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溯攥紧了手中的珠玉簪,回想着青萍方才说的每句话,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些年来,她全然负了这个最好的朋友,负了她一片真心,更负了她在背后为自己做的种种。
她怎能这般自私,两个人一起把酒言欢时,让青萍一人承担心中所感?!
风溯如今悲喜交加,本想向前走,脚下却不小心轻绊了下,复又坐回了榻上。
方师父和景师父听到声响,很快也都赶了来,进屋后,见的却是满地碎片的萧然场面。
未等她们开口,风溯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阿牧喝了药,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醒了。”
景师父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她道:“师父,徒儿恳求您去追上青萍,我怕她出事……”
虽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方璐还是转身迅速追了出去。
景茫愣了,有些搞不清状况,四下看了看,发现屋里还少了个人,便问道:“杜婴把药引都已带了回来,人怎么不在这?”
风溯紧抿双唇,突然起身向景师父单膝跪了下去,“是我考虑不周,最后恐是害了她命丧狼口,若许牧今后恨我,那便托付您今后好生照顾她……”
景茫懵了下,“你是说,杜婴那丫头……死了?”
风溯紧咬贝齿,缓缓点了头,“许是如此。”
青萍对自己从无隐瞒,此番更没有必要故意欺骗自己,但毕竟眼见为实,风溯还未得见她的残余尸首,便不会完全笃定。
景师父将这消息好不容易消化了下去,又听风溯道:“拜托您好生照看她,我这便去上山,再去寻寻杜婴。”
说罢,她不忍地看了眼榻上的小捕快,对着景茫用力抱了一拳,起身离去。
瞬间,屋子里只剩下景茫和她昏迷不醒的小徒弟。她叹了口气,将地面上的碎片收拾了下,随后便开始在屋里踱步,等许牧醒了,便见自家师父在屋里不停地转圈,像是中了什么魔怔。
见师父始终未发现自己醒来,许牧无奈地咳了声,顿时引得师父身子一僵,随即扑到塌前,满脸喜悦地道:“徒弟你终于醒了!”
许牧应了声,揉着脑袋,坐了起来。她刚睁眼时,记忆还停留在那些死士把她带到布满蛊虫的地下密室,慢慢的,才想起这段时间里,与大家发生的种种事情。
景师父乐呵呵地给她倒了杯水,许牧喝下后,哑声问道:“师父,风溯她们都去哪儿了?尤其是岚姑娘,这次得救多亏了她,我还要亲自好好谢谢她呢。”
景茫脸上的笑容冻住,半晌才又扯出个笑,道:“她们有事出去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许牧怎看不出她师父眼中的犹豫迟疑?心中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摇头道:“我睡的时间够长了,我要去外面看看……师父,是不是杜婴又被杜老爷找到了,结果风溯的身份不小心露了馅?”
“不、不是……是杜婴她……”景师父第一次在自己徒弟面前这般支支吾吾地说话,“她可能……不,我只是说可能……她若是死了,你、你会怎么办?”
杜婴死了?怎么可能?!
许牧勉强笑道:“她怎么可能死,师父你可别咒那姑娘,她蠢蠢呆呆的,死不了。”
然而,她话音未落,房门忽地被人推开,略有些狼狈的方璐手上提着一个布包,见到许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瞧她,当下心虚地将布包向身后藏了藏。
风溯紧随其后,只是,左脚刚跨过门槛,她便愣住了。
脸色红润的小捕快正俏生生地站在塌前看着她……
风女侠再也不能管顾其它,直直跑向她,一把抱住了她,“阿牧,你回来了。”
“阿溯……”许牧情绪激动归激动,但还是轻轻扶起紧紧抱住自己的风女侠,颤声问道:“阿婴真的出事了吗?”
闻听此言,拿着布包的方前辈更心虚了,恨不得现在就出门装作没来过。
她本以为许牧还在昏迷,这才将布包带了进来,怎料……方师父叹口气,看着一心想得到答案的小捕快,终于狠下心来,替自己徒弟道:“是,她出事了。”
“师父……”许牧似是不信她所说的话,用一双泪眼看向景茫,像是在向她确认。
景师父沉默半晌,仍是点了头。
风溯感到抓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失力,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许牧昏在她怀中,呼吸倒是平稳,看来身体并无伤害,只是一时受了刺激,这才会昏迷。不过,她昏迷了也好,免得她看见杜婴的尸首……风溯不忍再想,将她抱上软榻,换下了先前沾血的被子。
安顿好一切,她才接过方璐手中的布包,在桌上轻轻打开,露出里面沾着干涸血水的骨头碎片,还有一颗面目全非的人头。
景茫只看一眼便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但就是这一眼,她已看清了那脸确实是杜婴……
风溯沉默着留下陪伴许牧,两位师父捧着她的残尸出门,却见岚青萍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门外。
方才方璐追去,岚青萍停下脚步对她道:“若是现在去山上寻杜婴,说不定还能寻到些许。”由此,她立刻赶往那山林,如此一来,便丢了岚青萍。
在山林偶遇徒弟,两个人一齐行动,速度的确快了不少,这才迅速收集了杜婴的尸骨,一起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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