，傅太太应该也听见了，却也依然保持笑容，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乐跟着傅太太走上二楼的小客厅，傅则明就在沙发上坐着。
    看到白乐来了，傅则明眼神有些躲闪。
    “过来。”傅太太语气温和，“跟白小姐道个歉，说你以前不懂事。”
    愣是白乐也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一段时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戏做得非常足，对比杨女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不不，他没有做错什么。”白乐尽量挑拣着句子开口，“我觉得宁彤女士跟令郎非常般配。”
    “嗯。”傅太太唇角微勾，似乎对白乐的反应十分满意。
    傅则明依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就好，茶来了。”旁边一位女侍将茶水端上来，傅太太亲手给白乐倒了一杯递过去，“以前也是我对儿子关心太少，好在他遇到的是你。”
    言下之意，以前我儿子追你都是我没管好，但好在你比较识相，没有让我费多大功夫。
    傅则明刚开口叫了一句“妈”，就被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茶都递到面前来了，白乐还是象征性喝了一口，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走下楼。
    “真是气死我了，她没把你怎么样吧？”顾盼兮马上走过来，“明明不管你的事，偏偏把你叫过去训话。”
    白乐摇了摇头。
    当事人并不觉得怎么着，旁边已经有人在咬耳朵了。
    “刚刚怎么回事？傅太太叫上去的谁啊？”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跟顾盼兮一起过来的，可能是某个小明星吧，妄想着攀上高枝当凤凰呢。”
    “我也觉——”
    后面那个人话还没有说完，高脚杯放在桌上一声很清脆的“叮”声打断了他的话。
    白乐抬头看过去，只看见一双神色冷冽的眼睛。
    她从来都没有看过江闻朝这样的眼神——也许看过，是在第一次和第二次见面那会儿，他以为自己是以色侍人的外围女，对她毫不客气，甚至把她扔进游泳池。
    刚才窃窃私语的几人立刻闭嘴散开了。
    顾盼兮吹了一声口哨，去找她几个姐姐妹妹说话了，桌子前只剩下白乐一个人。
    “好巧。”白乐站直身子，给了他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
    江闻朝那杯酒根本就没有喝，刚才把酒杯放下的时候溅了点儿酒水出来，用酒精毛巾一点点擦拭手指，微微抬起眼，眸光在镜片后闪动了一下，看向白乐刚才走下来的楼梯，带着点戏谑的意思勾起唇。
    一想这厮嘴巴里就吐不出什么好话。
    于是白乐先发制人：“江总~您母亲身体还好吗？”
    服软也是她要学习的基本功课，她不想得罪傅家，同样更不想得罪江闻朝。
    “还可以。”江闻朝声音淡淡的。
    “那就好，我朋友在叫我啊，那我先走了。”其实顾盼兮跟她那些娱圈的姐妹聊得正开心，根本就没有看她。
    江闻朝只是说了两个字：“白乐。”
    “欸，怎么啦，江总？”白乐做了一次深呼吸，转过身。
    “最近有空吗？我妈妈想见见你。”
    “那最近确实挺忙的，不好意思啊。”白乐语气诚恳。
    “上次你送她的那条丝巾，她自己琢磨着给你也绣了一条。”江闻朝拿出一条丝巾递给白乐，“有的时候跟她说话她听不懂，但是她还记得你。”
    白乐的手颤了一下，想到上次见到的那个形容憔悴的妇人伸出手摸她的头，像哄小朋友那样，还是接过了丝巾。
    很简单的一个图案，只是一朵用蓝丝绣成的雏菊，但白乐不知道她会用多长的时间来准备。
    “有时间我就让乔伊来接你吧。”江闻朝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似乎毫不在意。
    “去医院吗？”
    “嗯，医院。”
    “要不明天上午，我可能有点时间。”白乐点头。
    江闻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白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确实是乔伊过来接的，二人全程没怎么说话，主要是乔伊一直在打电话，只是在下车的时候跟白乐说了一声“白小姐，到了”。
    上次她也来过这家医院，还是原来那间病房，冯玉如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到白乐走进来，对她笑了笑：“乐乐。”
    她笑起来非常温柔，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戴的丝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